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的摄影机构，或者影楼里面，一般都是徒弟请师父吃饭的，不光是这样，如果你真想学到技术的话，师父的抽的烟肯定是你供着，这点都舍不得，凭啥教你？
想学技术的人多了，虽然不会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情，这是门经验和创新思想都有要求的技术，但是懂事的人，自然会更得师父的偏爱，至于那些不懂事的，就继续干那几百块的助理工作吧。
可是陈忠这里，偏偏就不一样了，他一次也没请师父吃过饭，连平常抽烟，都是张老师发烟给他更多一点。
陈忠不懂事吗？真不懂。他本身性格怪异，在学校里就没几个玩得好的，家里也没有针对这方面教他什么，所以在人情世故这上面，他还是个糊涂蛋。
再糊涂，也该明白，张老师都请他吃几次了，不回请说不过去，人家又不是他爹妈，还管着你吃喝怎么的？
这顿饭，和陈忠想象的不太一样，多了一个人。
本来陈忠以为，就他和张老师，加上一个汪莹的，到了之后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
这勉强算是个熟人，经常来公司里和张老师，以及两个老板聊天。
陈忠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他一直以为这个叫陶先生的是个供货商，就是专门提供冲洗相片业务的那种。
如果他不糊涂的话，就知道今天这顿饭不该他来请，供货商和技术大拿在一起吃饭，陪同的还有一个门市和一个学徒，这味道不对，稍微敏感的人就能感觉出来。
不过他不是不懂嘛，就坚持付账了，月月红火锅店这里是点了菜马上付账的，在陈忠的坚持下，三百多块的饭钱就是他来付的。
这已经很贵了，这家火锅店别看门店大，而且江首市有许多家连锁店，但是真的不贵，三四个人吃一顿，要米饭的话一百多足够了，这还是陈忠觉得自己饭量大，多点了一些。
陶先生原本打算付账的，他钱包都拿出来了，但是陈忠实在抢得厉害，最后还是张老师说话：“小陈付就小陈付吧，没几个钱，改天又请他不就完了？”
坐下还没开吃，大伙聊着天，陈忠才感觉出来有点不对，怎么张老师和陶先生聊的，是公司经营上的事情？
公司是有两个老板的，这个陈忠知道，可是两个老板的经营理念不一样，他就未必知道了，谁闲的没事了跟他说这个？
平时的一些小细节都可以看的出来，杨姓老板，也就是光头的那个，偏重打造企业文化，他平时跟大家说的也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凝聚力啦，什么团队合作啦之类。
尤其夸张的是，有一次下班了，他拉住所有人不让走，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似乎是某个什么销售公司的员工搞活动，一堆穿筒裙的女的看着像是在做游戏，要冲出重围到达目标，周围好多人阻拦，也好多人帮忙。
视频放完，杨姓老板就跟大伙说起什么企业文化啦，团队精神啦，看这个视频看得感动之类的。
说实话，陈忠看得一点都不敢动……嗯，不感动。这都是什么鬼嘛，做员工的好好把自己工作做好就行了，搞这些活动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扯淡不是？
尤其可恨的是，杨老板说了，考虑让公司的所有员工，早上做早操，或者跳一段舞，以激励大家每一天的工作热情。
当时就遭到很多人反对，开什么玩笑？摄影这个工作，说是技术型的，实际上还是体力型的，大早上一来就弄一堆运动，过后的工作还有力气搞？
张老师当时就发话了，“我年纪大了，跳不动这玩意，你们谁爱跳谁跳！”
反对的人里个头最大的就是刘姓老板，他是注重营销手段的，主张的是用宣传吸引来顾客，再用技术品质留住顾客，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就不喜欢。跳个舞就能吸引来顾客吗？怕是人家都以为你这里是理发店吧？
但是他相对温和一点，因为公司里的客流渠道主要还是医院服务的新生儿，人家拍了新生儿照，就有联系电话留在公司里了，以后就按时间段给这一批顾客打电话，就能拉来许多单子。
这些都是杨老板的关系，他联系的医院。当然现在是没有了，不允许医院跟商业机构搞事情了，不过那时候这还真是条路子。
这有点像多年以后的大数据理念，搜集信息，整理资料，针对性的推送。只要再他们公司拍过新生儿照片的，后续的拍照留念就很大程度上回继续在这公司拍下去，熟悉了嘛。
刘姓老板不甘心这样，他想拓展新的渠道，靠宣传把公司名声打出去，以此吸引客户过来，所以公司对外形象和营销手段他就比较注意，而跳晨舞这种事——这不是只有那些发廊才干的吗？掉档次啊。
不过，真的不好说，之后的好多地方，除了理发店，连有些卖衣服的商店都兴起跳晨舞的风潮了，摄影店自然也有这样搞的，至于效果怎么样，有没有起到发起者期待的作用，那就是各家才知道的了。
张老师今天和陶先生谈话的焦点也是这个。
其实这顿饭是陶先生主动请张老师来的，不过张老师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愿意单独同陶先生谈事，就拉上一个人陪同了。
一个人陪是陪，两个人陪也是陪，正好张老师想起来，陈忠今天是考试，早上考完下午应该没啥事，就叫汪莹给陈忠打电话。
这小子比较好学，悟性也高，深得张老师喜爱，只是因为是新人，工资低，所以想喝酒的时候就叫上陈忠一起，看他抽的烟才是四块钱的哈德门，索性叫上他改善生活了。
这些弯弯曲曲的道道陈忠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张老师已经请他吃了好几次火锅了，做徒弟的怎么好意思一直让师父请客呢？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抢着付了钱，接下来就是和汪莹坐一起，看着张老师和陶先生白话。
聊天的主题桌面上陶先生不会说出来，有两个人不相干的人在呢，更别说这还是张老师公司里的人了，有的话不方便直接说，所以就婉转了许多。
陶先生这一婉转，陈忠就听不懂了，但是他听到熟悉的事情，还偏偏要插两句话。
“我也不喜欢杨老师搞的那套，企业文化……嘿，咱们这屁大的小公司，还能搞得出什么文化来？”
陈忠这话一出口，陶先生就有了发挥的空间，“两个老板还是不行，要是大小股东那都好，关键是你们公司，俩老板一样大，一个想往东，一个要往西，不知所措的还是你们这帮子员工，听谁的不听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