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动扳机,
枪焰乍现,
一颗子弹向三人飞来,
除了方汪洋因为职业习惯躲避了一下,
邵君与梁倩兮,
视之如明月照过大江,
清风拂过山岗。
果然,由于两方之间的距离太远,
子弹被地心引力牵扯地下坠了一点,
擦到了天台的水泥地上,
出现了乌黑的弹印。
邵君耸了耸肩,
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
这种距离,
哪怕八倍镜能望见,
也必须心里有着预估量,
至少风速以及重力这些因素,
必须纳入计算之内。
邵君对着方汪洋笑道:“好了,就算被打中就又怎么样,这里的枪支只能治疗我们。”
胖子犹豫着起身,
脸上非常困惑。
“那他为什么要打我们?”
“首先他被我激怒了,其次他也在通过这种宣泄情绪的方式估计我们之间的距离,确定一下我们也无法精准地击中他们。”
方汪洋啐了一口唾沫,眼里露出了不明的情绪,笑道:“他打不准,不代表所有人都打不准。”
邵君点点头,
干脆盘膝坐下,
等待着游戏的开始。
医院天台的视野很开阔,
可以看到四周数百米远的地方,
此时,从平原的地平线一侧,
一道缝隙破了开来,
无数歇斯底里的复仇之魂,
纷纷一愣,
随后脸上立马浮现了嗜血之色。
它们如同蝗虫潮,
顷刻间涌了进来!
方汪洋不禁抱紧了怀里的狙击枪,他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战场,这是比江底厮杀更加恶劣的生存环境,至少之前的亡魂们还懂得节制,但如今它们只剩了想要毁灭世界的疯狂!
“希望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方汪洋低头看向坐下的邵君,
吞了一口口水。
复仇之魂的出现,无疑制造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气氛,空地上的众玩家围成一圈,吓的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着虚汗。
梁淮开着瞄准镜,
观察着邵君三人的动态。
可恶!
你们就继续装吧,
等到时候它们来了,
看你们还跑不跑!
他咬着牙,
不自觉地缩进圈更深处。
周围的复仇之魂,
黑压压的一片,
虽然可以望见头,
但突围之类的对策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邵君把手肘撑到腿上,
低着头,
两根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额头,
几秒后,
指尖顺着鼻梁滑下,
他的视线逐渐上移,
见着双腿颤抖的胖子,
笑了笑,
他目前的心理,
与那些恐怖屋的工作人员一样,
见着游客们雄赳赳进到入口
然后哭唧唧地跑出来,
很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至于吗?”
邵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胖子见着已然欺近至不足百米处的复仇之魂,呼吸越发紊乱,他的脑袋很乱,肉眼可见的恐惧正在逼近,那些鬼魂们走得越近,形象越是生动可怖。
然后数名黑影几下腾跃翻至医院天台,
方汪洋彻底崩溃了。
“它们还是来找我们了”
邵君冷静道:“不,只来了两个。”
来的两个复仇之魂,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但眼圈皆极深,精神气非常不好,脸色惨白,似乎很少出门。
左边的异常肥胖,
右边的骨瘦如柴。
“是你们。”方汪洋喃喃道。
人在转化成鬼的过程中,往往会遗忘掉最痛苦的记忆,大部分会忘记自己是如何死的,像是周鸿c胖和尚c黄毛以及方汪洋。
但这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
左边的人咧开嘴笑道:
“我们全都死了是吗?”
右边的人哭丧着回道:
“死的也真的太惨了。”
左边人笑道:“我们怎么死的?”
右边人哭道:“我是不记得了。”
随即,或悲或喜的情绪从二人脸上消失,他们阴沉地望向方汪洋,而方汪洋的泪水滚了下来,他双手撑地,膝盖跪在地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我对不起你们”
“全部的复仇之魂都绕过了那座医院,它们冲我们来了!”
梁淮沉着脸,指着马如龙无情道:“a计划失败,说明我们必须跑到光膜外面才可以,现在把老头丢下。”
因果,该死的因果!
那群复仇之魂对他们没有仇恨,难道他们没有参与进江底的厮杀里,梁淮把所有要带的物资全部搬到了车上,所有玩家一愣,立马跟了上去,没有谁去在乎马如龙的生死。
“女刺客也带上,留着她有用!”
昏迷的女刺客被扛上车,
放进副驾驶的位置。
“女刺客我接下来会把她抛下用来帮我们阻挡,现在老头够用了。”
“他顶什么用,连一秒都拖不住!”有人质疑道
“放心,他能拖住好一会儿。”
梁淮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踩下了油门,
吉普车绝尘而去。
马如龙瘫坐在地上,
他的拐杖被带走了,
因为没有行动能力的他,
才能起到最好的拖延作用
往东望去,是弃他的同伴,
往西望去,是汹涌的鬼潮。
马如龙合上眼,他认命了,
“这也是因果”
他信因果,所以哪怕自己的孙子被邵君吃掉,他也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是因果,是他孙子不识好歹,向鬼差挑衅的结果,但是他最多把这套理论当成一种慰藉,很少落实到自己的身上。
村民超载进城,
他没有劝阻,
这是因果;
江底抛弃乡亲,
他狠心去做,
这是因果。
如今,他正要承受这群乡亲们的报复,以此来弥补自己抛弃他们的过错。
“这样自己也没有多少亏欠了。”
马如龙等待着,
等待着自己被万鬼吞噬的结局。
一秒
两秒
十秒
半分钟
一分钟
他睁开眼,望向四周,一愣,彻底泪奔了出来。
原本二十七名亡魂,
除去地铁死了的孙子,
以及众人群殴而亡的鬼首领,
最后除去他,
只剩下二十四名,
而整整二十四名全部围绕在他的身边,
吃力地阻挡着外面的鬼潮。
“乡亲们,老朽我”
马如龙张了张嘴,
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千感受,
一时语噎。
他死后,没有遗忘自己的死因,是因为他生前最痛苦的回忆不是这个,而是一辈子都待在这落后的贫苦小村庄里,终生郁郁不得志,所以他才在江底率领百鬼夜行的时候十分激动,因为他终于有了权力。
可现在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像是一名刚出生的婴儿,
挥舞着枯槁的四肢,
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打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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