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下雨厂就开始对厂区剥落的墙壁进行粉刷,将坑坑洼洼的路面用水泥进行填补。大大小小的修补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持续进行,王王奇从前对此漠不关心,现在留意到也多半是因为正在修整仓库通往厕所的那条通道,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最近常常下雨,她每次上厕所,不得不撑着伞从外面那条露天的道路过去。一去一回,总是湿了鞋子和裤腿。
“不停地装修门面,老板不会是打算卖厂吧!”冒着风雨跑回来的组长对外面的装修发出了这样的想象。谁都没有去考量他的猜想,因为一周后,通道修整好了,整修的队伍移去了别的地方。
十一月月末,下雨厂发生了件大事,甚至上了腾讯新闻。标题是:深圳公明某厂采购部经理与女下属在公司提供的公寓里被太太捉奸在床。新闻内容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王王奇浏览完,去翻看网友的评论,其中不乏有下雨厂的员工,评论比新闻还要精彩。下雨厂流言四起,各种小道消息比网上的评论还要精彩。
其中比较可信的是:梁太太不辞辛劳,跋山涉水,从襄阳远道而来,最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将正在床上酣畅淋漓的梁经理与季小曼一并抓获。梁太太虽然是个农村妇女,做事却相当有见地,换作别人,因为利害关系早就选择息事宁人了。梁太太不,作为梁经理的糟糠之妻,她硬是跑到下雨厂,见了总经理,将几张捉奸在床的照片扔到他面前,言辞激烈地讨要说法。
下雨厂的男员工凭借着自己的添油加醋将这件事讲的绘声绘色,从这个部门传到另一个部门,那几天,茶余饭后都是这个话题,甚至有人在群里发出梁太太拍的照片。王王奇既不好意思凑到男人堆里去听那些描绘,也没办法挤到那些人的微信群。她对这件事保有浓厚的兴趣不过是因为利菲容。后来,在这件事渐渐冷淡的氛围里,她从宣传栏经过时,看到了离职公告里梁经理和季小曼的名字。梁经理在下雨厂的这些年,从老家带了一些老乡进来,据其中的人说,梁经理离职后和梁太太回了老家,虽然少了这份收入丰厚的职位,梁太太却并不伤心,她一个人在家拉扯孩子这么些年,早就盼着丈夫能够回家同甘共苦,现在终于如愿。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她凭着丈夫寄回家的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至于季小曼,后续的消息倒是没人知道。
王王奇既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最坚信的公平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所以她忍不住去利菲漫那里分享喜悦,毕竟算是上苍给利菲容报了仇一般。利菲漫倒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很避讳这个话题,王王奇想到她跟付春成前一阵子闹得厉害,可能比较敏感“出轨”这样的事情,便不再往下说。
“你姐现在怎么样?”王王奇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也是好久没联系了,听我妈说,现在打电话给她都不怎么爱接。”利菲漫有气无力般地说着。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聊着,两个人竟渐渐地无话可说。这个月付春成上夜班,可是利菲漫现在已经不等王王奇下班,常常是自己独自回家,王王奇也不好总是问他们怎样。
快十点的样子,利菲漫跑到厨房去煮饺子,王王奇放下手中的手机,朝她看去,是一张憔悴的脸。煮好的饺子被捞起来,扔进大碗里,利菲漫从刚端下的砂锅里舀了汤水,浇过饺子,又捞起些配菜。王王奇从她手中接过饺子,有些烫手。她不喜欢吃肉,利菲漫给她放了很多萝卜和玉米。不过饺子放得久了,既不新鲜也不美味。
吃完饺子,王王奇去厨房放下碗离开,叮嘱着利菲漫早点睡。利菲漫虽然嘴上应了,等王王奇一走,她还是窝在沙发上不动。十一点的闹钟响起,她去煮饭,十一点四十付春成回来,桌上是一锅排骨汤和新鲜的米饭。利菲漫有些困意,不过在付春成喝汤的“呼呼”声中被驱赶开。两个人都刻意地找了话题聊天,以免让对方尴尬。就着排骨汤,付春成吃下两碗饭。饭后他搂过利菲漫,两个人终于不再说话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一直到快要上班,付春成才下楼去。这时候,利菲漫才能安心去睡。
部门一个同事过生日,给费芝茜也发了邀请,那天晚上她本来打算加班的,不过听说是吃猪肚鸡,便放弃了加班的想法,一下班回宿舍换了衣服,打扮一番,抱着一个娃娃下了楼。费芝茜瞪着高跟鞋不慌不忙地过去,人员已经到齐,她是最晚的。有六个男生,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当她落座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她。费芝茜将娃娃递给寿星,说了声生日快乐。她不记得这是谁送她的礼物,一直没有拆封过,干干净净地躺在塑料包装里,趁着别人的生日借花献佛。
冬天吃猪肚鸡特别暖和,这是费芝茜第二次吃,加多胡椒的乳白色汤味道十足,她一个劲儿地吃着,也不管他们聊着什么。一行人吃完去唱k,费芝茜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她并不喜欢唱歌,也不怎么会唱,每每去ktv都会犯困,这次也不例外。一个男生正豪情万丈地吼着beyond的海阔天空,她却眯起眼睛将要睡着,这时候一个男生凑过来,一下就让她惊醒了,他递给她一只棒棒糖。费芝茜记得他好像是注塑部的,不过名字不知道。她同他聊着天,这时候王浩也凑了过来,十分感兴趣地插入了他们的话题,其实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却十分有效地赶走了她的困意。
费芝茜吃完棒棒糖,又拿了些瓜子和西瓜吃起来,可乐连着喝了两罐有些喝多了,她跑去外面的洗手间上厕所。一个人蹲在里面,十分的自在,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新闻,一只手夹着根烟。一直到抽完两根烟,她才起身,脚都有些麻了。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又漱了漱口,出来看着包房只觉得眼花缭乱的。是哪一个呢,费芝茜走了一圈,终于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包房,推门正欲进去,却把头撞得疼痛,手捂着头抬起来看,撞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连说了几遍对不起,费芝茜并没有理会,朝房间里面扫了一眼,似乎自己找错了房间。在里面的人群的哄闹中,费芝茜忙退了出来,冲隔壁房间看看,这才是他们的包房。里面的男女依然十分happy,费芝茜跑去跟寿星道别,拿起包出了房间,王浩这时候追了出来,想要跟她一起回去。
“哦,我不回宿舍,还要去朋友那里。”
费芝茜确实有约,在洗手间里,莫家良给她打了电话。从前她很会拒绝他,这晚,却对他这个绝缘体发生了兴趣。费芝茜蹬着高跟鞋下来,莫家良已经等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远,站在门前的王浩一脸的落寞,他一个人寂寞地跑回了下雨厂。
莫家良与费芝茜在奶茶店呆了许久。莫家良实在是一个相当幽默的人,很会讨女孩子喜欢。费芝茜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一大杯奶茶喝完,费芝茜内急,这家店却没有洗手间。附近有洗手间的地方都关了门,于是莫家良提议去他家。
“你这是不怀好意的提议呀!”费芝茜心知肚明。
“保证做个正人君子。”莫家良笑了笑,回复她。
费芝茜跟着他走,这才发现他住在王王奇家附近,她已经许久都没走过这条路,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莫家良的房间乱糟糟的,与林嘉晖的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家里的垃圾几天都没收拾,这样的天气,都能让吃剩的盒饭在里面发臭,可想而知。费芝茜打量完正准备走,却被莫家良拦住了,他用身子挡在门前,说:“我现在不想做君子怎么办?”莫家良长得很高,费芝茜抬起头来盯着他帅气的脸,吐了吐舌头。莫家良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更加挪不开步子。
费芝茜把包放在床上,自己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莫家良读懂了她的意思,跑过来,俯身下来,开始吻她。他趴在她身上,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能感受到她丰满的胸部,他曾经无比期待的身体,此刻就在他的身下,莫家良的吻已经克制不住的到了她的脖子,这时候费芝茜开始推他,任凭她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可是当他看到费芝茜生气的脸庞,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你去买套套吧!”听到费芝茜的话,莫家良简直不敢相信,他忙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避孕套孤孤单单地躺在那里。
“你觉得够用吗?”费芝茜仍然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好,我马上下去买。”莫家良激动地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
费芝茜坐在床上,她这一刻当然可以逃走,在她说那些话时,她确实是打算趁着这个时间逃走,可是,她现在却纠结的坐在这张床上,任凭“逃走”与“不走”两种观念打仗。
叫“逃走”的乖女孩说,你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你又不喜欢他。
叫“不走”的坏女孩说,你不是很想要男人吗,干嘛不顺从自己的意愿呢?
费芝茜从前是好女孩,现在要做个坏女孩。
满足了身体,掏空了心灵。费芝茜从楼上下来,拒绝了莫家良送她回去的请求,一个人慢慢地走回下雨厂。身体是疲乏的,脑海里却不停地闪出“背叛了林嘉晖”的概念。林嘉晖现在是属于李怡的吧,她又在这样的事实里用痛苦折磨自己。费芝茜一直在这样跌跌撞撞的思想里摇摆不定,一整晚睡得恍恍惚惚的。第二天她睡到了下午才起来,头还是觉得沉痛,一直到星期天,整个人才恢复正常。
莫家良这些天一直给她发消息,费芝茜看着那些就觉得非常的苦恼。“难道他以为我是他女朋友?”费芝茜心里想到,为了避免这种误会,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没有用,莫家良依然不折不挠地对她进行嘘寒问暖的关心,“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会跟你说话了”——在这样的威胁中,他终于停止了这样多余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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