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昌平此行自私的目的是看望白雪母子,但对外宣称是考察药材基地。因此,下午便是和严医生他们几人坐在一起探讨基地的现状及未来的发展,直至日头偏西,才确定了方案,匆匆往回赶。
“聂坤的事确实另有隐情。他跟你离婚,是为你着想。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要好好的,只有你幸福,他才会安心!“
白雪送袁昌平至山脚,临别时,他突然异常沉重地跟她说出这番话,眼睛里闪动着心痛又惋惜的泪光。
“我,会好好的........“
大师兄的这个消息,若在一年多以前,白雪一定会立刻追问其缘由。但现在,聂坤都已经有了妻儿,再去纠结那些过往,除了让彼此都痛苦外,于事无补。
“好!多保重!“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告诉白雪有关于聂坤的信息,原以为她会追问,不料却已谈忘了。她能如此释然,袁昌平不知该为她喜还是忧。既不接受尹文杰,又不再期望聂坤,难道她真要一个人过下去?但,她不管怎么过,似乎都不是自己再能干预的了。
“你也保重!再见!“
“再见!“
目送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去在绿荫深处,白雪才忍不住蹲下身来,抱头痛哭起来。
不喜欢送别,一年多的隐居之后,还是迎来了一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送别。欣喜转眼变离愁,空落落的心又异常的憋屈难受。特别是说到聂坤坚持离婚是为她着想时,所有的前尘往事,就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汹涌而来。为了不让大师兄担心,强忍到他离开后,才宣泄出来。
在这无人的寂静山路上,白雪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至天色暗下来,才擦干眼泪,匆匆回家。
聂坤到达以前的单身公寓时,袁昌平也到了。
“现在排尿正常,其他的没什么反应。“
袁昌平在为他检查后,聂坤很平静地讲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的医术有限,能为你做的,恐怕只有这些了。我建议,你还是找个好中医看看,也许会有办法。“
当初聂坤找到自己为他看病时,袁昌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觉。也是那时才明白,聂坤为何要和白雪离婚。一个骄傲的男人,在自认为已经不能给他所爱的女人幸福时,选择放手,是他唯一能给她的爱。
白雪曾经说过,聂坤逼她离婚,绝对不是迷信和责任,而是另有隐情。当初他跟市长千金结婚,大家能想到的隐情,就是复仇。可谁也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不再健全的身体。
答应为聂坤治疗,已不单纯是为白雪,而是他自身的人格。那样的男人,值得自己帮助。身为男人,自然知道失去男人最本能的功能有多痛苦,所以每次来,偷偷摸摸跟偷情似的他也毫无怨言。
“不用了。只要能正常生活就够了。“
聂坤穿上裤子。没了白雪,有没有性生活都无所为。现在这样的身体,正好应对家里的那两位。
“阿雪她不是一个容易回头的人。难道你真忍心让她永远漂泊在外?“
聂坤的无所为,让袁昌平极为不满。
“不忍心!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比谁都更希望她幸福。但我能为她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起过白雪,过来这么久,当袁昌平突然提起,聂坤还是无法释怀。
“白雪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感情的事,不是谁都能说忘就忘记的。你也不要以为,只要自己放手,就是最好的能成全。只有明白真相的选择,才是对彼此的尊重和负责。“
再聪明的人,也有自以为是的时候,尤其是面对爱情。聂坤深爱白雪,可爱得越深,就越是害怕她对自己失望。所以,他宁愿失去白雪,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残缺和身体。
“.........或许,那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猛然听到白雪的消息,聂坤欣喜若狂,两眼放光地看向袁昌平,可只一瞬间,便黯然失色。他已经没有再去追寻她的资格,就更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接到奶奶住院的电话,尹文杰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没想到魏琴也在病房里。
“奶奶,怎么样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奶奶的身体健康状况,魏琴现在比自己清楚,见奶奶已睡着了,尹文杰只能从她那里了解情况。
“奶奶没大碍。可能是吃了点冰冷的东西,凉了胃,有点呕吐和拉肚子。医生说用完药,再观察一晚,如果不再拉肚子,就可以出院回家。“
“哦。辛苦你了。这里有我,你就先回去吧。“
奶奶如此亲近魏琴,尹文杰管不了,但在单独相处时,总会刻意疏远她。
“.........?“
“阿杰来了?魏琴,你不是说二婶要来吗?可能这会快到了,你去大门口接一下她。“
“好的,奶奶。“
就在魏琴不知所措时,奶奶突然醒了,并找了个借口让她先避开。
“阿杰,你过来,奶奶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为了防止尹文杰会跟着出去,奶奶特意叫他留下。
“奶奶,有什么话,等你病好后,回家再说吧。“
尹文杰不想拂奶奶的意,但又不想听她的唠叨。
“哎.......阿杰,不是奶奶想要管你。你说你事业一帆风顺,为什么婚姻就那么多灾多难呀?“
尹文杰的推诿没改变奶奶的心意,长叹了口气,又说到他的婚姻上来。
“也许,是上天给了我太多,所以,要收回一些。又或者是我不懂得珍惜,所以,要用失去来考验我吧。“
“什么考验呀?我们不过是凡夫俗子,哪有火眼金睛能一眼看清世间的哪些是命中注定,又那些是匆匆过客啊?阿雪那一走就是一年多,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管,她的心里,恐怕早就没有你,也没有我这个奶奶了吧。不然,她怎么能那么绝情,就这样音讯全无?“
奶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出声。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每天看着一向骄傲自信的孙子,为了白雪,过得跟苦行僧似的,怎不令她生怨。
“阿雪是为了给小宝治病,也许,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你也别再自欺欺人地为她辩护了。哪有什么医生会一年到头不休息的?就算是神仙,也有逢年过节修假的时候吧?她不肯回来,连电话没打一个,书信也没一封。那是为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让你死心吗?“
“不会的!奶奶,白雪只是需要时间,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以前是奶奶告诉他,白雪会回来的,可现在她却断言白雪不再回来,这让原本就忧心忡忡的尹文杰心里更加狂乱起来。自我暗示又自我安慰地否定道。
“回来?什么时候?三年五载?阿杰,奶奶的身体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就忘了她,跟魏琴结婚吧!“
“..........?“
尹文杰仿佛听到一记响雷。奶奶居然要求自己跟魏琴结婚。太突然了,让他简直难以置信。
“魏琴是个好姑娘。这一年多以来,她对你怎么样,你不会没感觉吧?最难得的是,她对孩子也好,而孩子们也跟她亲。无论人品相貌,她都很配你........“
奶奶苦口婆心,开始劝说起尹文杰来。
“奶奶,我知道魏琴是个好女孩,可她是白雪的好姐妹,是我的下属。我对她,只是感激,没有那样的感觉,我们根本不可能。“
“好姐妹又不是亲姐妹,为什么不可以?阿杰,你能不能醒醒,别再一次次地沉迷在自己的臆想和执念中,好吗?以前,要不是你一直恋恋不忘那个艾怜,阿雪怎么会走?现在,你又执迷于阿雪,对你身边真正懂你,关心你的魏琴视而不见。你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身边人呢?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你的爷爷和你父母啊!阿杰,就算奶奶求你,别再固执了,好吗?“
奶奶声泪俱下,就差没磕头乞求了。
“奶奶,我也求您,别再逼我,行吗?我知道,是我不好,让您为我操心,为我难过。可是,我放不下白雪,就让我再等等,好吗?就当是了结我自己的心愿。我不要太久,就一年,一年之后,如果她还不回来,或者不接受我,我就娶魏琴,行吗?“
奶奶真的老了。以前花白的头发已是满头雪白,敞亮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了。如父如母的奶奶,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居然哀求自己,真的不该。尹文杰固若金汤的心,也忍不住被分散瓦解了。
“真的?只要一年?一年之后,就不再坚持了?“
“是!如果我和白雪注定此生缘尽,那么这一年,便是我们最后的约定!“。
对奶奶的质疑,尹文杰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婚姻是一场赌局,那么,他愿意将一生的筹码,都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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