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重生民国女公子 > 正文 15.虞美人(4)
    因为自己至少要离开半月,沈安茵用了一个星期来安排南洋的生意,并设想周全的将家中父母的日常起居“安排妥当”,又顺道安抚了若兰和彤香,这才按预定计划带上沈三和两个年长些的打手何姓兄弟,于九月八日登上游轮,前往上海。

    海上风浪不大,豪华的“东方号”行驶平稳,于九月十八日抵达上海港。

    时至午后,上海比马六甲的天气要更凉一些,沈安茵套上沈三递来的藏蓝色风衣,随着人群下船,注目着这被浓郁工业气息包裹的蓝天。

    不,兴许应该叫灰色的天吧。

    沈安茵一笑,看着周遭同南港码头相似的场景,卖力叫卖的商贩流窜c接人的亲朋穿戴时髦。能从这艘“东方号”下来的客人,家境都基本在富裕之上。

    上海,她从未踏足过的土地,我,沈安茵,来了。

    “老板,要坐车吗?”

    “几位,去哪儿啊?”

    前头,搭着汗巾c带草帽的车夫从自个儿的黄包车前站起来,争相开口。

    面生的顾客,向来是他们赚钱的首选。

    沈三早帮他们安排了车来接,沈安茵只很有兴趣的看着,将礼帽上移了些,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抬头去瞧这几个靠苦力为生的壮汉。

    跟着,随意开口:“到愚园路多少钱?”

    见声音竟是个女的,车夫们愣了一会儿,眼里又好好藏着欺客的笑,不用现商量,就齐齐开口:“一辆车五角。”

    跟着,最中间的瘦子取下帽子,用巾子擦了擦汗,抬起的手臂上露出了一小块纹身,笑呵呵补充:“你们四个人,我们一辆车载一位,加上三件行礼,一共收你们三块大洋。”

    沈安茵眨眼,瞄一眼那像是盘聚缠绕的龙形纹身,勾唇道:“三块大洋?”照她来之前了解的,这里到愚园路就半小时的路程,这些有组织有纪律的黄包车夫果然会宰生客。

    “小老板别嫌贵,在咱们上海,就是这个价格。”本想喊这姑娘小姐,但瞧着这穿着打扮,还是规矩的称老板,然该宰的还是得宰。

    这时,轿车的鸣笛声打断了几人,一辆福特车停在路边。跟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司机。

    “老板,您久等了。请上车。”没见过老板真人的司机凭着照片,一眼将自家的大老板认了出来。

    “嗯。”沈安茵朝亲自来接自己的经理颔首,走之前还大方的从沈三裤兜里摸了块大洋出来,往中间瘦子拿着的草帽里一丢,“辛苦几位小哥编排了我这生客,自己拿去分吧。”

    生客两字脆生生的加重了。

    几个车夫:“”头回见这种知道被宰还给钱玩的客人!

    愚园路。

    装了五个人的车停在一法式风格的花园别墅前,坐在宽松副驾的沈安茵下车,抬头看这座漂亮的园子。

    “比图上的好看。”

    “老板,都是按您的要求设计的。”说话的经理叫罗城,是沈氏上海分公司的经理。知道大老板要来,自然是充当司机亲自来接。

    沈安茵看他一眼,罗经理赶紧按门铃,很快青嫂来开了门。

    “先生,这位就是沈老板吧,请进请进。”

    沈三与何姓兄弟各自提上行礼,跟在沈安茵左右,进门。

    罗城将人送到,便规矩的回分公司了。这总经理的位置可不是好当的,一堆事等着他做。

    沈安茵同沈三他们各自沐浴换衣,简单吃过青嫂准备的午膳,便回房小睡去了。等到下午四点,休息好恢复精神的沈安茵起床,穿着轻便的睡衣出卧室,瞧着偌大的别墅,倚在楼梯口愣了一会儿,才慢悠悠下了楼。

    客厅里,做保镖的沈三等三人早就起来了,正打扑克等着他们小姐醒来。见小姐下楼,自是赶紧收了扑克牌。

    小姐不怎么见得赌,虽然他们只是小小玩乐下,并不存在赌的兴致。

    “小姐,晚上准备去哪儿吃?公司还没下班,要去分公司看看吗?”

    沈安茵走到沙发前,看说话的沈三,伸出的手却绕到何大力的背后:“拿出来。”

    名叫何大力的大高个乖乖将自己藏着的一半扑克拿出。跟着,不用沈安茵再说话,他弟弟何大能也将自己藏的那一半乖乖交出。

    “烧了。”沈安茵将牌交给沈三,警告的留下两个字。

    “是。”沈三垂首看着沈安茵纯白的睡衣边,抱歉的态度强过再次看见小姐闲散穿着的脸红尴尬。

    另两个人则规矩得更多,眼睛绝不往不该瞄的地方瞄。

    见沈三乖乖拿出火柴c带上纸牌,去外头烧东西了,沈安茵盯着面前两人再次开口:“准备车,去一趟永泰戏院。”

    “还有,往后牌可以玩,别让我瞧见,见一次烧一次。”

    下午四点四十,载着沈安茵和沈三的车准时到达永泰戏院大门。

    永泰戏院位于戈登路上,在作为公租界的南京路前头,是最能体现“十里洋场”奢靡繁华的商业街。

    整条街上中西建筑并立c车水马龙不断,处处显露着商埠开放c华洋并处。

    眼前的戏院是一座中西合并的单层建筑,占地宽。很讽刺的是,与远近闻名的百乐门一开头一尽头,皆在这条戈登路上。

    传统的百年戏曲与外来的纸醉金迷,底蕴与傲慢并存。

    沈安茵一身月白色长衫,气质清丽的往里走,后头却跟着冷漠的少年沈三以及身形高大的何氏兄弟。嗯,很是大摇大摆。

    大门半开着,沈安茵毫无阻碍的跨进去,里头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清晰起来。

    专心练功的演员们听见门口的动静,陆续停下声音动作,转头往门口看。

    一缕阳光洒在最前头这人的月白长衫上,够亮眼,且眼熟!

    “沈沈公子!”一清秀的蓝衣姑娘离得最近,立马认出来这月白长衫是谁,嘴里惊呼。

    “我找你们谭班主。”沈安茵上前几步,抽了张椅子坐下。

    “好,我这就去叫咱们班主。”蓝衣姑娘就是当时在韵仙楼的那场交流演出里,饰演侍女春香的女旦。

    很快,谭令秋莫名其妙又着急的进了大堂,跟着一眼便看见在那坐着的沈安茵。

    “沈公子,您来上海了?!”谭令秋站到沈安茵面前,确认是沈安茵本人无误,镇定的扯起了笑。

    唉哟,这位姑奶奶找到这来干嘛?惹不起惹不起,没好事没好事!

    “有些事来上海,随便来看看老朋友。”

    谭令秋可不认为这老朋友是指自己。是以,谭班主斟酌了下,还是老老实实问:“敢问沈公子来咱们戏院是?”

    沈安茵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言老板是你们戏院的台柱子,上回韵仙楼重新开业,他一出《霸王别姬》令我印象深刻。这回有机会来上海,自然要亲自来见见。”

    竟是为了言老板来的?!只听说这沈公子在南洋是常常流连花街柳巷,交了几个红颜,没想原来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见谭令秋愣在那里默不作声,沈安茵叠起双腿,略微不耐烦道:“所以,你们言老板人呢?”

    上海法租界,青帮。

    外头落日还未下,纯中式的会堂内,明亮的顶灯已经开了。

    一个子高瘦c蓄着短须的男人坐在上首,似在等人。他人至中年,但其底子好,生的斯文儒雅。周身一股子书卷气,看得出年轻时面庞当时不错的。

    又喝了口茶,便等来门徒禀报:“德爷,少爷回来了。”

    那门徒话音刚落,一黑色长衫的高个青年踏入大堂内。跟着,同样一身黑色长褂c戴金边圆框眼镜的蔡元坤也跨步进来。

    显然,前头这位高个男人便是昔言c言老板了。

    “义父。”昔言仍旧带着口罩,气色不是太好,透出的眉眼可见些微苍白。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德爷起了身,没有多少身为长辈的架子,对于这位称呼自己义父的人,话语轻柔,且带着一丝恭敬。

    “晚上堂会办的中秋宴,你去吗?”德爷瞧见他的气色,还是象征性的问到。过两日就是中秋,但因为《归国医生》的电影首映礼也在中秋夜,青帮在上海滩有头有脸,自然被邀请在列。是以,他们帮会自己的庆贺晚宴,便提前到了今日。当然,也是为了中秋当夜,大伙儿能各自与家人团聚。

    昔言摇摇头,在德爷预料之中。

    “行。”德爷看一眼蔡元坤,吩咐:“好好照顾他,除了唱戏,乌七八糟的地方少接触。”知道昔言话少,德爷也不多言,只交代蔡元坤好生照顾。

    “知道。”蔡元坤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送德爷戴帽离开。

    会堂内只剩二人,有些空旷,昔言坐在方才德爷坐的位置,有些疲惫的揉揉额头。

    安静了一分钟,蔡元坤瞧着他模样,忍不住道:“少爷,您最近演出接的有些多了。”连着半个月,军警多次枪杀游行抗议的矿工,商会搞花样,用慰问演出来安慰那些矿工和家属,并搞些劳什子捐款,啧。少爷也是的,来者不拒,商会办几场,他就接几场。

    像是印证蔡元坤的话,昔言跟着咳嗽了两声,明显的嗓子有些不舒服。他微皱起好看的眉:“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在外头,他只是下九流戏子。虽然,背地里有青帮护着。

    “况且,我能为那些矿工做的,也只能是尽我所能了。”他有些无力的补充道。

    您那些借青帮名义捐出去的钱不是尽您所能了?蔡元坤默默一句。

    “走,咱们还是去晚宴吧。”

    对于昔言的改变主意,跟着起身的蔡元坤有些不解:“您刚还不是对德爷说不去的吗?”

    “不入席,就在门口看看热闹。”中秋将至,在青帮这地方,他突觉加倍的冷清。

    堂会的晚宴开在后面的大会堂,不仅里头摆满了圆桌,连着的院子里也摆了十几桌。在上海以及苏杭一带的首领和大部分门徒代表,都回来了。

    昔言和蔡元坤脚步很近,由小门刚进院子,热络吃着聊着的各桌人还未注意到少爷和蔡二爷的到来。反倒是昔言二人听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桌,正聊着什么——

    “我给你们说,中午在上海港遇见位老板,出手大方得很!”

    “老板?你们哥几个又去码头宰生客了?”

    “咱们不欺生,怎么显示哥们青帮的身份。”

    “说那些,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大方?”

    “那老板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位漂亮的小姐,出手就是一块大洋。”

    “才一块?哥当是多少呢,呵。”

    “人压根没坐车,就给了我们一块大洋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明明外地人,瞧打扮和说话口音,还是国外来的。这头回来上海吧,还挺了解这的路程c行情的。”

    “哈哈,我看你印象这么深刻,怕不是瞧着那小姐好看吧。”

    “我也见了,确实好看。而且和上海大多数的时髦年轻人还不一样,她一身男装,不光是漂亮,那人的气质还特别着呢。”

    男装?漂亮?年轻姑娘?昔言难得心咯噔一下,起了些不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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