萧玉没有给这人多话的机会,看着白章骏往一边去了,自己也就迈腿往四合庄里头走了。
这四合庄还真有些排场,到底是离帝都不远,挺热闹的。不过墨子衿的佩剑还没被认出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萧玉进来,这院子倒是不错,就是拿来干这勾当着实有些可惜。这院中眼下这块空地,是拿来走犬的。
那边上的侧门后头,可是关了不少饿了几日的恶犬——听听这声儿,咬牙切齿的,恐怕扔进去一个大活人,也能三两下地成了骨头出来。
这会子天色渐渐晚了,也没什么人走犬斗鸡。不过这恶犬当然自有妙用,尤其是对那些,欠了赌债不还的人。这不,跟着萧玉进来这位,可是心惊肉跳的。
往里走到廊上,这是柜台,两边各有桌案,备着茶水点心。
再往边上看,大家都是懂规矩的,这赌场没几个看场子的打手怎么成呢?那几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拿来看门最合适了。
“姑娘是打算玩什么?”柜台后的伙计见萧玉走过来,连忙招呼着。
萧玉也不同这人玩什么客套,随手从荷包里拿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来,嘴角一勾:“本姑娘今儿,和我这小兄弟来寻乐子。先放三千两在这,若是不够了,我来补。”
“得嘞,姑娘是想要玩什么?”那伙计也不是没见过这些钱,倒还把持得住。只是这姑娘一出手,就是三千两,他也是微愣了会才开了口。
但萧玉出手未免阔绰得有些过头,不说跟在她身后的,就连边上的打手也是微微一愣。
“我这兄弟手气不好,玩骰子输了本姑娘的一把剑。他怎么输的,本姑娘就玩什么。”萧玉说着,嘴角弧度更甚,侧身往柜台上轻轻一靠,“本姑娘若赢了,不拘多少,本姑娘只要放在这的本金,和那把剑。你看如何?”
那伙计连并一旁的打手一听就都乐了,都觉着这姑娘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来给自己送钱的,一时就差拿她当财神爷供起来了。而那偷了剑的小子却心里很清楚,这姑娘不简单。
一个姑娘,身上衣裳的料子和腰间的佩剑,还出手这般阔绰,尤其是再加上她那马的烈性,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姑娘。
再想想,这姑娘对赌场里的玩法如此熟悉,听了恶犬乱吠也不见她有分毫的怯懦,再见着这边上几个“门神”时她也不曾被吓着
那小子看着萧玉,心下想着:“那边杜康之宴刚完,有不少江湖人都走这古道离开颐堰。该这位姑娘,该也是江湖中人吧?”
他这边想着,便也随着那伙计和萧玉一起往里头走。过了斗鸡场,再到里头大堂屋来,左手边这一大片人声鼎沸的地儿,便是他们玩骰子的地方了。
“真是生意兴隆啊。”萧玉同那伙计说道。
“姑娘说笑了。”那伙计一边奉承着,一边招呼着伙计给萧玉挪出个位子来。
他们这会可不敢得罪了萧玉:眼下这钱虽是放在柜台里,可萧玉还没上桌呢!这是到了嘴边的鸭子要是飞了,岂不是太可惜?
这不,几个伙计紧赶慢赶地怕怠慢了萧玉,连忙劝说着玩得正在兴头上的众位爷让了让,愣是重新给萧玉开了一桌新局。
来坐庄的,可也是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那一手色盅摇得可溜了。常来四合庄的人都知道,这是四合庄的“骰王”,人称“聂五爷”的聂僎。
聂僎见来人是个姑娘,不由得嘴角一勾:“姑娘,想怎么玩?”
“恩,我头一次来不懂规矩。”萧玉佯作不明就里的样子,往那椅子上一坐,只顾着自己倒茶吃点心,随口道,“你先跟我这兄弟玩两把,让我看看。”
萧玉这话以出口,周围那些在桌上的人都来了兴致,竟是齐刷刷地来看萧玉这一桌。
“姑娘,你这是要,输得把自己都当在这?”
萧玉听得人声中有这么一句,也不恼。这赌场里头的人,你指望他们说好听的,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萧玉只是勾了勾嘴角,随手拿了块点心吃:“本姑娘不缺钱,今儿来,只图个乐子。”
“听伙计说姑娘先放了三千两,够爽快!姑娘够诚心,那让姑娘看的这两把,咱家就不算钱,保管让姑娘看明白,如何?”
“请吧。”萧玉满不在乎地说道。
比起萧玉,那偷剑的小子才是心惊胆战:“聂五爷”
“爷都说了这两把不算钱,况又不是你的钱,心虚个甚?”聂僎最不喜欢这种一点都不爽快的家伙,赌场里来就是为了取乐才对。
这五个骰子一盅,摇了来比大小的把戏,萧玉哪里还需要看?她不过是想看,这四合庄的本事罢了。
看这两把,聂僎赢得轻巧,萧玉自然也就看明白了。
“姑娘可看明白了?”聂僎和那小子随意摇了两把,便转过来招呼萧玉。
萧玉只是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随意拿了一个骰盅在手上略显生疏地晃了晃:“本姑娘自信没那么蠢。开始吧。”
“那姑娘是比大,还是比小?”
萧玉微微一笑,手上的骰盅随意摇了两圈。打开来看五个骰子各不相同,却是刚好,与聂僎最后一次与那小子摇的最后一把一模一样的数。
“咱们慢慢玩,我那放了三千两,就一把按一百两的玩。”
“姑娘倒是个细致人,想必有好玩的法子?”聂僎已经看出这姑娘不简单,不过看她到如此,也以为她只能到如此而已。
萧玉摇了摇头,拉着椅子往前坐了些:“摇骰子难道还能摇出花来不成?咱们一局比大,一局比小,如是玩五轮。第十一局按五百两银子算,猜色子,问它有几个几,如何?”
聂僎不由得一笑:“原来姑娘是个行家。”
“哎,我都说了,我头一次来。你可不许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耍把戏呀!”
“姑娘请。”聂僎微微一笑,便是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先是萧玉有意输,但每次差别都不大——比大的时候,往往比聂僎的小个一二点;比小的时候,又是比聂僎大个一二点。
如是下来,一直到那第十一局猜色子,萧玉又是有意将“六个六”说作“七个六”,输给了聂僎。
如是一来,聂僎赢得开心,自然有些上了头了。在场的人也都是看得津津有味——能与聂僎摇骰子到如是的姑娘,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这猜骰子完了,聂僎提醒萧玉道:“姑娘,这已经是一千五百两了。”
“急什么,本姑娘不是还有一千五百两在你们柜子里放着的吗?”萧玉不以为然。
“听说姑娘来是为那把剑,那剑也抵了五百两。”
“你不说,本姑娘倒忘了。”说着,萧玉点了点头,随手又从荷包里拿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伙计来,再去放两千两。”
那伙计眉梢心上别提多高兴了,这姑娘简直是财神爷啊!在场所有人都觉着,这四合庄今儿,赚大发了。
“聂五爷,咱们再猜一把骰子,然后就玩大的,如何啊?”
“姑娘请。”
结果不出人所料,萧玉又是有心把“七个二”说成了“七个三”,再输了五百两。
这样一来,算上墨子衿那把剑,四合庄已经赢了萧玉两千五百两。而萧玉放在柜台的银票,不多不少,三千两。
“聂五爷,天晚了,在下也有些累了。咱们接下来就五百两一把,速战速决。就一把比大一把比小,如是六把解决。不猜骰子了,如何?”萧玉想着明天要赶路,又加上见这聂僎赢得上了头,也就挑了最快的办法。
“就依姑娘!请!”聂僎倒是真的飘飘然,在他看来,这姑娘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
于是接下来的过场,可想而知。不过六把,萧玉把钱并那把剑一起赢了回来,四合庄还倒欠她五百两。
比大时,聂僎两番四个六一个五,五个五,而萧玉却整整的全是六。比小时,聂僎两番四个一一个二,一次全是一,萧玉嘛,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五个骰子累起一列,上头一个一。
萧玉看着这结果,当然是十分满意。
她早说乏了,自然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拱手向聂僎见了礼:“哟,六把这么快就完了。聂五爷,承让了。”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什么叫“骰王”,这才是真正的“骰王”啊!
聂僎虽然面上挂不住,到底愿赌服输。招呼边上的伙计,去取了墨子衿的那把佩剑来交给萧玉。
一时间,这玩骰子的地界里,众人都在说着这姑娘。萧玉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理会那些人的目光与口舌。
那伙计把剑给了萧玉之后,带着萧玉和那偷剑的小子一路出来。在柜台处结算后,萧玉将银票尽数收回荷包里,又跟那伙计说了两句话,便转身走了。
萧玉说的什么?
“四面合众到此处,八方来客进本庄。”
四合庄,这是永安宋家的产业。一个月前萧玉途径永安,还应邀去了宋家一趟。
伙计久久不能回神,只看那两人一路从四合庄中出去。
萧玉神色如常。但偷剑那小子可恍惚着,似还在梦中呢。
“看的过瘾么?”两人走出来一大截,天已黑下来,萧玉随口问道。
那小子这会子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姑娘,您这也太神了吧?”
萧玉只是转身看着那人,淡淡说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何要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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