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情侣在一起时间久了,多少都会清楚些对方的习性,一方一旦出现反常,另一方只要关注点仍投入在他身上,很轻易就能感受到,然后便会变成侦探,从发现的蛛丝马迹里用尽一切手段去找到真相。付春成的破绽并不明显,利菲漫也足够大大咧咧,即使如此,她还是从他聊天使用的一个陌生表情,再联想到这几日屋子没收拾、他休息时也没有煮火锅,从而判断他有情况出现。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一旦谈了恋爱,就是再愚蠢的女人都会清晰地知道一个事实:100个男人至少有200个心——每个男人都有二心,至少。付春成是一个通常意义下的男人,如果他没有二心,那么他有的便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心。
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智商为零,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她们往往拥有神奇的第六感。
利菲漫的第六感使用得有些晚,她是急性子,此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最近不好请假,为了不让组长为难,利菲漫提前一天跟组长申请了晚上不加班。下午一下班,她便赶了回去,付春成果然不在屋子里。
“你在哪里?”利菲漫的语气按耐不住,充满了味。
“在外面吃饭,怎么,你今天不加班吗?”付春成凭着那语气很容易就猜到了,所以他没说自己在家。
“嗯,在哪吃,我过来找你。”
利菲漫去到那里,付春成已经吃完了,盘子里还有他留下的剩菜残羹。没捉到风也没捉到影,利菲漫知道瞎说只会理亏,只好按捺着冲动点了一份饭,在付春成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起来。他的行为语气让她气,没抓到任何蛛丝马迹也让她气,可是如果真抓到蛛丝马迹呢?利菲漫恐怕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付春成这个月本来转白班的,可是因为离职人员多,新手不能转去上夜班,所以他要多上半个月。他下班的时间,利菲漫没办法盯着,所以这些天只要不是太忙,她都会申请不加班。有同事猜测到她的原因,背地里笑她留不住男人,只能靠盯。枯燥的产线,永远要靠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来作为调剂,一传十十传百,别的产线暗地里也有人在笑话她。利菲漫知道了,虽然生气,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打死不吃半点亏地骂回去,反而咽下这口气,不予理会。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那几个大姐倒是忧心忡忡地开解她,要她想开点。一段长久的感情能让人成熟,从前利菲漫会和那些人嘲笑她的人一样,觉得要去盯、要去守着男人的女人是笨女人,还丢女人的脸,可是现在,她和所有经历过感情并深深投入其中的傻女人一样,当一段感情面对危机而自己不想放手的时候,除了盯、守着,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男人翻脸和翻书一样快,男人变心和变天一样常见,如果还爱着还不想放弃,挽留未必是最坏最蠢的办法。
付春成改不掉自己的臭毛病,利菲漫只好把自己变成曾经厌恶的蠢女人。
只是物极必反,事情常常与你奢望的背道而驰,你所谓的坚持和爱情,对于不再关心你的人来说,可能已经是了,他不仅不愿接近,反而迫切地想要远离。
付春成对于她的做法无动于衷,感觉形同坐牢,已经产生了厌恶。
利菲漫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厌恶,倒霉的事接踵而至,周一的晨会,因为不加班的事被他们主管不点名的嘲讽了一番。
“有些员工,要清楚,上班是为了挣钱,想偷懒,可以回去养着。你一个人经常三天两头的不加班,跟你一条线上的人就要多做事,要是吃不了这个苦,可以去找文员拿辞工单,你不想做事,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老妖怪。”利菲漫心里嘀咕了一声。顺着她鄙视的眼神看去,是一个黑皮肤的中年妇女,她骂得意犹未尽,仍然口若悬河地喷吐着口水,被口水洗礼了两三次的前排男生终于按捺不住用手擦了擦。老妖怪丝毫不以为意,转过头又喷向了那边的女生。晨会结束后,被口水喷到的男女不禁又一次向身边的人抱怨着,“下次再也不要站第一排了”,可是命运是,下一次他们还是要守着他们凄惨的位置。
虽然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可是已经有很多打工者选择辞工返乡,附近的工厂都有这样的情况,下雨厂也不例外,这个月还有很多人要走,年底不好招人是常态。老妖怪上周跟行政部开会还在指责他们不作为没招到人,现在说这些话显然不应该,但是利菲漫见怪不怪。她在注塑部呆了几年,算是老员工了,可是也仅仅是个老员工,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她跟他们组长关系好,从他那里批假容易,可是主管却看她不顺眼已久。从前不找她茬,那是因为她姐姐在采购部,虽然职位比老妖怪低,但是老妖怪有时还要靠利菲容帮忙催供应商的货物,所以才不招惹她。利菲容投桃报李,对老妖怪也是客气的很,于是换来她妹妹的一身轻松,得到了不用上夜班的岗位。后来利菲容未能升职离开了下雨厂,老妖怪的本来面目就露出来了,她捧高踩低是出了名的,利菲漫按部就班倒也不会有事,但是感情终究比工作重要,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天付春成明明看着她受了委屈,却也不曾安慰她,早会结束后他就走了。后来也没跟利菲漫提这档事。利菲漫受了两边气,又气又伤心,两个人的关系一落千丈。
“干脆分手算了,他以为我不敢吗?我又不是离开他活不了”利菲漫说了一堆气话。王王奇听着也不好说什么,她和利菲漫一样清楚那只是说说而已。利菲漫离开付春成当然活得了,可是她不愿意啊。只要利菲漫不愿意,那么谁也勉强不了她。
依然是那张红沙发,冰箱里依然有冰可乐和冰啤酒,它们在炎热的季节是好东西,透人心脾,会凉人,在这样的冷天气,却只会凉心。王王奇听着哭哭泣泣的利菲漫不止的抱怨,眼光扫过茶几、地面和阳台。生活是需要经营的,住的人没心思了,温馨的窝转眼就沦为地狱。茶几布满灰尘,地面像是许久未拖,阳台的桶里面堆满了未洗的衣服,还有上次包的饺子,从前不够吃,现在已经没人乐意去煮,寂寞地躺在冷冻层结着厚厚的冰。费芝茜的感情是这样,利菲漫的也是这样,单身的王王奇看惯了感情的变数感到恐惧,原本就打算独身一辈子的想法更加坚定。她在这里不想多呆一刻,所以等利菲漫好了一点,她马上就逃了。她过去自己的租房,想到利菲漫靠在沙发上那副悲伤的样子,生出一种亏欠。王王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却在半夜被梦里自己所经历的同样的感情线吓醒。
费芝茜的事情传到王王奇的耳朵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没有理会,费芝茜与她不来往已经好久了。王王奇一直不曾遇到过她,一直到知晓这件事后,一晚下班,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便看见了她。王王奇原本想过去打招呼的,她为她的再次失恋感到同情,想像曾经一样给她一份安慰,可是想到她搬走后对自己的态度,主动去打招呼未免像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一般,便收起了自己这种莫名的好意。这个世界,很多人并不需要她这种起不到作用的好意。她叹了一口气,穿过马路,从另一边回去,隔着的绿化带让她不用去瞧费芝茜憔悴的脸。
费芝茜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里面有一些零食和啤酒,她这几天没什么胃口,莫家良约吃饭也没有去了。她放下袋子,在路边的草坪坐下,看着对面的路,过了几分钟,她才看到远处孤零零走着的王王奇。费芝茜看见了刚才的一切,王王奇以及王王奇故意的躲避。起初她并不敢相信,因为王王奇瘦了很多,头发留长也染了颜色。她惊讶于她的这种改变。从王王奇那里搬出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下雨厂多么小啊,可是一旦你避免和某人有交集,那么不再遇到她也不算什么奇迹。费芝茜近来又开始抽烟,还是抽着玩。她从兜里拿出烟盒子和打火机,点起了烟,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会回头来盯她两眼,她活了这么久,回头率一直很高,就像从前就不曾在意别人的目光一般,现在她也不去理解那些注目是好意还是坏意,依旧盯着王王奇远去的方向。她犹豫着要不要给王王奇打个电话,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况,打电话似乎很不诚恳,所以一根烟的功夫,她也没有那样的勇气。还是以后打吧,费芝茜心里想着,饮尽一罐啤酒便起身回宿舍,啤酒罐“咣当”一声准确地进了垃圾桶。
矛盾如果没有解决,和好只是短暂的平静。平静过后,利菲漫与付春成争吵了几次。争吵了几次之后,利菲漫离家出走,拿了几件换洗衣物住到了王王奇的租房。利菲漫走得并不洒脱,在王王奇的房间里哭哭啼啼的,似伤了元气一样,连班都无法上,只好跟组长打电话请两天假。
“我这儿倒是没事,但是妖怪那里,你自己要小心些,她天天像吃错了药一样,搞不好哪天拉你去谈话或者又像上次晨会一样”
利菲漫领会到他的好意,但是要她现在拖着这副行尸走肉的驱壳回去上班,简直比死还难受。
果然,礼拜一的晨会,利菲漫再次被老妖怪批评,这次是直接点名,连带着她的组长也挨了批。
“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晨会一结束利菲漫就过去跟他道歉。
“没事,妖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上班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点,她这两天专门在咱们线上晃悠,恐怕是故意要找你茬。”
利菲漫点了点头,但是上班的时候还是有气无力。无意中瞥到老妖怪恶狠狠的目光,立刻伸直了身子,忙碌起来。颓废的利菲漫像打了老妖怪的一针鸡血一样,立马复活。
“哼!”看着老妖怪离开的丑态,利菲漫翻了个白眼。
这次,付春成晚上给她发了安慰的消息,周四他休息,郑重地去王王奇那里把她请了回来。晚上跪在床边向她道歉,利菲漫顺着他给的台阶十分情愿的下了。
前几天要死不活,现在又是活蹦乱跳的,线上的大妈开起了利菲漫的玩笑,她心情好,并不生气,只对她们吐吐舌头,后来同她们去饭堂吃饭,又像以往一样硬抢她们带的调味辣椒吃。一帮人吃着还小声说着老妖怪的坏话,好不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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