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樟气哄哄地回了家,他既没有去洗碗,也没有去房间里看看孩子们的作业写得如何了,他又一次打开了客厅了所有的灯,然后坐在沙发上,在他自己的设想之中,季凡玲将会在烟雾缭绕的供桌上陪着自己,一起进行对于何萍的批判,他们母子两个不但要从生活作风上大力挖掘,从精神上把何萍摧垮,而且还必须夺回属于吕家的财产,如果何萍不就范,那么吕樟就会去她的铺子里闹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
孤寂的灯光和墙上的钟陪着吕樟到十一点,他险些在沙发上睡着,他没有等到何萍回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妻子会满怀愧疚,带着满脸的泪水回到家中,跪在他的腿边苦苦祈求自己的原谅——这点因为他虚弱男子尊严所导致的幻想最终没有实现,吕樟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与妻子的距离感,他开始害怕了,如果何萍真的不要他了,跟店铺里那个人模鬼样的小白脸结婚了怎么办?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自己真的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
他从昏昏欲睡的等待中惊醒,开始焦急地在客厅里来回盘旋,可仍旧毫无办法,于是他开始给季凡玲点香:“妈,您可得管管何萍啊,您看看,她胆子那么大,都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啦!您好歹给她托个梦,说说厉害关系,或者直接吓唬她也行啊!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吕家了呀!您是长辈,这可是您的责任啊!”
吕樟毫不留情地靠着那点老掉牙的说辞把季凡玲“套牢”了,他似乎忘了自己就是因为一场荒唐的绿帽闹剧才出生的。
香也点了,头也磕了,吕樟最终没有在夜色里等到自己想要的解决,他满怀悲愤地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在沉入睡梦中之前还在拼命怒骂着:“何萍你这个不要脸的!何萍你这个不要脸的!何萍你这个不要脸的!何萍你这个不要脸的!”——得益于季凡玲对他的管教和自己的涉世未深,吕樟对于女人的羞辱也就只能停留在“不要脸”这个字眼上,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并没有找出其他更妙的字眼。
“臭!臭不要脸!”吕樟最后骂了一句,他睡着了,夜色虽然被客厅中明亮耀眼的灯光驱散,但仍旧从间隙处入手,把无力的吕樟拖入了黑夜的深渊之中。
“爸爸!要送我们去上学了!”吕鸿把吕樟摇醒了,他却不像往常那样一脸麻木地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并带他们去学校,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没搭理自己背后的两个孩子。
“爸爸。”吕鸿见父亲的脸色不太好,他先拉着弟弟站开,然后又喊了一句。
“自己打车啊,微信里不都还存着以前打给你们的压岁钱红包吗?”吕樟迷迷糊糊地指点孩子自己打车上学。
“没没钱了。”
“钱呢?”吕樟听到这里才猛然窜起来——两个孩子被吓得有往后退开几步。
“都都买学校统一安排的学习资料了。”吕翰抢在前头撒了谎,兄弟两人的红包钱早喂给手游了。
“都这样了还来找我要钱?到底有没有天理了?你们的妈都在外头养小白脸了,你们还来找我要钱?好!我就是冤大头!行了吧!”吕樟开始朝着孩子们发泄怨气。
“爸爸,对不起。”吕鸿虽然听不懂吕樟的意思,但是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他先道歉了。
“给你三百,这个月自己打车上学。”吕樟烦闷地按了按手机,把两个孩子推出家门之后他继续躺在了沙发上,他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季凡玲的照片。
“妈!您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好!您不管!我管!我就不信治不住那个女的!”吕樟在季凡玲的遗像前吼叫了几句,得不到回应的他怒火中烧:“妈!你到底管不管?管不管?”他把对于何萍的无能为力全部倾斜在了季凡玲的遗像上,客厅中的宁静仿佛是季凡玲在用拒绝不停抽吕樟的耳光,吕樟气急了,跺脚拍桌子,把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上,接着又摊手把季凡玲的遗像从墙上扯下来,猛地砸在地上,接着用脚猛踩,他把自己的不幸c孩子的淘气c妻子对他的怒火和无视都发泄在母亲身上,他怪季凡玲走得太早,在他还没有完全可以应付这一切之前就离开了。
“您就是这样对我负责的吗?”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但是吕樟在和李娟搞外遇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何萍的感受,对于他而言,外遇这东西,男人就是搞得,而女人搞了必然是要下地狱的。
等吕樟发泄够了,他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和恐惧,他怕季凡玲骂他,赶紧战战兢兢地把被他踩得破破烂烂的相框挂上墙,然后他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细细拖过地板,又摆上新的烛台供果。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朝您发火的,求您原谅我,好吗?我们母子同心,您不会怪罪我的,对吧?”吕樟说罢这几句便从脑子里搜刮了几许恨意,然后狼狈地出门去,他要找何萍理论!要找她吵找她闹!就算不能让何萍把房子再吐出来,他也一定要让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难受!让她不好过!
吕樟铁着一张脸冲到何萍的宠物医院,李建不在,她正带着两个工人装厕所里的几盏灯。
“何萍你给我出来!”吕樟冲进店子之后站在收银台前大声喊叫着,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声音嘶哑了,吼叫起来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低的地方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高的地方破了音,就如同吕樟此时的心一样,既愤怒,但又紧张焦虑。
何萍把工作留给两个施工师傅,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你干什么?这么早来这儿闹什么?孩子送了吗?你有没有给他们准备早饭?”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个自己当妈的?”吕樟拍着桌子跳脚,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指责何萍,何萍就先抢占先机,开始指责起自己来了。
“两个孩子是你们吕家的财产,我只管提供子宫,后面的事可是由你们负责。”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作为两个孩子的妈!你怎么能这么不害臊?你看看我妈!她可比你好一万倍!”吕樟在愤怒的驱动下勉强组织起字句向何萍发起了攻击。
“你妈都为了给你们吕家传宗接代出去借种了,我当然比不了。”何萍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吕樟心口的痛处,然后找了根针插了进去。
“你!何萍!好啊!你血口喷人!我妈那是为了我们吕家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你这个在外面找野男人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这么说她。你没有资格!”
这时候里头的两个工人把灯装好了准备从这两人背后溜走。
“等等!”何萍一脸不善地叫住他们。
“老老板还有什么事?”两个工人很明显不想夹在这样绿光耀眼的家庭新闻里,他们还得挣饭钱。
“把你们车里剩下的几个兄弟都叫过来。”何萍也不看吕樟,她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她用手机按了几个按钮,屋子里的灯逐渐亮起来,而临街的窗户则自动降下了窗帘。
“老板,我们还敢时间呐,上午还有好几家铺子要装”工人有些为难。
“工钱你们要不要了?”何萍威胁他们,两个人工人面有难色,但最终还是把另外的几个兄弟都叫了进来。
何萍面无表情地地起身把店铺门锁好,吕樟还没明白这女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何萍则对工头说:“把他给我绑到里面的下水道柱子上去。”
几个工人都是乡下人,虽然来大城市里找工作,见识有一些,但这样的戏码无论如何都是第一次,不由得有些羞涩,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没听到我说话吗?把他绑起来。然后给你们十倍工钱,你们坐在这儿给我好好看,当观众。”何萍这次被吕樟的小打小闹彻底惹烦了,她准备整治整治他。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这个疯女人!”吕樟还在嚷嚷,工人们当然是朝钱看,一拥而上把吕樟给绑了,何萍一挑眉毛,示意工人们在沙发上做好,然后她还非常客气地把冰箱里的果汁拿出来给几个看官。
“喂!你干什么!何萍!你干什么!你疯了吧!你快把我松开!你信不信我立刻报警!你这是犯罪!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放开!”吕樟不停叫喊的声音显得凄厉刺耳。
“各位大哥,这个男的叫吕樟,是我丈夫,几个月前,他背我这外面玩女人,还想把家里的财产分给这个小三。”何萍非常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地做了前情提要。
“你说什么呢?你们不要信她!她这都是胡编乱造,血口喷人!”吕樟连用了两个成语,仍旧没有能够扳回颓势。
何萍介绍完毕慢慢走上前,她郑重其事地对吕樟说:“你这个傻x。”
“你怎么骂人?”
何萍笑了一下:“骂你怎么了?我今天不但要骂你,我还要打你!”然后挥手就给了吕樟一个巴掌,男人的脸上顿时浮起五指印,何萍打得有点狠,她自己的手也麻了,吕樟被打蒙了,几个工人也傻了眼。
“这是为你出轨在外面玩女人打的。”何萍说。
“下一巴掌是为你妈打的!”何萍说着又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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