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失败者之歌 > 第22章 黄雀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仇恨也不是一天就拉出的,费芝茜想做黄雀,也要顾其佳给她这个机会。顾其佳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从前他从不曾按费芝茜的想法走,现在却顺着她挖起的坑不知不觉地陷进去

    顾其佳上次的工作已经结束,然而他现在每周六都会去到沙井,同样住进那间酒店,费芝茜会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两个人从不拖泥带水,从酒店出来后往往去吃一顿饭,然后分别。费芝茜的不骚扰,是顾其佳每周准时赴约的前提和保证;费芝茜的不骚扰,是费芝茜的策略。

    未婚妻最近跟表妹四处旅游,为期一个月,出门在外,根本无法顾及他。加上自己前几个月的完美表现,她似乎对他放心不少,顾其佳心甘情愿地为她贡献了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游资,她开心的吃喝玩乐,他开心的自由来去沙井。只是像固定的一般,一旦他不在公司或者周末,她的电话总会在下午的某个时刻响起,顾其佳那时候总是用右手拿起电话,而费芝茜恰好躺在他左侧的臂弯里。这样几次之后,费芝茜当然知道他有女朋友,她不仅不过问,还有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顾其佳只当她是不在意。其实,猜测正确的费芝茜这时候才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尝到甜头了,顾其佳的苦头,就是她的甜头。

    恋爱中的女人有唯一的共同点,敏感。上帝在这一点上,是公平的,顾其佳的未婚妻,怎么会缺少呢!

    当一个悠闲的礼拜三下午,费芝茜正恍恍惚惚要打瞌睡时,她接到了顾其佳打过的电话。他说,这个礼拜天可能不行了,问她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他现在正在来沙井的路上

    费芝茜答应了,心里想着他的女朋友终于要收网了。

    她有一下午的准备时光,她靠着座椅,脑海里盘算着种种:衣服要穿低胸的,那件红色的连衣裙挺好。丝袜穿黑色的还是肉色的?可能网状的更好,他喜欢。鞋子一定要穿高跟,不然自己看上去会有点矮。妆容不能太冷淡,也不能太妖艳,要清纯,就是要与低胸装不配,装的纯洁无暇点。头发不扎丸子头,再打散一点就好了来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她确认无误。可是到下了班,她回到宿舍打扮时,又将披散的头发,扎成了短马尾,陪合着妆容和裙子,显得更漂亮更活泼。

    费芝茜这样一出门,吃过饭正蹲在厂门口闲聊的员工就对她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她跟一个认识的同事打了招呼,不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径直走向自己在网上约好的专车。因为堵车的缘故,她到达沙井已经快七点。原本等在酒店的顾其佳,在她娇滴滴的催促声中,只好答应下楼先陪她去吃饭。费芝茜在那间港式茶餐厅挑了靠窗户的位子坐下。她观察着酒店门口的动静,顾其佳从那里出来了,朝着这边走来,他是一只淡定的螳螂。推门进来后,他审视了一番,走过来坐到她的对面。他已经吃过了,她只好给自己点了一份套餐。没多久,费芝茜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清瘦的女孩子推门而入,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径直走到他们隔壁的餐位并且很快就点了餐。这时候服务员正好给费芝茜上餐,她的套餐里有杯冻柠乐,她意识到那个女孩有可能不是他的陌生人,心里十分激动,赶紧拿起冻柠茶喝了两口。等她镇定下来,便开始表演:她刻意地将冻柠茶递过去,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丰满的身材。顾其佳正玩弄手机,赶忙放下,朝着她递来的饮料喝了两口,眼光却在费芝茜的胸前徘徊,经不住对她轻轻地说了两句挑逗的话。费芝茜顺着他的意思,给了他一点回应,顾其佳兴奋了起来。她哪一次不是精心打扮,可是今天尤其漂亮,顾其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刻也舍不得移开,她这时正用调羹大口地吃着饭,于是将一口饭送向他,脸上是无法拒绝的笑容,顾其佳张开嘴巴接受。

    “是吧,我就说很好吃。”费芝茜甜甜地说。

    “比不过你。”顾其佳说着伸出手去抚摸她白皙的手指。

    吃过饭,顾其佳买完单,两个人一起朝酒店走去。顾其佳搂着她,手掌不自觉地滑过她丰腴的臀部。这是顾其佳最后一次来找她,他需要尽兴,一直折腾到十一点,他才放她走。尽管其间,未婚妻的夺命电话已经打两次。他没有接,一直等到费芝茜离开,他才赶紧上楼来回拨过去,电话里传来的是未婚妻反反复复的追问,他像之前一样解释着自己忙于公事,见她不可理喻,他发了一点脾气,后来就传出了她低低的哭泣声,他实在是筋疲力尽,没有过多地理会,只当是胡闹的小脾气。

    那天过后,顾其佳再也没有联络过费芝茜,她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反而在过了几天之后,像是顿悟的僧人,为自己所谓的“策略”“计谋”以及“敏感”感到多余。醒悟过来的她,才知道与他一起的这一个多月多么荒唐。仅仅是报仇的感觉吗?费芝茜不仅有报仇的目的,也有不知不觉投入的感情。可是冷静下来后,就像王王奇说的,此仇不报非君子,可是报完仇后一切可能都变得毫无意义。

    费芝茜一连在王王奇的租房住了一个礼拜,她整个人都是空虚无聊的状态。王王奇这次没有八卦她跟顾其佳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不过她主动跟她讲了这个过程里面她所有的想法。王王奇非但没有指责她,反而对她充满同情。那种同情的态度,从前一定是让费芝茜痛苦和反感,现在却有些感动。

    “你觉得那个戴墨镜的是他女朋友吗?”王王奇后来反复问了几次,现在变成她充满好奇。

    “不知道。”费芝茜是真的不知道,即使她戴着墨镜,也能感觉到她是漂亮的那一类人,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有气质。只是那么消瘦,并不像是顾其佳喜欢的那种。

    之后,费芝茜生了一场感冒。也许是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引发了高烧,严重得打了几天吊水。她最后一次到社区医院打吊水那天晚上,王王奇下了班来看她,给她买了一份鸡汤。王王奇第一次喋喋不休地劝她正正经经地谈场恋爱,她那时昏昏欲睡,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不知道是因为那份鸡汤,还是王王奇的喋喋不休,又或者是她打完吊水回去的路上买的两个茶叶蛋,总之,原本退烧准备第二天上班的她,又发起了高烧。社区医院的医生忙给她验了血,又给她开了吊水,她又多休了两天病假。王王奇深感是自己的刺激才让她反反复复地发烧,再也不敢说什么。

    病好的那天,她去隔壁电子厂门口的atm取钱认识了孟家林,他是电子厂的保安。当时费芝茜去取钱,还没来得及插卡,取款机倒吐了一张卡出来。费芝茜拿着卡朝走远的穿着保安服的男人跑去,“大叔,你的卡没取”回过头来,是一张年轻的面孔,那人既不高不帅,正是普普通通的孟家林。

    “不好意思,是大哥啊!”费芝茜笑着把卡递了过去。

    孟家林并没有马上接卡,而是盯住费芝茜,看了好一阵,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看得她有些心虚。

    像大部分遇到费芝茜的男人一样,孟家林问她要电话。孟家林留着平头,圆圆的大脑袋,长着一张肉嘟嘟的脸,似乎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有些小孩子的可爱。那时候她也正好无聊,于是很爽快地给他报了一遍手机号。不过,孟家林并没有追她,他那时候正在追电子厂生产线上的一个女孩子。据他说,长得非常漂亮,可是买了一个月的早餐和零食也没能成功。他第一次请费芝茜吃宵夜时,把这些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费芝茜。费芝茜笑话着他的沮丧,在他天生严肃的表情里,用他提出的“十餐宵夜”作为报酬,答应帮他出谋划策。

    “我好像之前见过你,在ktv,你走错了房间撞到了我,是不是?”孟家林盯着她的大眼睛,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不正是同样的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吗?

    费芝茜脑海里打了个转,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她很少去ktv,上去去也就是一个同事过生日,于是她问了问他日期,似乎是有那么回事。

    紧接着,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像是顾其佳开了个头一样,她陆陆续续遇见了从前的男朋友,有学校里交往过的,也有在这边交往过的。初恋、宋西、朱松宇、赵同就是没有她念念不忘的林嘉晖。那些人,有的费芝茜都记不起名字,可他们都记得费芝茜,有的仍然对她念念不忘,有的却是带着恨意。费芝茜有些害怕,整整一周都没敢出厂门。终于某天鼓起勇气去王王奇的租房,还特意戴了帽子并且压低了帽檐才出门。跟王王奇说起这件神奇的事,本以为她会一样觉得诧异,谁知道,她一边笑一边打趣道:“真是作恶多端,艳福不浅!”

    由于当初只顾着同顾其佳缠绵,沙井的男朋友早就踹了费芝茜。她当然没有伤心过,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朋友,这不,现在又有两位候补队员。费芝茜沉默了一段时光,玩性又起。她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定,跟王王奇吃饭时顺道请教了她的意见,王王奇扑哧一笑,也不搭理她,反正不论选哪个最后都会黄。

    费芝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起拿下。两个男孩子都在附近上班,不过南辕北辙,没有任何交集。费芝茜今天跟长头发的这个吃饭,明天跟平头的那个逛街,泰然处之,一直相安无事。

    不像费芝茜的手到擒来,孟家林按照她的指导,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到他的心上人郑玉那里献殷勤,可是结果并不理想,郑玉依旧无动于衷。一顿酒菜下来,孟家林在她面前颜面尽失,就差哭哭啼啼。费芝茜吃人嘴短,但是也不多说,只是胸有成竹地劝他再等几天。

    费芝茜与孟家林吃宵夜时,听他说起过电子厂的情况。现在没什么订单,电子厂离职率很高,虽然外面天天都是大太阳,可是需要挣钱养家的人宁愿出厂顶着烈日东奔西走的找一份新工作,也不愿意守着那看不到尽头的2000元工资过活。只是现在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据说她们最差的打算是去底薪比深圳低的东莞,那边加班相对会多一些。现在留在电子厂打酱油的,多半是不必养家的年轻女孩子,她们怕外面的太阳晒黑了皮肤,有的打算等到秋天再换工作。莫家良从前在下雨厂属于打酱油的性质,去到电子厂也是,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孩子每个月拿着2000块钱的薪水,即使不必养家,也是入不敷出的。除了房租、吃饭、买衣服,莫家良还要买烟买酒,还要吃宵夜,他的信用卡已经欠了3000多块钱了。在父母每个月打来电话的唠叨及催促中,他已经辞了电子厂的工作,下个礼拜就要到期。他打电话给费芝茜的那晚,她本来与长头发的男朋友有约,后面推了他,去到莫家良的租房。两人温存之后,他递给她一个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条细细的黄金项链。

    “送给你的,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东西。”莫家良说。

    “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费芝茜问。

    “下个礼拜我就去东莞了,你有空来找我,我带你出去玩,一切费用全包。”莫家良说。

    “好的。谢谢!”费芝茜并没有试戴,直接将盒子放进包里。

    之后,她从朋友圈看到莫家良新发的照片,是一个厂证,她知道,他又进了一家工厂,一个做模具的工厂。她盯着厂证上那张帅气的脸,竟然有些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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