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纨绔凰后:妖夫难伺候 > 正文 第91章 怕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时间不早了,我回宫了。”以为来锦屏苑,就能减轻烦闷,结果适得其反。

    红珊起身相送:“小公子慢走。”又温声安慰:“小公子也别难过了,人各有命,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说不准,就算孙秀儿去了漠北,也一样活不成。”

    知道红珊是在安慰自己,但好歹是一条人命,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但还是故作轻松回道:“没事了,你回去吧,我也就是感叹一下,最近忙的要命,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晗光殿,发现自己的屋子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点。

    玉符这小子,该不会又偷懒了吧?

    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找烛台,冷不丁的,黑暗里响起一个声音:“孙秀儿的事我听说了。”

    她险些没被吓死,这神出鬼没的毛病,倒和某个人特别像。

    她没好气地看向坐在窗台前的人影:“喂,我都把寝殿让你了,你还想怎样?做人不要也太过分。”

    窗台上的人影一动不动,猛地看去,如同一尊雕塑:“可怜的女孩,还未享受人生的美好,就永远离开了人世。”

    今天这人是怎么了?

    感慨好像特别多。

    “没办法,人各有命。”把红珊安慰她的话,拿来安慰容凤。

    安慰?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想笑,容凤这种草菅人命的家伙,会因为区区一个孙秀儿,就心生悲伤吗?

    可他却好像真的很伤心:“早知道,就让她去汐国了,或许还能帮她捡回一条命。”

    祁凰犹豫了一下,朝他靠过去,看着月光下他的剪影:“你大晚上不睡觉,就是因为同情孙秀儿?”

    不能吧,这太荒谬了。

    他轻叹一声:“想到孙秀儿,就不禁想到生命的无常,也许我现在还坐在这里,与你谈心,下一刻就会一命呜呼,魂归九天了。”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祁凰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整个人似乎都被一股浓重的哀戚所笼罩,口气不禁放柔:“哪有那么玄乎,你是汐国的太子,身份尊贵,有龙气庇佑,自然能长命百岁。”

    他却并不乐观:“身份尊贵?身份能做什么?在死亡的面前,人人平等。”

    她不会安慰人,总觉得他在故意跟自己抬杠:“都像你这样想,那还要不要活了。”

    “你害怕过吗?”沉默片刻后,他问。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却又是最难以面对的问题,她据实回答:“当然怕过。”

    “有多怕?”

    祁凰回想了一下:“怕到哭得不能自已,上气不接下气。”

    他似乎笑了一下:“难以想象。”

    那是她六岁时发生的事了,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那时候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狼狈模样。

    “你”她试探着问:“在害怕吗?”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害怕。

    但他却回答:“是,我怕了,非常害怕。”

    她紧跟着问:“为什么害怕?”

    “因为,我看不到未来。”

    “你怕自己会死?”

    “不,我不怕自己会死。”

    “不怕死?那你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不再是他?祁凰听得莫名其妙,她和他之间大概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天堑,所以才会听不懂他说的话吧。

    “你想得可真多,你不再是你,那你会是谁?”她不以为然,只当是他的无病呻吟:“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去,这都丑时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被她推下窗台,腻在原地不肯走。

    祁凰继续推,强迫性地将他推到门口,正要伸手去拉门,却猛地被他抱住。

    他抱得是那样紧,她几乎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你c你做什么?”

    他双臂牢牢箍着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闷闷道:“别动,让我抱一下。”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的颤抖,原本打算将他推开的动作,竟改为将他拥住。

    “容凤,你到底怎么了?”

    他灼热的,带着不稳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祁凰,我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不是哪样的人?

    “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解释这些?“容凤,你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不!”他执拗道:“我要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相信我。”

    她无奈:“就算我相信,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你相信我,其他人怎么看我,都无关紧要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渴望自己的信任,但自己值得他的这份依赖吗?

    “明天,我就启程回汐国。”

    终于要走了啊,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种奇怪的失落与空虚。

    “祁凰,别忘了我。”

    “我还没老,当然不会忘了你。”要是能忘了他,那她就真的要去看大夫了。

    他松开她,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一丝月光,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清透,明亮如炬,像一面能够照出魑魅魍魉的镜子。

    但凡心思深沉,喜好算计的人,眼睛都会显得晦暗乌沉,她却不一样,明明藏着那么多的诡谲,却依旧干净得像个初生婴儿。

    真是奇怪的人啊。

    “我不要你记住汐国的皇太子,而是记住我这个人,容凤。”

    她绷紧了脊背,离得这样近,她突然有些紧张。

    他的身上有一股浅淡的冷香,如雨后青山的甘冽,虽然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我c我记住了,容凤。”深吸口气,平复逐渐加快的心跳。

    他又盯着她瞧了一阵,才缓缓放手:“很好,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突然顿住不说了。

    她等了一阵,不见他出声,便问:“有一天怎么了?”

    他别开视线:“没什么,不说了。”

    不说了?既然不说,一开始就不要提,说话说一半,不知道会急死人嘛!

    “走了。”他转身拉门,走得倒是痛快。

    怔怔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抬手摸了摸颈项,有些湿润。

    难不成,他刚才哭了?

    怎么可能!那个人,也会哭?

    一个晚上都在想容凤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太明白,但她却觉得,自己必须去找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至于说什么,她还没想到,但见了他,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早晨,天还没亮就起身更衣洗漱。

    容凤说他今天就启程回汐国,她打算送送他,以一个最普通朋友的身份。

    刚打开门,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怎么了?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吓她一跳?

    “龙牙,你想吓死我不成!”虽然上次他帮自己解了一次围,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可以随便吓自己的理由。

    龙牙一脸严肃,拽拽丢下五个字:“皇上要见你。”身形一闪,嗖的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昱帝要见她?这个时候?

    不知这个时候容凤起身了没,是先跟他打个招呼,还是等回来再说。

    踟蹰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面见昱帝,看龙牙那严肃的模样,大概昱帝那边的事更重要吧,而且昱帝派出传唤的人是龙牙,而不是李元,更是代表事态不同寻常。

    此刻天才刚蒙蒙亮,祁凰来到昱帝的寝宫,正巧看见李元陪同一个身着靛蓝官服的人,正从殿内走出。

    这么早就传唤苏景骞进宫,看起来,皇帝似乎又发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迎面而行,苏景骞一眼便看到了她,背着药箱的手有些抖。

    祁凰自然也看到了他,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微微颔了颔首,算作招呼。

    以往两人在宫中相遇,也不见得有多么亲密的举动,可此时此刻,苏景骞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脚步顿在原地,呆呆站着。

    李元纳闷,连唤几声:“苏太医?苏太医?你没事吧?”

    骤然回神,歉意一笑:“真是抱歉,我刚才又走神了,让大总管担心了。”

    李元以为他在为皇帝的病忧心,于是道:“苏太医也别太勉强自己了,照看好自己的身子重要,老奴和皇上,可都指望着你呢。”

    “大总管说的是,景骞明白。”

    “苏太医明白就好,老奴就送到这里了,你慢走。”

    另一边,祁凰可没这么多的想法,她隐约觉得,昱帝今日召她前来,是要对她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走进寝殿,鼻端便嗅到一阵浓郁的药味,熏得她鼻子发痒。

    龙榻上,坐着一个人,隔着帷帐,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

    “儿臣见过父皇。”

    昱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气息不足:“你来了。”

    祁凰跪在地上,也不说话,等待昱帝接下来的指使。

    “龙牙,扶朕起来。”

    忠心耿耿的龙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上前扶起来昱帝。

    没有叫自己的贴身内侍来服侍,看来昱帝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真的很隐秘。

    昱帝在龙牙的搀扶下,从帷帐后走出,祁凰抬头一看,昱帝脸色虚浮,双目无神,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衰败感。

    “父皇可是又病了?”

    昱帝咳了两声,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感觉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般:“老七,朕今天招你前来,是要让你见识一样东西。”

    见识东西?不是安排后事?

    昱帝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要被气死。

    “不知父皇要让儿臣见识什么?”装作很欢喜,实际一点也不感兴趣。

    昱帝喘了几口气,现在的他,似乎连说话都很费力:“你跟朕来。”

    祁凰站起身,跟随在昱帝身后。

    龙牙小心翼翼的搀着他,打开寝殿后的一扇门,门后是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圃,花圃中央摆着一张矮桌,矮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各种纸张,还有一只彩釉花瓶c

    昱帝在矮桌前站定,伸手来回旋转了几下花瓶,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开始收缩,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下面是一溜蜿蜒的石阶。

    祁凰暗惊,原来在昱帝寝宫的后面,还有这么一个隐秘的暗室。

    昱帝率先走下石阶,祁凰默默跟了上去。

    花圃下别有洞天,越是往下,祁凰就越是紧张。

    终于,三人走到了尽头,昱帝示意龙牙将尽头的铁门打开。

    龙牙转动铁门旁的机关,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祁凰凝目朝铁门内望去。

    密室四周各燃着一只长明灯,将整个密室照得亮如白昼,密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琉璃缸,缸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因为离得太远,瞧不清晰。

    昱帝朝前迈了几步,走入密室,祁凰随即紧跟而上。

    走到明亮的密室内,琉璃缸内的事物,才展现出真身。

    一条巨大的鱼尾,在满室火光的反射下,异常清晰。

    她脑袋嗡的一声,心跳加快。

    “这是”

    昱帝看她一眼,见她满脸都是震惊,以为她对眼前看到的事物难以置信。

    “这是鲛人。”

    “鲛人”她喃喃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琉璃缸。

    “朕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始终没法逼出鲛珠。”昱帝沉沉叹气,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恐惧的光泽:“虽然传说中,海月有生白骨活死人的神奇功效,但毕竟是传说,人若是死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海月再珍贵,也只对活人有效。”

    祁凰这会儿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她现在只有一种想法,就是靠近些,让她看看那个鲛人的脸,看看他或者她,究竟是不是凤凤?

    昱帝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有些不悦:“海月是百年难求的珍宝,可若是杀鲛取珠,海月便会失去所有功效,变成毫无作用的废品,更别说是治病救人。”

    似乎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昱帝脸上又开始出现恐惧的神色:“朕时日已经不多了,能依靠的,只有这个鲛人体内的鲛珠,七皇子,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祁凰骤然回神,连忙应道:“儿臣明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朕给你考虑的时间。”昱帝垂目看着她,死气沉沉的眼底,升腾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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