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温兆雄的话是一场无情的风暴,几乎打乱了阙如的心绪,见她痛苦难耐。
那么赵玉成的出现,就是最后一把利剑,彻底撕碎了她所有的信念,彻底迷茫。
“爹爹,为为什么是你?”
阙如神情落寞,想不通到底因为什么。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随即便是骤雨狂风,再也无法控制。
“赵玉成,你!本王哪里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阙如,你如何当的上杭州知府?”
晋王披头散发,战至只剩自己,自然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他也是一代英豪,率领大军在西北征战,什么血腥残忍的场面没见过?却都没有今天这么痛心疾首c危险无比。
“呵呵,晋王殿下息怒。阙如,我的好女儿,你也莫要急,听我慢慢道来。”
赵玉成笑的和蔼可亲,却更让人愤怒。
“晋王,你可知道?宁王朱厚寅?可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春熙政变?”
此言一出,晋王色变,双目瞪大,仿佛想起来什么,仿佛明白了今天这一场乱杀的来龙去脉。
“你,你是谁?”
“啧啧,你又着急了。”赵玉成冷笑,眼中尽是不屑和仇恨。
“你难道不想知道,阙如的真实身份吗?”
“我?”阙如一愣,“父亲你说什么?”
“父亲?我可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宁王朱厚寅,那个即将登上帝位却却两个堂弟联手杀掉的可怜人。”
“什什么”
阙如似被晴天霹雳击中,脑海一片空白,失魂落魄摇摇欲坠。
“晋,晋王。他说的是真的么”
晋王神色变换,也是无比痛苦。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是堂兄的女儿,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是。”
阙如彻底崩溃,自己爱的男人竟然是杀父仇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我不杀他,他便要登基。我大明王朝已经风雨飘摇,祖宗基业被那几个混蛋整得乌烟瘴气。我朱家儿孙,岂能置身事外?”
晋王神情激动,慷慨激昂。
“你可知道,朱厚寅是什么样的人?他沉迷酒色,听信宦官,挥霍无度,心无黎民苍生。这样的人,如何治得了国?如何带我大明重回鼎盛?”
“我王兄朱厚熜宅心仁厚志向远大,自登基以来一心为民,国力日上。我朱厚岷自认为,我没有做错。我固然对不起你宁王一家,但我对得起天下百姓,祖宗社稷!”
“好!”
赵玉成忽然鼓掌:“殿下还真是有情有义,一代英豪呢。”
“只不过,桀桀,你今天必须要死。”
“来人啊,谁砍下晋王的头,赏银千两!”
黑衣人们神色激动,舞刀就要冲杀。
“且慢!”晋王忽然大喝一声,征战沙场多年,早已是一身杀气威严无比,震住了逆贼。
“我死,没什么。你不要伤害阙如,有机会,带她去京城景山,我把朱厚寅葬在那里。”
“另外,也放了他俩吧,他俩是无辜的。”晋王指了指狗蛋和钱钧。
“哼!不要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赵玉成冷笑,作为宁王最信任的心腹,他带着宁王遗孤隐忍谋划多年,今日终于得报大仇,真是无比爽快。
“赵玉成,我再问你一句,你身后的人是谁?”
“不愧是晋王,还真是聪明。你死到临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已投靠襄王,杀了你以后就是进京政变,助襄王登基。”
“原来是他。”晋王终于明白了一切,缓缓举起了长剑,看向车帐:
“你们三个,走吧。”
今日今时,因果轮回,自己必死,又何必连累他人?
“晋王。”钱钧犹豫了下,举起了武器,稚嫩的脸庞蓦地坚韧许多,眼神凶狠。
“晋王,你和皇上轼兄夺权,虽然不仁。但钱钧以为,却是大仁大义,对得起江山和百姓。钱钧不才,不比千军,但钱钧读过圣贤书,知道忠君报国。钱钧不会走,愿为您挡刀厮杀!”
“你。”晋王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娃娃竟如此忠义。
而这时,阙如也平静了下来,目光扫过赵玉成,扫过黑衣人,扫过闭眼的狗蛋,最后停在了晋王身上。
“殿下,你是个大英雄,阙如爱慕你敬仰你。我生父咎由自取,也终究担不起天下大任。你杀了他,我不怪你。但我是他的女儿,我也不能对不起他。”
阙如无比的平静,似看透了这一切。
“下辈子,阙如还愿意做你的妻子。”
晋王大惊,浑身冷汗涔涔,阙如只怕是要自尽,这个傻女人。
“如儿,不要做傻事。”
“不,你别过来。”阙如后撤一步,手中紧握着玉簪,顶在喉部。
“阙如对不起的,只有狗蛋了。”
“狗蛋,我知道你是为了她。阙如不知道她怎么才能出来,才能和你相遇。但现在,我要死了,无法再让你们相见,抱歉。”
晋王和钱钧听的迷茫,不懂阙如再说什么。
狗蛋依旧闭着眼,默不作声。
但,不是猴儿不愿意开口,而且他无法开口!
赵玉成的报仇造反,晋王的家国天下有情有义,阙如的忠孝不能两全,钱钧的精忠报国不卑不亢,这一幕幕都深深的击中了他的灵魂。
猴儿曾是齐天大圣c曾是斗战胜佛,贵为仙佛同体,寿元无限法力滔天。他以为那就是长生,看破了天下红尘,看透了世态苍生,看穿了七情六欲。
殊不知,呵呵,原来竟是粗鄙浅薄。
什么得道成仙c修成正果,统统都是黄粱一梦过眼云烟。
今时今刻,猴儿终于看到了,这人世间本该有的东西。
太一说:妖族堂堂正正,浩气四方。猴儿一直不明白其中精髓,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既然都想死,那就都死吧。反正登基的是襄王,不会是个女人。良辰吉时已到,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做个鬼夫妻!”
赵玉成神色癫狂,高兴的有点过头,疯狂命令温兆雄展开冲杀。刀光成片,破空声烈,晋王和钱钧并肩而立誓死不屈,阙如玉簪扎喉仿佛解脱。
一切,都要画上句号了。
猴儿,也在这一刻猛的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几缕金光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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