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派人前去韦府传达她的慰问之意。她心中除了哀痛妹妹的死,还有一抹歉疚。
韦殊寒是韦家唯一的根苗,她不能再让他出事,否则百年之后她实在无颜面对妹妹。
太后未召魏青晚陪驾,因此她没有跟随太后一块过去,目送太后离开后,她心付,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样,太后知道父皇对韦家所做的事,这些年来太后对韦殊寒之所以格外关心,兴许是源自于对韦家的亏欠。
韦殊寒没想到突然被皇上召见,竟被皇上领着来到凤来宫。
这么多年来,他明知母亲就在凤来宫里,经过这里无数次,与母亲只相隔着一道墙,却从未能相见。
瞒着世人囚困了母亲这么多年,皇上却陡然带他来此,究竟想做什么?他忽然良心发现,决定要让他们母子相见?
韦殊寒当下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思潮迭起,但神色却仍维持着一贯的冷静,眼瞅着就要见到分离近二十年的母亲,他紧掐着衣袖里的手掌,跟在皇上后头,一步一步走到静室。
来到静室门前,魏冀停下脚步,望向仍端坐在里头的包语露,怀着一抹恶意,冷冷出声道:「羽妃,你抬头瞧瞧,看朕带了谁来看你?」魏冀再看向韦殊寒,吩咐道:「殊寒,来见见羽妃。」
听到皇上唤里头那名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女子为羽妃,韦殊寒的心倏然一震,但很快的他压抑住这抹激动,镇定如常的躬身朝羽妃施了一礼,「臣韦殊寒,参见羽妃娘娘。」
当年皇上为了隐瞒他所做下的丑事,事后命人将几个知情的太监和侍卫灭了口,没想到其中一名侍卫被砍了一刀后,摔下山崖,被河水冲走,侥幸保住一命。
一个多月后,那侍卫不甘心,拖着重伤的身子悄然来到韦家,将皇上yīn狠的手段全都告诉祖父,说完不久,侍卫便因重伤身亡。
得知真相的祖父怒急攻心,大病一场,几个月后撒手而去,死前叮嘱祖母,要将这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出去,以免为韦家招来灾祸,尤其不能让孙儿知道。
然而祖母在夫死子亡后,怀着满心的怨愤,在他十五岁那年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并要他为爹和祖父报仇。
这些年来,他一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处心积虎,步步为营,最后终于得到皇上的重用,掌管武卫营。
如今时机还不到,他不能让皇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所以纵使母亲就在眼前,他也不能与母亲相认。
羽妃听见儿子醇厚的嗓音,纤的双肩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抬头,更没有转过身子,只是紧闭着双眼端坐着。
她紧抿着唇,逼自个儿吞回眼眶里的泪,儿子就近在一臂之遥,却不能相见,她心中悲苦,但为了儿子好,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状。
魏冀见羽妃在听见韦殊寒的名字时,依然端坐不动,心头惊疑不定,她现下已心如心灰,就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肯相认吗?他不信她真如此冷漠,想再试她一试时,忽闻太监的喊声「太后驾到。」
魏冀皱起眉,不得不打住即将出口的话,离开静室,转往前头去迎接。
「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突然想起羽妃,过来看看她,皇帝怎么也来了,还把殊寒也给带来了。」太后望向皇帝的眼神,隐隐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
「殊寒有事禀告,朕恰好要来凤来宫探望羽妃,这才让他一块过来。」魏冀随口扯了个谎。
太后啾了眼站在皇帝身后的韦殊寒,见他神情似无异状,不知是尚未见到羽妃,抑或母子俩并未相认,太后心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别让韦殊寒得知羽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便好,接着她吩咐皇帝,「没别的事就让殊寒退下吧,你也知道羽妃爱清静,不见外人。」
魏冀没多说什么,遵从太后之命,摆手让韦殊寒退下。
待韦殊寒离去,太后这才沉下脸来责问儿子,「皇帝这是在想什么,竟把殊寒带来见羽妃,你就不怕韦寒知道当年的事吗?」
魏冀沉默着没有答腔,他是被羽妃的冷漠态度气得一时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要激羽妃,没有想过后果,且他身为一国之尊,纵使他们母子相认,他也不惧。
即使韦宣尘是他所杀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若是韦宣尘识相,肯主动献上包语露,他也不必这么狠绝,这一切全是韦宣尘自找的!
才这么一想,他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紧蹙眉心,抬手揉按着钝痛的太阳穴。
见状,太后也顾不得再责备儿子,关切的问道「皇帝又犯头疼了?」
这些年来,皇帝为头疾所困,却始终治不好,她曾猜想过,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魏冀忍着胀疼的不适,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心疼儿子,连忙吩咐内侍太监扶皇帝回寝宫歇着,再传召太医。
坐在京城一家酒楼的包间里,魏青晚只手撑着下颚,眯着眼打盹。
自数日前回京后,父皇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命她在礼部做事,依她的品级,是不够格同那些大臣们一块上朝,不过她是皇子,又领有官职,依规制必须得上朝听政,故而这几日她都早早起身,弄得每日都睡不饱。
今早下了朝,韦殊寒派人约她来此相见,她在礼部也没什么事做,早早就过来等他,顺道昧一会儿。
韦殊寒走进包间,见她似是睡着了,也没惊动她,驻足静静凝视着她。
坐在窗边的她长睫轻掩,如玉般的肌肤在春阳下闪动着温润的光芒,他不禁想着,她若换成女装打扮,必是清丽绝lún的美人。
他瞧着有些出神,狭长yīn冷的眼眸微微逸出一丝柔色。
终于察觉到周围有人,魏青晚徐徐睁开眼,看见他,她慵懒的道:「韦统领来啦。」
「抱歉,让七皇子久等了。」韦殊寒迳自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她懒懒的应道:「本宫也刚到不久,不知韦统领找本宫来此有何事?」
「前日的事多谢七皇子。」他朝她拱手致谢。
「前日什么事?」魏青晚纳闷的问。
他讳莫如深的觑着她,「七皇子找来太后,为在凤来宫的臣解围之事。」
「那时本宫正要去向太后请安,路过夙来宫,恰好瞧见父皇与你进了夙来宫,见了太后,这才随口提了句,没想到太后马上摆驾凤来宫,那时太后也没召我去,不知韦统领所谓的解围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问他,心中却是一惊,他竟然知道那日是她去找了太后为他解围,她面禀太后时,只有太后和她寝宫里的人知道,难道太后寝宫里有人被他收买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她回寝宫后,特意让得芫留意凤来宫的动静,得知太后过去不久韦殊寒便离开了,父皇与太后稍后才离去,似乎没发生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羽妃的事,七皇子真不知情?」韦殊寒yīn冷的眼神紧盯着她。
前日太后竟那么巧也来到凤来宫,他便疑心有人通风报信,派人暗地里询问太后寝宫里的人,才得知竟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她素来是不爱管闲事的注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知晓羽妃的身分。
「自打羽妃进宫以来,本宫连见她一面都不曾,对这位神秘的羽妃娘娘,不说本宫,就是后宫里的人多半也不知她的来历,莫非韦统领竟知道羽妃娘娘是谁?对了,那日韦统领可有见到她?不知羽妃是否生得倾国倾城,父皇这才将她藏起来,不让人见她?」魏青晚从容不迫的提出一串疑问反问回去。
韦殊寒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那天若非他一时起了善心,想为她换下被汗沁湿的单衣,也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依他观察,她的聪明才智并不如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平庸,倘若她是如此无能之人,又岂能揣着那天大的秘密平安至今?
第十五章
虽说羽妃的事在宫里是禁忌与秘密,但当年祖母都能打探到羽妃的真实身分,难保没有其他知情之人。
「韦统领做什么这么看着我?」见他目不转睛的盯住自己,魏青晚心中暗自提防,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韦殊寒突然逼近她,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不怀好意的道:「臣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民间的女子,若是教男子瞧见了身子,只能嫁给对方,那日,臣不慎也瞧见了七皇子的身子,心中甚为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刻意提起这事,就是要警告她别起异心,否则休怪他不留情。
她愣了一愣,随即羞愤的用力推开他,喝斥道:「放肆!本皇子乃千金之躯,你胆敢亵渎,依规矩该拖下去斩了!」
她那晚酒醉时也说要斩他,看来她对于他胁迫她一事恨之入骨,他喉中滚出笑意,对她的怒斥,丝毫不以为意。「看来宫里的人全都小觑了七皇子,如此甚好,这对咱们的计划大大有利。」
不论她是否得知羽妃的身分,他都不会放了她,她既然上了他的船,此后就只能与他休戚与共。
「什么计划?」她惊疑不定的问。
他压低嗓音,一字一字缓缓的在她耳畔说道:「自然是扶持七皇子登上大位的计划,七皇子没忘了这事吧?」
魏青晚心头一凛,「父皇龙体康泰,提此事未免太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还是早日做准备为好,若是哪天朝廷有异变,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指父皇他……」他打算对父皇下手了?!
「臣可不敢如此大不敬,只不过事事难料,没有人能够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兵法有云,勿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凡事早做筹谋总是好的。」
「韦统领打算怎么做?」魏青晚试探的问。
「待臣为七皇子安排好一切,自会向七皇子禀告。」说完,韦殊寒没再多待,起身离去。
他还在孝期,要赶回去为祖母守灵。依规矩,亲人亡故后,三天内便得下葬,下葬后,得守七天的灵,这才算出了孝期,今日刚好是第七天。
魏青晚独坐在包间里,抬手抚摸着适才被他碰过的下颚,想着他说的话,这才想到不只他瞧见过她的身子,她也瞧过他赤身露体的模样。
两人都瞧过彼此的身子,谁也不吃亏。
然而这种话她却无法告诉他,她也无法提醒父皇韦殊寒意图不轨。
一来她没有证据,只怕她说了,父皇也不会相信:二来当年的事虽是父皇所为,但身为人子,她总觉得自个儿也担了分责任,故而对韦殊寒心里也存了一分愧疚,不想害他。
思量半晌,她苦笑的幽幽喟叹一声,眼下她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情去cāo心别的事,她该想的是等出宫开府之后,要如何诈死离开京城,至于其他的事,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七哥,再过几日就是春日游了,晚点咱们去司马监挑几匹好马吧。」魏青群特地来礼部找魏青晚,热情的邀约道。
每年四月初二,宫里都会举办春日游,让皇子与公主们到城郊的明凤山去踏青赏花,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相伴出游。
「好。」她应了声,将手上一份文卷批完,搁在案头,站起身,「咱们走吧。」
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自她来到礼部这段时日,分派给她的事,少得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处理完,不过她也不打算多问,事情少她乐得清闲,早早就能回寝宫补眠。
魏青群原以为还要再等上好一会儿,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七哥,你这么早就能离开啦?」
「横竖这儿也没什么事,我瞧外头的天色yīn沉沉的,咱们赶紧到司马监去,免得去迟了,遇上下雨。」
两人并肩离开礼部,魏青群犹豫了下,问道:「七哥,你在礼部可是都没事可做?」
「是啊,十分清闲,这差事真是好。」魏青晚笑应了一句。
见她似是不知,魏青群提醒道:「哪是清闲,这是有人存心不让你做事。」
「存心不让我做事,这是为何?莫非方尚书他们见我是皇子,不好使唤我做事?」她佯作不知的问。
魏青群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有人不希望你做事,所以吩咐了礼部的人把你晾着。」
「难道有人知道我贪懒嗜睡,所以才刻意吩咐礼部的人这么做?那我倒要谢谢那个人了,八弟,你可知道是谁?」魏青晚一脸感激。
见她这般愚蠢,魏青群气恼得不行,索xìng直言道:「七哥,你这是被人yīn了。」
她故作诧异,「这话怎么说?」
魏青群分析道:「礼部的人不让你做事,你便无法有所表现,说不得他们在父皇跟前还会参你一个怠忽职守的罪名。」这些事是母妃告诉他,让他找机会转告七哥。
后宫不准干政,然而后宫妃嫔在前朝都有各自的眼线,能随时得知朝堂上的事,所以他也不意外母妃为何能知道这么多,他纳闷的是,近来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了,对七哥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关心,还一再jiāo代他多亲近七哥,他日前曾好奇的问过母妃原因,母妃也不回答,只吩咐他照着她的话做就是。
「是吗?那是谁想害我?」魏青晚吃惊的问。
事实上,那人究竟是谁,她心里隐约有个底,前阵子从洮县回来后,也不知韦殊寒同父皇说了什么,父皇竟当着朝臣的面夸赞她这回差事办得不错,还赐了些赏赐给她,怕是因此才引起那人的忌惮,让礼部给她下绊子。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七哥你要多留点神,别再迷迷糊糊的只管着睡,万一哪天出了事,都不知是怎么被人给坑了。」魏青群叮嘱道。
母妃曾jiāo代他,三哥的事就别提了,只让七哥当心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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