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白驼侠侣 > 《白驼侠侣》正文 第十四章 血溅婚堂(1)
    王府东厢房内院早就乱成一团。婢女仆人发现穆念慈不见踪影,一时不敢向完颜康禀报。大喜之日,小王妃却不见踪影,这可如何了得?惶惶在王府中四处寻找。穆念慈赶到王府时,余人皆如蒙大赦,忙服侍穆念慈梳妆打扮。

    穆念慈任由婢女服侍更衣,淡淡道:“阿康来过吗?”身旁服侍的婢女结结巴巴道:“回小王妃,小王爷一直在招待宾客,没来过。”

    穆念慈抬头见婢女战战兢兢望着她,她和杨铁心卖艺为生,常被人轻贱鄙视,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敬畏过,自己真好似变成另外一个人,心中泛起一阵恐惧,接着又是羞耻难过,摆了摆手道:“我自个换衣就成,你们下去吧。”

    婢女讶然相顾而视,其中一人跪拜道:“小王妃嫌我们笨手笨脚吗?如有不周之处,请小王妃责罚。”穆念慈听了心中厌烦,没好气道:“你们没事可做吗?我有手有脚,自己更衣便是。你们天天围着我转,好生厌烦。”那婢女心想:“到底是乡下女子,连主仆之份都不知道。”,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惶然道:“小王爷交代我们服侍小王妃,我们岂敢怠慢?”穆念慈斥道:“我和阿康说你们好处便是。让你们下去就下去。”婢女们见穆念慈动怒,愕然而视,不敢再说,正在退出房间,只听门外有人笑道:“谁惹妹子生气了?”

    正是完颜康声音,婢女听了登时纷纷跪到在地,身子发抖,作恐惧温顺状。完颜康进屋撇了她们一眼也不理会,见穆念慈低头不语,面有愠色,回顾斥道:“你们这帮蠢婢,怎服侍小王妃都服侍不好?“方才答话的婢女惶然道:“婢子无能!婢子无能!请小王爷责罚!”

    穆念慈见完颜康眉头一皱,叹道:“方才是我胡乱发脾气,不干她们事。”完颜康愠怒道:“妹子不用可怜这些蠢婢。她们惹妹子生气就是该死。”

    众婢知完颜康外表温文尔雅,实在手段残酷,登时骇得魂飞魄散,哭拜不止。穆念慈忙道:“不干她们事,难不成你不信我?你把她们都处死了,谁来服侍我?”完颜康冷然道:“聪明伶俐的婢女有的是,我给妹子再找些便是,省得妹子生气。”穆念慈忙道:“她们几个都不错,我都瞧惯了。你换新人,我反倒不欢喜。”

    完颜康沉默片刻,转头对地上婢女斥道:“小王妃替你们求情。你们这些蠢婢还不谢过小王妃?”众婢如蒙大赦,对穆念慈磕头如捣蒜。穆念慈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和小王爷说会话。”众婢听了忙不迭退出房间。

    完颜康道:“妹子勿需待这帮下人太好。”穆念慈低声道:“我怎待她们好了?若不是我,她们也不消担惊受怕。方才是我非要自己梳妆更衣,才赶她们出去的。”

    完颜康见她脸上无喜悦之意,亦无娇羞之色,反露出愁苦神色,实不是待嫁新娘的模样,走到穆念慈身旁,搂住她肩,微微一笑道:“若妹子不嫌我手笨,我替妹子梳妆打扮吧。”穆念慈一挣起身,愕然回顾道:“这怎能成?”完颜康笑道:“替妹子梳妆打扮,可是有福了。我求之不得。”拿起梳子,就给穆念慈梳理秀发。

    穆念慈又是害羞,又是好气。完颜康见穆念慈流露出娇羞模样,心中更爱,笑道:“以后我就天天给妹子梳头画眉。”穆念慈羞道:“你是男子汉,也不怕被人笑话。”完颜康在穆念慈秀发上轻轻插上金钗,笑道:“我们夫妻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怎能说嘴?”

    完颜康给穆念慈梳妆完,拿起铜镜,笑道:“妹子可更美了。”低头却见穆念慈又是黛眉微颦,一副楚楚可怜,愁苦黯然模样,心中犯疑,问道:”妹子怎不欢喜?“穆念慈默然许久,微微一笑道:”我向来不喜欢笑。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喜欢?”

    完颜康也没多心,道:“外面宾客甚多,我可不能失礼,我前去了,晚上我们夫妻再完聚。”穆念慈点了点头,完颜康旋即离去。

    屋里一片寂然,只听到隐隐的鞭炮声,穆念慈静坐在轩窗前,思量生平往事,幼时一家六口染病而死,后来被杨铁心收养,日子过得贫苦,终究踏实满足,哪知好景不长,杨铁心被逼死,又和杨康结成孽缘,心伤肠断,欢少忧多,不禁喟然长叹,只觉不如意之事十之。可想起杨过来,又一片欣慰满足,心道:“老天爷待我这苦命女子也不薄了。我能见过儿长大成人,德才两全,更有什么可要的?”想到此处,再无牵挂。

    黄昏时分,富丽的王府中,一眼望进去尽是彩绸喜帐,大红灯笼。完颜洪烈端坐在大厅正中,厅中贺客满堂,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当朝权贵。欧阳锋、裘千仞、裘千丈、裘千丈也列坐前席。

    完颜康全身吉服,站在左首。右首的新娘凤冠霞帔,自是穆念慈了。大厅中鼓乐声不断,只听砰砰砰三响,放了三个响铳。赞礼人唱道:“吉时已到,新人同拜天地!”

    完颜洪烈左首的完颜洪熙大声笑道:“我亲眼见康儿长大,如今他长大成人,娶了妻子,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完颜洪烈呵呵笑道:“我们兄弟俩两年没见了,今日一聚,正好陪哥哥喝酒。康儿一直惦记你,说想和皇叔一去打猎,和皇兄你学箭法。”

    完颜洪熙笑道:“这把年纪身子骨不行了。再说康儿文武双全,完颜小辈中无人能及,何须我教?”完颜洪烈道:“三哥过谦了,皇族中箭法第一当推三哥。得欧阳先生提点,康儿拳脚功夫长进了不少,骑射之技粗疏得很,还需皇兄指点。”完颜洪熙瞧了欧阳锋一眼,得意笑道:“六弟既然说了,哥哥我就照办。”

    司仪大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二人拜完天地,完颜康向完颜洪烈、完颜洪熙等人跪拜,穆念慈却站立不动。完颜康一愣,忙拉扯穆念慈袖口,穆念慈袖口一振,旋即眼前白光闪动,在火光电石的一瞬,脑中念头闪过:“是暗器!”他双手奋起一拍地,向后仰倒,袖箭堪堪从他胸口掠过。

    完颜康还未缓过劲来,就见穆念慈将头上凤冠霞帔扯下,抽出腰间软剑,挺剑刺来。全真剑法,完颜康早就熟稔,随手见招拆招,左掌向剑身劈去。哪知穆念慈忽地变招,剑尖一颤,倏地弯过,已点中完颜康手腕上穴道。

    完颜康手腕一麻,暗叫不好。穆念慈左掌横劈,直击他左颊,这一劈来势怪极,乃是从最不可能处出招。完颜康余光见穆念慈右手长剑抖动,刺向他左肋,避过她左掌,却避不过长剑,只得挺头受了她这一劈,探手夺她长剑。他左颊被击中,疼得眼冒金星,慌乱中丝毫未乱,依然用二指夹住了她长剑,正暗自窃喜,只听穆念慈喝道:“躺下!”,双腿被她左脚一勾,这下猝不及防,当即仰天摔倒。穆念慈忙夺回长剑,剑尖抵住完颜康胸口。

    完颜康武功本较穆念慈为高,可他万万没料到,穆念慈所用的古墓派武功乃是全真武功克星,招招料敌先机,数招就为她所擒。

    大厅中人都惊得呆了,一片鸦雀无声。只听完颜洪烈惊叫道:“你要做甚么?快放了康儿!”

    完颜康惊惧不已,颤声道:“妹子,你这是做什么?”穆念慈咬牙道:“这不一清二楚吗?”完颜康叫道:“我好好待你,你为何害我?”穆念慈含泪怒道:“郭大哥、蓉妹妹都好好待你,你为何害他们?”完颜康怒道:“他们数次坏我大事,处处和我作对,天底下哪有这等好法?若不是看你薄面,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们。”穆念慈怒道:“他们都是好人,你不做恶事,怎会和你作对?”完颜康怒道:“天下恶人尽是我!他们是好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穆念慈怒道:“是非曲直,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少来和我狡辩。不说他俩,爹娘被人害死,你为何不报仇?还认贼作父?”

    众人见新娘对新郎拔剑相向不说,又争吵起来,都面面相觑。

    完颜康在大庭广众间听到“认贼作父”几字时,血往上涌,又气又急,见穆念慈俏生生的脸上笼罩着一团杀气,再不是平时乖顺,不敢再顶撞,忍气道:“妹子,我们刚做夫妻,有何龃龉,何不好好相谅?”

    穆念慈叹道:“阿康,我们废话少说,你认命吧。我们杨家世代忠良,汝其不肖甚矣,我不能让爹爹受辱,更不能让杨家蒙羞,更要给郭大哥和蓉妹妹讨回公道。”完颜康心凉了半截,颤声道:“你杀了我,又怎能活着离开此地?妹子,你别胡闹了。”穆念慈道:“我先杀了你,再杀那金国王爷,为爹爹报仇。”

    欧阳锋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冷冷道:“老夫还在这里,你怎能伤得了王爷?你个不识抬举的丫头,敢伤我徒弟,我就让你求成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快放手?”穆念慈压低了剑尖,刺入完颜康胸口半寸,正视欧阳锋缓缓道:“我今日有死无生,你武功再高,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欧阳锋冷冷道:“等你见识了老夫手段,后悔就来不及了。果然老叫花的女徒弟,都专会害男人的狐狸精,没一个好货。”

    穆念慈大怒,怒道:“你骂我师父做什么?”欧阳锋哧的一笑,笑道:“你师父和我作对几十年,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为什么不能骂他?再说我哪点说错了?小丫头勾引我侄儿,害他差点丧了性命。啧啧,你又勾引我徒儿,想害死他。”

    这番话强词夺理,却一时难以辩驳,穆念慈涨红了脸,怒道:“枉你是一代宗师,怎说话不干不净?你侄儿到处掳掠良家女子,伤天害理…反受其害,和蓉妹妹有何干?”完颜康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今日之困未必不能得脱,可妹子说出那狗贼是我杀的…”

    欧阳锋嘲道:“老叫化的女徒做得不干不净,我怎说不得?你和我徒儿成亲,我徒儿可没绑你来,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如今小丫头嫌弃傻小子了,和姓杨的野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做夫妻了。”

    有人嗤笑道:“欧阳先生所言甚是,老叫化专会教狐狸精!那姓黄的小丫头更会勾搭人。”却是梁子翁插嘴。

    他生平最憎恶黄蓉、洪七公,不过在黄蓉手中屡屡吃瘪,在洪七公面前敢怒而不言。这番话说出来,只觉出了口恶气,正得意间,忽听一声怒喝,屋顶响动,一道猛烈的掌风从头顶袭来。这下居高临下,又猝不及防,他忙扭身摆臀,向旁窜出,但右肩已被掌缘带到,身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之后跌倒在地上。

    众人见一人从屋顶跃下伤人,皆悚然而惊。

    穆念慈一愣,接着叫道:“郭大哥!”郭靖还了一礼,叫道:“穆世姊!”穆念慈环顾四周,忙道:“你怎来了?”郭靖刚待答话,就听欧阳锋冷笑道:“他是随老叫花来的。”

    一人从屋顶上如同大鸟一样轻飘飘落下,只听他大声道:“老毒物,我怎走到哪都能听到你大放狗屁?”

    完颜洪烈见郭靖、洪七公现身,脸色大变,叫道:“是反贼!快擒住他们!”几个仆人听王爷开头,忙奔出召唤侍卫。宾客见形势不对,碍于完颜洪烈颜面,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欧阳锋冷笑道:“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你们几个臭道士,柯瞎子快滚出来吧!”话毕,就见七人从屋顶四面一齐落下。

    完颜洪烈知他们大闹王府,定是有备而来,对完颜洪熙低声道:“此事与皇兄无干,弟弟我改日向哥哥赔罪,哥哥且先去吧,弟弟自会打发他们。”完颜洪熙一脚将桌子踢倒,气急败坏骂道:“这帮反贼竟敢到王府闹事!真是反了他们了!快叫亲兵将他们杀了!”

    丘处机对欧阳锋戟指恨声道:“老毒物,谭师弟的仇,今日就要让你血债血偿!”转头对完颜康冷然而视,森然道:“你这等人教导无用,只可惜铁心兄弟生了你这么个孽种。”完颜康冷汗直冒,遥望了一眼欧阳锋,只盼他能大展神威救下自己。

    王府十几个卫兵,叫嚷着冲了进来。全真六子相顾一视,一齐拔剑出鞘。丘处机见来人皆是女真人打扮,出手毫不容情,当着立毙。十几人瞬忽间就被斩杀殆尽,余下两人大叫一声,返身便走。丘处机拾起地上钢枪,飞掷而出,一人登时被穿胸而过。

    宾客见状,发一声喊,再顾不得情面,皆四散而逃。完颜洪熙见丘处机等人如此凶悍,又惊又惧,不禁后悔不听完颜洪烈之言早早离去。

    裘千仞一跃而起,落在完颜洪烈身旁,挡在他身前道:“王爷莫慌!”完颜洪烈忙对裘千仞忙道:“劳烦裘帮主先护送我三哥离开。”裘千仞忙道:“王爷也且先去吧。这帮反贼,我保证悉数料理,救出小王爷。”完颜洪烈忧心爱子安危,不肯离去,只吩咐裘千仞送走完颜洪熙。裘千仞临走前,望了裘千丈一眼,裘千丈会意,站在完颜洪烈身前相护。

    这时王府西边别院上空,射出几支火箭,伴着尖锐的破空声,在半空中炸成火团。

    柯镇恶用钢杖猛砸了一下地,冷冷道:“各位快动手吧,别等虾兵蟹将来了。”

    郭靖猛跃而起,朝完颜洪烈冲去。彭连虎,沙通天连忙横栏住去路。郭靖左手右手同时画圆,左右齐发见龙在田。二人赴宴没带兵刃,武功又逊郭靖甚多,和郭靖一对掌,就大叫一声,向后跌去。

    郭靖刚马不停蹄越过二人,就感一股极大力量排山倒海从他左边推至。他知世上除了洪七公,唯有欧阳锋有此掌力,忙定住身,急运内力,欲使亢龙有悔与之相抗。

    洪七公见欧阳锋对郭靖出手,飞身跃来,抄出竹棒击向欧阳锋顶门。棒影极尽飘忽,如灵蛇曼舞,绝难捉摸,欧阳峰没把握硬接,撤掌翻身避过。

    郭靖见洪七公和欧阳锋斗到一处,扫了一眼前面,裘千仞竟独自离去了,不禁大喜,想完颜洪烈无裘千仞相护,今日就可大仇得报,随手劈倒了几个拦路侍卫,直奔完颜洪烈冲来。

    郭靖见完颜洪烈近在咫尺,喝道:“受死吧!”,鼓足内力,一掌推出。就在这时一紫衣少妇忽拦了出来,郭靖一惊,想一掌下去被打死她不可,连忙撤掌。郭靖刚撤掌,身子未稳,眼前紫影晃动,一股极大的掌力朝他胸口冲荡过来。郭靖大惊,拔地而起,向右翻滚,堪堪避过这一掌,后背被她掌缘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那紫衣少妇见郭靖竟能躲过她势在必得的一击,“咦”了一声,如影随形,发掌朝郭靖头顶猛击。郭靖感她凶猛的掌力笼罩下,后背犹如被渔网罩住,竟站不起身来,心想:“我要被她打死了吗?”,只得在地上翻滚。裘千丈不依不饶,袖口被掌力鼓起,居高临下,连连猛击。郭靖滚了两下,已十分狼狈,第三下再躲不过,运了一口内力,只得用后背硬接她一掌。

    全真六子和穆念慈见郭靖突然殆危,齐声惊呼,欲出手相救,却已来不及。

    洪七公叫道:“靖儿,快学老顽童学翻跟头!”郭靖一怔,想起老顽童和黄药师比武时,用过“蛇行狸翻”,忙使了出来。

    郭靖在地上滚来滚去,时而朝前,时而朝后,时而左右,灵便之极。裘千丈掌掌落空,竟打不到他,她生性好武,见郭靖身法奇妙,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功夫?”郭靖一怔,答道:“蛇行狸翻。”

    这一会功夫,丘处机已赶到,挺剑刺向裘千丈背心。裘千丈头也不回,反手拂袖朝长剑击去。丘处机感一股大力传来,长剑被荡开险些脱手,好似长剑和棍棒相击。他心中骇然,心想:“恩师说过,内功练到极深处,可挥绸成棍、以柔击刚。她武功似不在欧阳锋之下。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一位高手?此行可吉凶难料了。”

    郭靖趁此机会,滚出三丈外,终得以脱身。丘处机喝道:“结阵!”余人不敢怠慢,忙结成天罡北斗阵法。柯镇恶叫道:“靖儿,我站“天漩”位,你快去擒金国王爷,夺武穆遗书!”郭靖迟疑一下,就朝完颜洪烈奔去。

    穆念慈本拟今日和完颜康同归于尽,了结耻辱,未曾想郭靖全真六子洪七公竟会一齐驾到,见众人恶斗,一时心性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见郭靖朝完颜洪烈冲去,满心期盼他能杀了完颜洪烈,哪知一绿衣中年人又将郭靖缠住,和郭靖斗得不相上下。

    完颜康趁着这会功夫,不停说着对穆念慈的爱意,又不断发毒誓重新改过,只盼穆念慈能放了他。

    穆念慈目不转睛瞧着郭靖和绿衣人相斗,对完颜康的甜言蜜语充耳不闻。

    欧阳锋和洪七公,斗了一百招,摊手道:“七兄,我们今日不用比了,技不如人,我认栽了。”

    方才一棒乃是洪七公新体悟出的,融合了九阴真经总纲的妙诣,已不是纯然的打狗棒法,他将出后也觉欣然。不过他和欧阳锋相斗几十年,却绝不相信欧阳锋会服输,说道:“老毒物,除非你被我打死了,我才信你。”手上丝毫不缓,朝欧阳锋攻去。

    欧阳锋边紧守门户,边呵呵笑道:“我真是服七兄你了。”洪七公听他语气阴阳怪气,说道:“你不用憋着臭屁不放,免得坏了肚子。”欧阳锋笑道:“嘿嘿,我不是服你武功,是服你教女徒的本事。我徒儿又栽在你另一个女徒手里。我若伤了七兄你,那女娃焉能饶我徒儿性命?”

    洪七公听了欧阳锋讥讽,脸色不变,心中却大怒,瞥了远处穆念慈和完颜康一眼,说道:“丫头,你把那小王爷放了,待我胜了老毒物,再杀他不迟。”

    完颜康闻言大喜,暗赞欧阳锋心计了得。穆念慈极是崇敬洪七公,听他开口,下意识就想将完颜康放了,转念想起他所作所为,终没听洪七公之言。

    完颜康眼珠转动,忙叫道:“妹子,你杀了我,我师父心性大乱,定要输给洪前辈。你杀我也成,只求待二位比完武再动手。”欧阳锋叹道:“康儿,你耽于女色,落在人手,为师投鼠忌器,焉能不败?你的孝心我领了。”

    穆念慈忍不住插嘴道:“欧阳锋是你师父?那丘道长是谁?你这般恬不知耻,不忠不义,我真想死了了事!”她心中悲愤,说完就眼圈红了。完颜康听了又羞又怒。欧阳锋呵呵笑道:“丘处机武功微末,本就不配教小王爷,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丫头懂什么?”穆念慈涨红了脸怒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叛师的道理?他能背叛丘道长,你怎知有朝一日你不会反受其害?他可不是你侄儿!”

    欧阳锋被穆念慈这番话顶住,微显怒色,沉声道:“我怎能和丘处机相提并论?你个小丫头用美色勾引我徒儿,还有脸大言不惭说嘴?老夫厌恶你这狐狸精许久了,看在阿康的份上才没和你计较。待我杀了老叫花,就把你脸刮花,四肢折断,扔到蛇笼里喂蛇!”

    穆念慈缓缓道:“我确实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也不配给洪前辈当徒弟,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欧阳锋一怔,刚待说话,却被洪七公掌力逼得说不出话来。

    完颜康知穆念慈秉性刚烈,看她言行异常,微感不安,更恐她痛下杀手,忙道:“我和妹子发于情止于礼,一直规规矩矩的,绝无逾礼之处。妹子今日做错事,却不能胡乱抹黑她清白。”

    穆念慈低头瞧着完颜康,缓缓道:“我和你早就做了夫妻,原也毋须隐瞒。这婚事办不办,原也无多分别。”完颜康没想到穆念慈竟会自揭其短,登时愣住了。

    欧阳锋大笑不止,充满了奚落嘲讽,笑道:“好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老叫花,果然是你教出的好徒弟!”

    穆念慈正视欧阳锋,缓缓道:“你不用高兴,你徒儿不肖,胜我远矣。不过你收他当徒弟,也遭了报应。其实你比我还可怜。你遭了报应,却什么都不知道,怪只怪你武功太高。”

    欧阳锋见穆念慈流露出怜悯的神色,不知为何,总觉她没说谎,心中升起一团无明火,猛力朝洪七公胡乱拍了几掌,怒道:“你胡说八道甚么!你敢诅咒老夫?老夫杀了老叫花,让你先遭报应!”

    他和洪七公分胜负,只在一线毫厘之间,这几掌心浮气躁,顿时被洪七公抓住破绽,落入下风。

    穆念慈手上长剑压低,不理完颜康不住求饶,抬头对欧阳锋说道:“我这就要去了,不劳烦欧阳先生动手了。那日在牛家村,谢谢你照顾过儿。”

    欧阳锋愈听愈怒,怒道:“甚么乱七八糟的?甚么“过儿”?老夫甚么时候照顾他了?”他心智微乱,被洪七公一掌击中右肩,倒退了几步。

    洪七公瞧穆念慈神色悲愤癫狂,眼放异光,似要杀死完颜康后自戕,舍了欧阳锋,朝穆念慈扑来。欧阳锋飞扑而来,朝洪七公后背,凌空发掌。洪七公侧身避过,见欧阳锋又纠缠而来,怒道:“还不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徒儿死了不说,你徒儿也死了。”

    穆念慈将心一横,咬住嘴唇,颤声道:“阿康别怕,挺快的,我一会也随你去。”说完,手腕加劲,欲朝完颜康胸口刺去。完颜康大叫一声,只觉胸口剧痛,鲜血喷涌,哼也不哼直接昏了过去。

    穆念慈长剑还未刺出,见杨康竟而昏了过去,不禁一愣。她忽感眼前一阵模糊,伸手一抹,原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再欲挺剑刺去,瞧见杨康胸口露出她缝制的中衣,脑海中闪过昔日和他甜蜜时光,突然心中伤痛难禁,再下不了手,心想:“罢了罢了,他既想活,我一个人死吧。”,举剑朝脖颈上抹去。

    欧阳锋遥见穆念慈脖颈鲜血涌出,长剑落地,瘫倒在地上,大笑不绝,笑道:“你徒儿死了,我徒儿却好好的。死得好!死得好!”

    洪七公又悲又怒,一掌掌拍出,只和欧阳锋拼掌力。他心情激荡下,真气激荡,降龙十八掌更是威力难当。

    完颜洪烈见爱子无恙,惊喜欲狂,忙命手下救走完颜康。彭连虎忙趁乱下场,踢开穆念慈,抱走了完颜康。

    郭靖听见欧阳锋叫嚷,回目遥望,无心恋战,舍了绿衣中年人,奔到穆念慈跟前。穆念慈歪头躺倒,面色惨白,颈上鲜血不住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郭靖十分难过,侧身斜抱穆念慈,右手抵住她背心,急运内力,只盼奇迹发生。

    没想到穆念慈身子一颤,眼皮微动,竟尔醒转过来。

    郭靖大喜,忙道:“你先挺住,我有法子救你。”穆念慈喘了几口气,声音低微,断断续续道:“郭…郭…大哥,我…我是不成了。”

    郭靖瞧穆念慈眼神涣散,手掌感受不到她一丝脉搏,像是生机已断,靠他内力强撑回光返照,心又陡然沉了下去。

    郭靖忽闻到一股烧焦味,王府外院不知何时冒起了浓烟,穆念慈命在顷刻,也无心多想,只抱着她输送内力,唯恐她就此死去。

    只听她气若游丝道:“我家对不住你。”郭靖忙摇手,说道:“哪有啊?你先挺住,别说话,有法子的。”

    穆念慈嘴唇颤抖,忽道:“阿康罪有应得,求…求…你们别为难过儿。”郭靖一怔,一时没想出过儿是谁,刚想相询,蓦地里觉得怀中的穆念慈身子一颤,脑袋垂了下来,秀发划过他手面,一动也不动了。

    郭靖一惊,伸手探她鼻息,已没了呼吸。他又唤了穆念慈几声,急加内力,穆念慈却再无动静了。

    全真六子柯镇恶和裘千丈斗了许久。裘千丈武功虽强,可七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攻一人,就有旁人或照应或侧击。她轻功绝顶,空手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却寻不到破绽,偶有攻势,净是冲着柯镇恶去的。郝大通和王处一知柯镇恶武功稍逊,又不暗阵法,乃是弱处,一直凝神照应。一时谁也谁奈何不了谁。

    裘千丈想这些人武功远逊她,却偏偏拿不下他们,不禁烦躁,余光中见公孙止侧立一旁,骂道:“蠢材,你杵着作甚么?还不杀这帮贼杀?”公孙止吓了一跳,忙跳入阵中相帮。有公孙止相助,裘千丈虽占了上风,却依然破不了阵法。

    欧阳锋忽道:“抢到北极星位,这阵法就破了。”

    裘千丈想起每转换方位,不是王处一转动斗柄,就是丘处机带动斗魁,原来是怕她抢到北极行为,顿时豁然开朗。

    众人听欧阳锋道破阵法关键,各自暗暗心惊。他们此行原是为了夺回武穆遗书,不料王府有这么多不知名的高手,如今形势急迫,都是烦躁不安。

    话说柯镇恶那日离开铁枪庙后,路遇丘处机,将杨康拜欧阳锋为师,武穆遗书落入金人之手,黄蓉杨过和金国人勾结之事说了。丘处机对杨康震怒不已,已打算不念杨铁心昔日之情,清理门户,又问武穆遗书是何物。郭靖原原本本说了。丘处机想虽要清理门户,更紧要的抢回武穆遗书,便带着柯镇恶和郭靖去终南山,和全真五子汇合,约定一起夺回武穆遗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