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看一眼。
这份高涨的热情一直冲昏了我的大脑,等我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几乎要疯掉了。
有一天,我走在走廊上,听见一个男生低声说:“千夏怎么跟小莎玩的这么好了,而且全班女生都好像特别喜欢小莎,我记得她以前挺不招人待见的啊。”
“谁知道,千夏以前可不是这个xìng格,她以前又冷淡又无所谓,人还长得很漂亮,如今总是笑着,说的话也跟平常的女孩儿没什么区别,我反而觉得她没有以前好了。”另一个人说道。
“是啊是啊,反而普通了,不如以前那么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了。”
“什么事情能让人一个人变化这么快啊,我都觉得这个千夏不是千夏了。”
我被这几句话猛然砸醒,慢慢的思索着我走回了教室,站在后门,我看到千夏在座位上回过头笑着对我说:“小莎,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呢。”她的笑容带着一点讨好与热情,我突然觉得,她的笑脸跟我身边那些女孩儿的笑脸一样,是我自欺欺人的产物,是一张画好的笑脸。
我的千夏不可能这样大声的带着笑的呼喊我。她永远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淡漠地看着我,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她就站在我身边也绝不会主动牵我的手,她仿佛随时都抓不住。那才是我喜欢的千夏吧……
我一直幻想着千夏如现在这样,对我热情又亲昵,但如今我只觉得胆寒。我把千夏变得跟普通的女孩而变得一样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喜欢的千夏去哪里了呢,那个垂着眼睛,眼里没有我也没有所有人的千夏呢?
如同巨钟将我砸醒,我恐慌起来。我觉得我杀死了千夏。
我杀死了那个真正的千夏!这个千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我的快乐只是幻想被满足之后不明所以的狂喜。
千夏笑着来牵我的手,她站在我身边,睫毛和嘴唇还是以前那么美,但味道早早就改变,我到今天才发现。我猛然抽出了手,后退一步,沉寂了许久的怪物又带着得意的怪笑出来了,它嘲笑我的迟钝。是我自己的命令让千夏死掉了,千夏早就在我第二次说出命令的时候死掉了!
“小莎,你怎么了?”千夏笑着问我。不,她绝不的可能这么跟我说话。
我冷下脸,说道:“我讨厌你!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我故意说着这种话,奢望千夏也会冲我发火,请讨厌我吧,请做回那个讨厌我的你自己吧。
全班的人都听见了我的话,他们静下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和千夏。
“你在说什么呢?”千夏露出受伤的表情,她更加紧张的抓紧我的手。“我们不是好朋友么?”她露出紧张的表情,仿佛我一旦拒绝她,她就会死去。
我看着那表情,心一点点沉下去。千夏不可能会这样。
“不,我从来都不把你当做朋友。”我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回到了座位。我看着她站在门口,千夏她竟然哭了,眼泪从眼角滚落,我心慌了一下,但瞬间更感觉到恶心,是什么怪物占据了千夏的身体,原来的千夏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泣。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拒绝千夏,不再和她一起吃饭,我也不想和那些同样因为命令所以喜欢我的女孩儿们吃饭,我一个人拿着饭盒坐在树下,默默的吃便当。千夏缠着我,我每次见到她都想掐死她,让原来的千夏回来。可是没有用的,我的力量一旦使用就没法撤消。
我每天都孤独的想要哭。原来还有个千夏,现在连千夏都不在了。力量的使用让所有人离我越来越远,我也越来越孤单。我的快乐比不上恐慌与痛苦。
千夏却仍然缠着我,仿佛和我做朋友就是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她经常坐在我家门口或者默默跟在我背后,我怕自己一冲动把她推下桥,故意不去看她,但这痴缠终于让我无法忍受了。那一天,我从家里装了一把水果刀去上学,我把千夏约到图书室,我看她快乐而积极的看着我,表情就像是那天我兴冲冲的来到图书室一样。
又是那样的阳光下,我杀死了占据千夏的怪物。
☆、#7 妄想
她的血浸湿了一整排的书,那里都是千夏曾经喜欢看的诗歌。我看着她的手指徒劳的在铁架上抓着,那漂亮的指甲带着我们一起涂的彩色,抓出无数尖锐的声音。
我不会杀人,这是我第一次拿水果刀。我在家都很少碰水果刀,我胆子小,害怕那尖锐的刀刃伤到了自己,也就是这一天,我知道人的身体那么柔软,水果刀切水果时那么轻松,切开ròu体的时候也这么轻松。
我不忍心多去伤害千夏的身体。明明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我却哭的难受,眼泪掉下来,砸在满是血的地板上,我的眼泪和那粘稠的血融不到一起。千夏的血带着冷香,我看着她倚着书架抽搐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儿,她不动了,我以为她死去了,没想到抬起头,却看见了她的笑容。
那笑容嘲讽又冷淡,她一脸解脱的表情,带着冷意看着我。千夏的面容写满了疲倦与厌恶,她沉默的看着血从胸口流出来,弄脏了如云一般白的上衣,她很疼又很轻松,我看她比了个口型,轻声说道:“我终于不用……再违心的笑了。”
我才知道,我的千夏回来了。我果然杀死了那怪物,我抱住了千夏,在她视线以外哭的撕心裂肺,我跪在血泊中,那液体沾湿了我的袜子和小腿,我好开心,那个讨厌我的千夏终于回来了。又开心又难过,我哭的难受,那个怪物不止吞掉了我的大脑还吞掉了我的心,它把我心一点点吃下去了,它咀嚼的那么起劲,我痛得喊不出来。
千夏……我的千夏……
我感觉血不再流了,她渐渐冷了。千夏真的死掉了。
我的腿在血泊里颤抖着,我几乎跪麻了,天已经黑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这么想着。“里面还有人么?”突然有一个声音喊着,我惊了一下,猛然回过头去,就看到藤原拿着手电筒,站在我背后。他的手电筒闪了闪,照到了满身是血的我。“你怎么在这啊!”
我连忙撞过去,他的手电筒砸在血泊里,摔碎了玻璃,闪了闪就不再亮了,我满是血污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看着他惊恐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头。连这个真心诚意凑到我身边的人,都开始害怕我了啊。
“你什么都没看到吧。”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松开了手,他顺从的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可以走了,你没有见到我。”
我看着藤原走出了图书室,才捡起了水果刀,背起书包。站在图书室的大镜子前,我说道:“所有见到我的人,除了我之外,都会感染我所说的几个命令,这种感染会迅速传播,被感染的人也会感染别人。命令的内容是:所有人都会忘了千夏的存在;所有人都看不见千夏的尸体与鲜血;所有人也不会对我的行为感到怪异。”
我的手穿过千夏的胳膊下,拖着她的身体,费力的拖出了图书馆。我要找一个地方,来让千夏不被人打扰。
她个子比我高,我满头大汗的拖着她,穿过无人的cāo场,穿过长长的街道,没有人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我走在路灯下面,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着。回过头时发现千夏的鞋子被我弄掉了一只,我不能让千夏这么光着脚的,于是我费力的背起了千夏,她的头抵在我的颈窝里,我背着她往河边走去。
我路过了那个我们一起等火车过去的铁路,这次仍然有火车要经过,栏杆渐渐放下来,那钟声在我耳边又如同以前一样刺耳,千夏听不见那钟声了吧。现在想来我们第一次共同回家的那一天,再美好,也是虚假的。那些话又有几句是千夏真心说出的呢?表面的千夏对我亲昵的笑着,她心里那个真正的千夏一定在反抗着,恶心着吧。
我把千夏又往上背了背,身边站满了下班回家的大人,他们没有一个人多看我一眼,更看不见我背着的千夏的尸体。“哗啦啦。”火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夜色中火车车窗闪出的亮光飞速划过我的脸,带起的风吹开了千夏的头发,软软的蹭在了我的脸上。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感觉不到一点点千夏的心跳。
那黄色的划过我的闪光温暖的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而我的世界里只有疲惫,尸体与不安。是夜晚路灯外的颜色,深蓝又发灰。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的力气快要用完了,仍然咬着牙背好她,终于走到了河边。我记得那小桥下面有一艘废弃的小船,我把千夏放在了草地上,用自己的校服外套铺在船上,才让千夏躺在了船上。别硌疼了她才好。
星空下,我恋恋不舍的看着千夏,她轻松的躺在船上,小船随着波浪微微起伏,她的嘴角带着笑容。我决定留下千夏的一只手,至少要留些东西陪着我才行。我想起了哥哥的断手,于是用水果刀从手腕的地方切下去,缓慢的来回拉锯着,才割断了手腕,用校服包好手,我用沾满血的水果刀割断了绑船的绳子。
哥哥的手保存了好几天,这只手如果在防腐的液体里浸泡着,也能一直陪伴我吧。
微风吹开水面,细微的波浪推着千夏的小船,朝月亮的方向漂去。那里很快就回到了海里了,千夏可以去海里安眠了,我再也不会缠着她了。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岸边,坐了好久。
那天是,一个星期之前。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无聊到了极点。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依靠也没有了,我任凭怪物吞噬自己,我任凭自己因为厌恶而去杀死了姨母。我想姨母一定满身是血的坐在电车上,她的血在挤车的过程中不断蹭在别人身上,但是谁都不知道。
我继续重复着每天上学,每天做作业的生活,睡觉之前都会仔细的抚摸着千夏的手。回忆着我们曾经一起做朋友的那段时间。
这天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装家具的卡车,母亲指挥着搬运工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嫩绿色的书桌,我连忙跑进房间里。“妈妈,这是”
“我给你换一张书桌呀,医生说了,家具用一些漂亮的颜色也会让你心情好。”母亲笑起来。我突然想起了抽屉里那只装着断手的瓶子,猛地冲进了我的书房里,却看着空dàngdàng的角落发愣。
“妈妈,我的旧书桌呢?”
“啊,让旧货市场的人收走了。”母亲笑着说道,我却变了脸色。千夏!千夏的手还在里面。
我顾不上别的,推开了母亲冲了出去,书包还没放下,我就朝离家最近的那个旧货市场跑去。但可想而知,我是找不到的。那桌子说不定已经被人拆了,没有人能看得见那只手,我也不能去问别人有谁见过。我甚至趴下去,在旧货市场一件件家具的缝隙中找,奢望那瓶子滚落到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
我弄脏了裙子和袜子,背着书包,在旧货市场翻找到天黑,却也找不到。
坐在路边,我用零钱买了瓶饮料,书包在走路的过程中散落开了,我的书都一本本掉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提醒我。我想一定是因为一个星期的那条命令“不论我做什么,所有人都不觉得怪异。”有些委屈又觉得有些丢脸,但是我已经不想去一本本找回课本了。
喝着冰凉的饮料,越发觉得无望。想到千夏的手不知滚倒了什么脏兮兮的地方去,我心里就一阵难受,明天再来找吧。没有能告诉我千夏存在过的东西,我就心里难安。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医生,他混淆我的思想。我是否真的有妄想症,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突然渴望自己的确是有妄想症,我希望千夏是我想象出的人,哥哥也是,我希望我谁都没有杀死。我越是这么推想下去,越觉得自己的妄想症不一定是假的。
没有人知道哥哥的存在,很可能哥哥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的童年也是幻想出来的。在一瞬间,我想到我如果有一个哥哥的状况,然后幻想了所有在这个假设下,我的生活。本来我就不喜欢说话,我平日也挺喜欢发呆的,如果医生说的是真正的,那么我的妄想症一定有好一段时间了。
我开始幻想自己得了妄想症。如果是这样的话,哥哥的物品渐渐都被淘汰,也是我幻想与现实接轨的地方,我自己的能力,哥哥放在酸nǎi旁边的断手,也是我想象的,我很轻易都能想出自己对这一团空气大喊:“不要杀我”的景象。我再去找老师那里有哥哥名字的名单,却发现已经换成新的了,有哥哥名字的那张已经没有了。
这也可能是幻想的。从一开始就只有那一张名单,老师可能根本就没有换掉,哥哥的名字都是我幻想的。哥哥的座位被教务处收走了,也一定是我幻想的,那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座位。
哥哥坠在楼下的尸体也是我想出来的吧,我当时一定很奇怪,一个人对着空dàngdàng的地面哭泣。
那么千夏也是我幻想的?是啊,那么美的人,现实中怎么会有啊。我忍不住这样想。我其实并没有杀了千夏吧,她始终都在我的大脑里,她始终都在陪着我,我不曾砍断她的手,更不曾在图书馆里杀死她。是不是只要我再幻想着她活过来,她就一定会在出现在我面前吧,我只要想象一下,她就会坐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说话吧。我闭上了眼睛,幻想着千夏坐在我身边,我想着她的手轻轻放在我脏兮兮的手背上,她坐在我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