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如此明显。
当时的情况他记忆犹新,那几个费lún商人的挑衅拙劣不堪,如果不是莎多尔突然失神暴走的话,局面远远不会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应该很清楚在那种情形下动手的后果也就是说,令她混乱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在那一刻都彻底压倒了她自己的意识。还有她那不知从何而来、而且已经出现过一次的力量。那些商人伪装得不错,但还是能看得出都有些拳脚功夫,而莎多尔一瞬间就把他们全部放倒了。不仅如此,那种火焰般灼热的光华和压倒xìng的攻击方式,都莫名地令他觉得熟悉;他为此已经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可还是抓不住头绪。到底是什么在她身体里生长、乃至于侵占了她的灵魂呢?
赏金猎人越想越烦躁。是谁种下的种子,而又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发芽?或者这真是天命的巧合、碰巧撞到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吗?比起可能造成的麻烦、莎多尔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堪忧;虽然嘱咐过阿克芙莉亚和老弗丁不要告诉她,但小姑娘真的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吗?
维尔眯着眼睛、无比烦恶地吐出一口气,掐住自己的额头、用力揉搓。确实如瓦尔基莉所说,他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后悔了他本该更小心一点、更聪明一点;就算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该安排好她们两个,再到这鬼地方闭关啊。
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赏金猎人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扇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这么自责下去永远没有尽头,虽然逃出去对他并不困难,但谁能担保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谁能告诉他
耳鸣并没有消退,正相反、它就像得到了某种鼓励一样愈演愈烈,甚至连窗上的栅栏都应和着它震动起来。维尔终于无法忍受、几步走到铁栅门边、用力敲了几下。
“有人吗,有人吗!”
一个狱吏很快应声而来,拘谨地对他行了个平民惯用的礼节、在门外站定。
“有什么吩咐,建金斯大人?”
“外面怎么了,什么人闹得这么厉害?”
“呃啊,费lún的使团……啊不,或许说军队好些……哎,我说不清楚,大人您如果愿意,我可以担点风险,让您出去自己看……”
赏金猎人心情本就烦躁到极点、狱吏吞吞吐吐的解释更让他恼火异常;虽然如此,他还是仅仅低声咒骂了一句、就昏昏沉沉地跌坐回原处。
“不必……你走吧。”
狱吏也看出他心情不好,不由得一缩脖子、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
片刻之后、达卡芙的中心大道。
虽然正是早上该开始热闹的时候,路两边聚集的人群规模也有些超出常理。刚刚出摊的杂货商把手推车停在一边、赶着牲口去贩应季ròu菜的乡下人也都站住了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支奇怪的队伍身上、不时压低声音jiāo换着情报。已经有不少人得知费lún监察团抵达的消息了,可没人想得到来的竟然是这么一群人他们身披亮银色的盔甲、腰间都佩着朴素的长剑,全副武装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来和谈的。
“喂,我说,这明明就是军队吧。”
“他们想打架不成?只有这么几个人,太看不起达卡芙了吧。”
疑惑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动起来。莎多尔牵着阿克芙莉亚、也被挤在中间,纵然奋力挣扎也脱身不得她们本是趁着清早去市场买东西的,不想却被卷进了这一场乱;四周人群的窃窃低语让莎多尔心口发凉、拉着小姑娘的手心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们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几天以来,莎多尔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她完全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就算凭借本能、她也猜得出这一切一定与自己有关。焦虑、不安和仍旧不时来访的眩晕感同时折磨着她的身体,让她几日间像是憔悴了十年。
至于阿克芙莉亚,几天前施法时留下的创伤依旧未愈、又被绑手绑脚饿了好几天,今天才刚刚恢复得可以出门。何况她心里还藏着事情赏金猎人千叮万嘱她绝对不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莎多尔,但就这么一天天看着她的莎莉姐消瘦下去、毕竟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
事实上,今天也是小姑娘拼命缠着、莎多尔才肯带她出来的。阿克芙莉亚原本的打算是借着出门的机会让莎多尔散散心,可现在的情况显然适得其反:不说挤在人群里热烘烘的颇让人恶心,那些正被围观的骑士也很令她担心莎多尔看他们的眼神明显有些异样,手也开始有些发冷发粘、手指轻轻颤抖。
这简直就是个灾难。当她们终于从人群中脱身、躲进一条小巷时,身上已经蹭满了灰土、散发着穷人常吸的那种劣质烟味。莎多尔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壁蹲坐下来。阿克芙莉亚则有气无力地拍打着衣服、越过涌动的人头偷眼回望那群银白色的骑士;他们镶银的马掌正踩在平整的条石路面上、发出好听的金属响声。
“莎莉姐……你没事吧?”
女子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好像才刚弄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啊……我没事,你怎么样?身体那么弱,是我不好,不该带你走这条路的……我要是能……啊,我是说,如果我能背你就好了……”
阿克芙莉亚听着她语无lún次地对自己讲话,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微微垂下眼帘、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子的脸颊。莎多尔这几天一直就是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姑娘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莎莉姐,那些人你认识?”
“啊?什么……什么人?”
“这次费lún派来的使者啊。你看,在那边。”
就像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那样、阿克芙莉亚耐心地牵起莎多尔的一只手、指向正经过巷口的一名武士,就像她才是两人中比较年长的一样。顺着小姑娘的手指看去、莎多尔终于恍悟般注意到了那群显眼得过分的男人,原来她刚刚甚至都不知道人群为何聚集得如此之多。
这些人的盔甲实在是太晃眼了,而银亮板甲上流动的水珠更像棱镜一样、折shè着令人眼晕的彩光。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些人整夜都在赶路,所以铠甲上积累的霜才会厚到现在才融化的地步。
无疑,只有身强体壮的武者才能承受寒夜里的彻夜狂奔,也就是说,这支队伍里没有一个孱弱的文官。莎多尔困惑地眨眨眼睛、挨个扫视那些毫无表情的面孔,很快,她的神色就变得十分古怪。
“他们……这怎么可能,费lún怎么会……”
女子呆呆地自言自语,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莎莉姐,莎莉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应该都是费lún的通缉犯、至少也背着一条人命的暴徒……但是在我离开费lún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应该已经被抓住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阿克芙莉亚闻言也吃惊不小、不敢相信地望了一眼那些气宇轩昂的骑士,又转回头来瞪着莎多尔。
“这怎么可能?莎莉姐,你确定你没看错?”
“这里面几个人的通缉令曾经在费lún挂过好几个月……况且一个人我或许会认错,但是这么多人……”
“也就是说……费lún的监察团根本就不是什么监察团?!这……笨蛋大叔又不在,这可怎么办好了啦!”
“我也不知……”莎多尔强忍着恶心努力想摸清头绪、忽然头脑一亮:“弗丁先生!快点卡雅,我们得去腐骨酒酿,现在!”
阿克芙莉亚已经慌了神,闻言连忙手忙脚乱地半搀半扯着莎多尔。两人都暂时忘掉了身上的不适、用最快速度向腐骨酒酿的方向赶去。
第十一章 终结的舞曲(2)
更新时间2013-6-28 15:16:11 字数:3552
当天,时辰过午。
腐骨酒酿后身,老板弗丁的卧室里。莎多尔和阿克芙莉亚并排坐在床边,露妮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自阿克芙莉亚被人抓走到现在,莎多尔一直把露妮寄放在弗丁这里;作为一个才一岁半的孩子,她简直安静得有些过分、也同样健康得过分,乃至于有时候都会被人忽略了。
房间里朴实舒适的装饰不足以缓和这里的压抑和沉默。她们是一大早来到这儿的,在把一切告诉老弗丁之后、他马上就启程去神殿了;虽说临走前他说过可能不会很快就回来,但已经过去整整一个上午了足够这位忙碌的酒吧老板睡个好觉、精神十足地迎接下午的开张。到底是什么耽搁了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呐,莎莉姐……”
小姑娘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吱嘎”一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酒吧老板本人;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衣服上也都灰蒙蒙的,满身风尘之色。
“弗丁先生!”
“啊。你们两个怎么都像遭霜打了似的?不舒服?”
莎多尔站起身来、惊惶和不安溢于言表。
“事情怎么样?我……我是说,瓦尔基莉神殿打算怎么处理那群人,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吧?”
“我不知道。”弗丁试图表现出一点幽默,最后却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们根本就没让我进去,可能我这把老骨头在他们眼里已经不中用了吧。那会儿首席祭司好像正在会见你说的那群恶党,我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半个管事的人。”
“那……这怎么办,他们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啊,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出事,会有人死的,一定会有人死的……”
一只长着老茧的手拍了拍她的头。莎多尔抬起头、看到了弗丁布满皱纹的脸,那宽慰平和的笑容顿时让她心绪一宁。
“放心吧,就算神殿完全撒手不管,等真的闹出事来、达卡芙的赏金猎人也会教会他们什么叫规矩的。何况还有维尔那小子……”
“他……他不是出外勤了吗?”
“笨蛋大叔肯定能及时赶回来的!”阿克芙莉亚见势不妙连忙chā嘴、一边对老板丢了个眼色。“对吧,弗丁先生?”
“啊,对,对。”老板恍然,连忙圆场。“如果达卡芙出事,我们总能联络得上他。小莎莉,事情远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糟,但是你如果再疑神疑鬼的话,身体可就受不了了啊。”
莎多尔闻言,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谢谢,弗丁先生……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他们是来和谈的吧?既然是和谈,有什么必要让这些人参与进来呢?”
“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事到临头总有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何况小洛比也不会让他们乱来的。莎莉,你必须得好好睡一觉了,说不定等你睡醒了、事情就解决了呢。”
弗丁用力揉了揉莎多尔的头发,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会对女儿做的那样。莎多尔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看了看阿克芙莉亚、又看看露妮,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抱歉,弗丁先生,让您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这几天照顾露妮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带她回去。阿克芙莉亚……”
“说什么昏话!”老板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指指自己的床。“店里马上要开始忙了,我没空照管你们,你们两个就在我这儿歇着,哪也不准去。要是你们出什么事,我可不好跟维尔jiāo代。”
莎多尔实在无法拒绝,只得羞赧地笑了笑、稍稍垂下目光。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房门早已开了一条缝,一个酒店伙计正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口、不知是否该打断他们,看样子已经站在那儿好久了。
另外两人也同时发现了他,老弗丁转过身去、有些不耐烦地冲那伙计示意了一下。
“什么事?”
“老板,客人已经开始上来了。另外,有个人找您。”
老弗丁愣了愣,很快把外套扔到一边、利索地换上他惯常穿的那件调酒围裙。
“我马上就去,让他再等一会儿。”
伙计点头哈腰地去了。弗丁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莎多尔她们努努嘴:“我去应付一下,等下有空再回来看你们。好好休息吧,外面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我应付得了。”
莎多尔和阿克芙莉亚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做声。老弗丁虽然刚刚为宽慰她们说了那么多,可最后这句却漏了底:他对这局面也已经不很乐观,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他的脚步声很快听不到了。阿克芙莉亚突然觉得全身一阵发冷、不由自主地缩到莎多尔怀里;而莎多尔虽然心乱如麻,还是伸出手搂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摸摸露妮的脸、闭上了眼睛。
*
老弗丁在通往酒吧大堂的门处迟疑了一会儿,才谨慎地迈开脚步、向自己的吧台走去。下午刚刚开张的时候,酒客还没有那么多、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个角落;只有一个男人坐在吧台边、手里握着一杯苏打水。
“想必就是您要找我吧,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的斗篷宽大得有些过分了、完全把他的面孔和手指遮盖了起来。听到老板说话、他直了直腰想要回答,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原来含着的一口水喷了一地。
弗丁厌恶地皱皱眉,手指习惯xìng地在那人肩上敲了敲。
“喂,如果你要吐的话,最好先出去。”
“安德森将军。”那人喘着粗气、慢慢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像我这么狼狈的人,你这儿应该也不欢迎了吧。”
灰色的兜帽滑开一角、露出一张显得格外苍老的面孔。
“是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瓦lún丁-托马斯笑了起来、看上去说不出的颓丧。
“被一条dú蛇咬了一口。比起这个,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这也是我来这儿的原因。你们的城市……看来有麻烦了。”
老板略微一惊,旋即单手撑腰、撇了撇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