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经关在柴房里面一天的老妇人被武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悄悄的带到了熙晨院。
武老太君正襟危坐，满脸严肃，让人不敢直视。
嬷嬷将老妇人带到房间之后，便自行退下守在了门外。
看着坐在地上的老妇人，武老太君叹了一口气说道：“云香，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老妇人被饿了一天，有气无力的开口大笑。
那疯狂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疯子。
“我为什么回来，你问我为什么回来，程英儿，这应该问你！”
老妇人表情狰狞，仿佛和武老太君有着血海深仇。
而她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若不是你，我程家怎么会满门惨死，你那七岁和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孙儿都没有逃过一劫，程英儿，你可对的起程家！”
“你把我叫过来，可曾想过你二叔一家会因为你而惨死！当年若不是我们家将青青嫁出去换了嫁妆接济武山训和你那三个儿子，你以为你出宫还能再见到他们吗！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老妇人说到这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老妇人是当年武老太君二叔家中的儿媳。
武老太君一出生便没有了爹娘，全靠自己这个二叔才能苟活，二叔二婶待她也是极好的，当时武山训也就是武老太君的夫君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读书人，能嫁给他对于农家女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婚事，二婶一心帮她，这么好的婚事都没有想到自己女儿身上，而是把她嫁给了武山训。
要不是后来家乡发了大水闹了饥荒，她也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卖了。
程家二叔在这次在这次天灾中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好在那个时候程家大哥找着了个押运的活计，才养活了全家人。
而武山训百无一用是书生，拿着武老太君的卖身钱也仅仅是只进不出，是程家二叔嫁了女儿得了嫁妆，武山训和武老太君的三个儿子才活了下来。
后来也多亏了程家的时常接济，武山训在程家宗族里头当了族学，才把是那个孩子抚养成人。
之后武老太君荣归故里，程家当时也的确过上了好日子，只是这好日子却没有过的多长。
启平十七年，老妇人被武老太君邀到了洛阳。
她当时说自家二儿子武嗣芝娶了个金贵的人儿，需要像老妇人这样的接生老手来帮二儿媳接生，也就是宁馨郡主生武妙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武老太君好像非常关心宁馨郡主，便和老妇人说，若是她派去的人，宁馨郡主肯定是不放心的，就让老妇人捏造了个身份，由自己的儿子武嗣芝介绍，这才让老妇人成功的被宁馨郡主留在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可笑，一对婆媳之间却要这样的生分，难道不是问题么？
只是可惜老妇人当时不明白，只是觉得宁馨郡主身为郡主身份高贵，所以讲究而已。
但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不明白，这么多年之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从头到尾，武老太君就没有想过让宁馨郡主活着生下这一胎。
老妇人又哭又笑的，指着座上的武老太君说道：“程英儿，你不是保证我没事的吗！你不是保证过的吗！可是我活着有什么用啊！我活着有什么用啊！我全家都死了！死了！”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和这个小姑子扯上半点关系！
武老太君的脸上有愧疚，也有悲伤，只见她艰难的开口说道：“云香，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只要把你假死的消息报上去，那位便不会再为难了，没想到那位会这么恨，直接就灭门，我真的没有想到！”
当年老妇人做完了武老太君交代给她的事情之后，便被武老太君以病死的名义送出了府，却没有想到
老妇人眼神变得阴冷，她像一条毒蛇一样盯着武老夫人，开口说道：“你不知道！你叫我把那些所谓的补汤送给郡主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知道，现在想来，那不是补汤把？郡主虽然金贵，身子却是不差，又生过了一胎，又怎么会难产而亡呢？你倒是真的狠心，连自己的儿媳妇孙女都下的了手，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
武老太君焦急的否认：“云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若不是那位非要宁馨郡主死，而先帝又催的急，她也不会干脆让宁馨死在生产上。
“若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我武家上下也活不下去啊！”
老妇人冷笑：“你武家命是命，我程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程英儿，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梦见你的二叔二婶满身是血的找你吗！他们被砍了整整六十四刀，婆母的头都被生生砍断了，程英儿，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心安理得的躺在这些用你至亲之人的鲜血染红的木床之上！”
武老太君从座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到了座下。
“云香，你听我说，那位不是我们能反抗的了额，算了吧，不要把你我的命都搭进去！”
老妇人愤恨说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位究竟是谁，难不成比先帝还要厉害，你当时身后可站的是先帝！你在怕什么！”
武老太君艰难的摇了摇头：“云香，先帝已经山崩了，我武家没有靠山了，整个大启都是那位的，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
老妇人将武老太君的手推开：“左右不过是天子，说的好听便说我们是他的子民，可是子民惨死的时候，却当我们是蝼蚁！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武老太君摇了摇头：“当今天子没有那样的谋略，当年他也不过才是个五岁稚童，你以为先帝是怎么死的，那位可是耗死了先帝c先皇后c陈留王c陈留王妃的存在，你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妇人，又如何能与之相斗！”
这话说出口，老妇人疑惑，武妙人却是浑身一僵，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武老太君说的是吴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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