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上了去往银川的路。
带着梦想,带着你无法触摸的思念,这一路注定了风风雨雨,你单薄的身影告诉世界,你除了比别人更多努力,更多辛苦,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你喜欢旅游,从小就有的美好梦想,你说过,你想驾着一辆红色跑车,带上对生命的敬畏与探究,走遍每一个喜欢的世界角落。那时,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你想要的生活。
但这只是你的梦,一个人的梦,好像不远的未来,梦想一定会实现。
当然像这样“遥远的梦想”是轻易不敢倾诉给别人的,你的心里装着一个炫丽的世界,你时刻想着将这个炫丽的世界写出来变成文字,展现给别人,这个别人,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她,一个好看的女人。
因为这个好看的女人,你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如果单从你的世界来看,是灰黄色的,非常单调,甚至连几点绿色的植物都看不见,所谓炫丽的世界只是你想象的世界。
你为了这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单调的世界改变成浓墨重彩的世界,你一直努力着,自从六年后你们再次重逢的那一刻开始。
你认为这条路是难以回头的,既然选择了就一定无法回头,所以每一步,你都走的很小心。而改造工程过于庞大,让你心力交瘁,一时间,你的世界还多了一片一片,一堆一堆的粉尘,它们连接着一起,对着你呼啸,山风一吹,整个世界暗无天日。
可你并不打算放弃,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不努力改造,那这个你心上的女人,也不会属于你,更何况你也不想看到她跟着你吃苦受累。
一头扎进工地,岁月在辛辛苦苦中消散,而青春就在枯燥和迷茫中逐渐衰弱,生活却没因辛辛苦苦而有所改变。现实的面目总是带着神秘的面纱,你用怎样的手段都不会揭开这层面纱。
对于大多数处在工地上的青年来说,遇到了一个可心的姑娘,想去谈谈爱情的滋味,都因没有钞票而失落悲伤,你看到有人甚至借钱去给女朋友买衣服,买好吃的,到头来还落到人财两空,你就很难过,替那人难过,替自己难过,你害怕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你会不知不觉拿心目中的女人跟现实中的女人做比较,用分析的眼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不惜动用历史的背景,即生存的环境,身边的人,甚至不放过家中养的小动物,你的看法是,身边的环境良好,那么塑造出来的人也一定是良善之辈,因为善良是可以遗传的。
通过细致的比较,你的嘴角,眼角,甚至脸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在表达你对她的满意,她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不,应该是女孩子,姑娘,从现在开始,必须承认她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
因为你很爱她,所以你认为世界相当美好,美的那么真实,阳光射出的每一条光线都是跳跃的,似乎听到有音符在光线上跳跃。你用你的想法诠释着这个世界,也诠释着你的人生。
然而,即使你怎样诠释身边自己梦里的一切,现实依然不给你揭开面纱,这让你感到迷茫和痛苦。你是不安的,你全身的任何一块皮肤都在表达你的不安,你的衣服也不例外,因为每天起床后你都不知道自己该穿哪件衣服,你穿了脱了,再穿了脱了,最后你将一件看起来很陈旧的衣服套上了你的头。你呼吸着陈旧的气味,你感到踏实,似乎颜色也让你感到满意。
你走过阳光照射的平地上时还要审视一下自己的影子,是否与本身和谐。现在的你走起路来飞驰电掣,你感到生命在你血液里奔流,它像一头不安分的猫,跳上跳下的。你的心甜的就如掉进了蜜罐子,一时之间觉得生命从未有过的充实,每天的日出日落中你心里始终有一份很难说的清道的明的幸福感,犹如一股股清冽的清泉在心底泛滥,犹如漫天的飞花飞舞着翅膀落进你早已试想过的花园。
虽然如此,你还是不敢轻易去触碰这种思绪,你怕一旦这种“幸福的思想”被否决了,你该如何收场?你只能刻意压制这种,将自己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然而黑夜漫来,铁马冰河般的思念向你涌来时,铁蹄踏破了你的梦,也蹂躏着你的思念,你像一头困在窟窿里的兽,抬头只能看到一角蓝色的天空,你本可以驰骋在广阔的田野里,享受整个儿蓝天,可是你再也不能,你此刻深陷窟窿,你只能等待救援,或者死亡。你有着疼痛的幸福,你有时自言自语的,你说,为什么哩?为什么要遇见她,你本来可以平淡的生活,忽略自己的存在,你太弱小了,比一块臭石头还弱小,被人轻视着。
有时你会感慨,你的生命不该这样,有时又感慨,这世界人太多了,多的你数不过来,也多的你的价值体现不出来,你说,你除了会开个塔吊,操作个机器,就跟机器差不多,没人理会你的死活,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谁关心过你?黑心的老板甚至连加班费都不给你,你还好意思提价值?这时候的你好低微,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你的可怜,你这个可怜的家伙,臭石头都不如。
你落脚的地方叫银川矿业大学,你弟弟在这儿上班,所以你也就跟着来了,因为这么大个城市,没有你去的地方。
工地在校园内,规划的是学生宿舍楼,工程还没开,所以你每天都会在闲散时到学校操场上走走,你感受着大学校园的气息,你没上过大学,可你很想上大学,但是不可能了,你在高二时提前毕业了,成了一个社会人员,你抛开学校本以为会找到不一样的路,可你错了,从离开校园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平凡,因为穷人家的娃娃除了靠学习才能有所改变外,出路很小很小,不要问我为什么,你们问你自己,现在的社会好混么?更别说你离开校园带走的那点知识,只能认个路标,识别个厕所,就是这样,你也曾好几次钻进女人厕所,惊起女声一片。
大学校园给你带来了虚荣的幻想,当看到意气风发,青春亮丽的大学生时,你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他们多朝气啊!多青春啊!他们的微笑是那样温暖和灿烂,脸庞是那样白净和明媚。特别校园里那些姑娘,特漂亮,白色的裙子在微风中翩飞,像彩色的蝴蝶飞过你的天蓝色眼睛里。
当然,这地方不止一个你,其他工友们的眼睛也是目不转睛的,似乎眼睛变成了玻璃珠子镶嵌进深不见底的眼眶当中了,直至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柳叶背后方才收神。
你一直害怕比较,可生活中处处都是比较,如此直白的比较下,你连做石头的资格都没了,你只能感慨自己是泡屎。你们的身影总是疲惫而邋遢的,衣服也脏污不堪,可相比于你们技术工,开塔吊的,你们比搬砖的,搞木工的,搭钢管架子的要干净许多,有时你走进校园,里面看门的保安竟然分不出你是学生还是工人,这让你逃出了屎的概念,原来,你也有色彩的一面。
你躺在温软的草坪上,对着电话激动的讲话,里面传出来她的声音,细致,甜蜜,有着无尽的幻想。
“啊呀!真的啊!那肯定有不少美女吧?”你心目中的女人带着复杂的情绪吐露着一字一句。
你喜欢听她说话,她说话在你耳朵里比唱歌还好听,由于爱情的缘故。
这个你喜欢的女人就是孟小琪,你时常喊她小琪,喊她的名字时你是用心发出的声音,你的心房时常在颤抖,你很激动,因为这辈子你从未认为有一天你会从嘴巴里吐出她的名字,你能珍惜每次喊叫的机会,情理之中。
“都和天使一样,我都看花了眼。”你不忘调侃几句,你对小琪讲述了下身边能看到的景色。
“小心眼珠别掉下来啦,呵呵。”她说。
“我多想读大学啊,看到他们意气风发的青春,我都觉得自己白活了。”你有些伤感的说。
“那谁让你当初不努力呢?听你这样描述,我都有些向往了。”
“你最起码也读过大学啊。”
“什么呀,我的那也叫大学啊,那只能叫青春埋葬场。”她有些惋惜的说。
“就算你那是青春埋葬场,总比没上过大学强呀,你看我整天窝在工地,从早忙到晚,有时晚上还得加班,唉!我都忘记自己还有没有青春了。”你说,想到你整个儿的工地生活,心就像染上了墨,变成了黑色的桃子。
“别那样想,其实我们都已努力了,到如今这个地步或许也是命运的安排吧。”孟小琪说。
“命运?”你叹口气,望着即将落尽的太阳出了一会儿神,淡淡的说:“它到底是个什么妖兽呀?”
面对命运尽皆失语,你还没有去解剖命运的能力,你只能干张张嘴,欲说还休。
你和她若即若离的交往着,谁也不轻易涉猎彼此的敏感地带,你觉得这样挺好,心中有的烦乱和忧伤可以毫无掩饰的告诉给对方听,这种宽慰恰似春天的暖风抚摸你的心灵。
可你并不满足现状,只能深度压抑,你工作的事还没敲定,你几乎每天除了睡觉就是不断出入校园之中,抱着一本书就是一下午,没人可过问。你在校园里领略了爱情在大学里的温暖,让人脸红心跳。
这时你会想到自己的爱情,早些的那些感情是那样青涩,别说亲吻了,连牵手都不敢,你与其在心里牵别人的手,现实中你永远是个胆小鬼,你太敏感了,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你怕手伸出去被对方拒绝,那比死还难受,正因为你在乎太多,所以,青春的那段日子,你错过了很多次机会。当你看到他们躲在柳树背后,花丛影里接吻的场景时你总是狼狈的逃跑,但心的跳动早已被撩拨的失去了节奏。
后来听一个工友调侃,一天晚上他在加班,塔吊高高在上,他不经意间看到在操场远处的角落,两个着身子的恋人在享受着月光浴。自从那天开始,你的的眼睛成了校园夜晚唯一的搜索器和监控摄像头,你很想看到那些画面,一个你还未经历的画面。
你实在不能无所事事的混天黑了,你弟和席明在工地上给人家清理垃圾,而你上来一个礼拜也没事干,心里无比焦躁。这样呆着可不是好事,你必须找到工作,你衡量了一下,再不劳动,生活立马就可以将你淘汰掉。你每天在工地蹭饭吃,你弟和席明每次都会多打些饭,然后每人给你碗里匀些,就这样你生活了一个多礼拜,但某一天工地某负责人问你是干啥的,常呆在工地干吗?然后你弟出来解释说是你是他哥哥,没工作,没出着落,不过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的,马上就会离开。
你明白他们每次打那么多饭,人家肯定有所察觉,一个大活人,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养活,现在的人都会算账,一毫一厘都不能浪费。当听到这样的话,你心里酸酸的,这就是你的生活,一个真正漂泊的人,还不如人家一个乞讨者呢。
席明的脚被模板上的钉子刺伤了,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歪一跛继续坚持上班,每天早忙晚忙,只为那微小的六十块钱,汗水浸湿了青春的皮肤,浸湿了一双双充满了梦想的眼睛,看到这些你难过的想哭,可你忍住了,你认为你也是有担当的人了,不能轻易抹眼泪。
为了不使自己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你决定到新市区看看有没有工地,结果跑了大半个新市区,问了一家又一家工地,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脚步行走在城市的街道,这个空旷的看不到一角山脉的城市,大大的天空像个锅盖倒扣在你的头顶,你感到无比压抑。
天已很热了,虽是三月的光景,可太阳相对一个物质饥渴的人来说已够厉害了。你连喝一瓶矿泉水都要仔细算算账,而且搬出圣人的话给自己打气: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性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此话还如此励志,在失落中重拾力量和方向,你认为孟子太伟大了,他为世界上迷失的人找到了精神窗口。
你坐在人行道的石阶上休息,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满满的都是困惑和无奈,但她的身影还是经意不经意的掠过你心灵的天空,她对着你笑,对着你起舞,你伸出久已藏起来的手触摸那道身影,她居然没有躲避,她淘气的一甩裙摆,伸出了双手,迎接你不断延伸的手。
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将你的手碰到了,甚至你的手意外的感受到了一处软绵绵的东西,吓了你一跳,你赶紧收回手,整理思绪,就看到那个妇女对你表情古怪,似乎再骂你,她骂着却没停留,骑着车走了,后来你猛然惊醒,你是摸到人家胸了。
你发了一会儿呆,责怪自己没事干把手伸出去干嘛,一抬眼你看到了新华书店,你坐在新华书店的大门口,你想了想,走了进去,你喜欢看书,你把书店的每个角落都瞅了一遍,最后你看到了一本心理书,你觉得此书适合当前的她看,她给你说过,有啥好书了给她挑一本,然后读给她听。
你的小琪说很喜欢听你讲话,你的话总有一阵无形的力量在鼓舞着她,你听后美滋滋的,认为你体现出了你的价值,能让你喜欢的女子开心是你最大的愿望。所以你毫不犹豫的将这本书浏览了一遍,感觉还不错,心里盘算着,等挣了工资,一定将它买下寄给远方的她。
你将这本准备藏起来,因为全书店唯独剩下两本了,你怕等有钱了,再来时卖完了,你找了很多可以藏书的地方,最终找到了一处,你藏好后拍拍手上的灰尘,舒了一口气。你在书店呆了足足两个小时,被管理人员撵了出来,人家要下班了,那时已是五点半了。
重新来到街道,刺人的阳光变得温和多了,精神上稍微有了慰藉,可肚子开始不满起来,一个劲儿的喊叫,但你还是忍住了,上学时锻炼的忍饥挨饿的本领被你施展开来了,市区距离工地好远半截子路哩,初来乍到,你也不知坐几路公交,打车又贵,你只好辛苦自己的双脚拖着已快透支的身躯向工地走去,背影看着好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