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便过了三日。
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脖子上的伤口也好了。
“姑娘，姑娘你快看呐，江姨娘命人送来了好多衣裳首饰。”良辰在屋在喊道。
估摸良辰就是府里唯一一个喊江氏作姨娘的丫鬟了。
果不其然，苏挽歌从屋里出来时，可以看到几位捧着衣服的丫鬟，眼中的不屑。
说我们夫人是姨娘，你一个废柴小姐，有什么资格。
苏挽歌摇摇头，这府内，当真是龙潭虎穴。
“姑娘，你看这娟花刺绣襦裙，多好看呐。还有那苏绣荷花裙，还有那曳地百花裙”良辰喊着，很兴奋。
苏挽歌看了看，“收下吧。”
正准备遣散一众丫鬟，结果不速之客就来了。
一件暗色的比甲，头发自后面盘起，头上的珠簪倒是很显眼。还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主子呢。原来，是江氏身边的王妈妈。
这王妈妈跟在江氏身边，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阴暗的勾当。
王妈妈走进清风院，直接坐在了石凳上，没有行礼，“你这小贱蹄子，快随我去见夫人。”
苏挽歌转身，没有理她。
王妈妈觉得自己给忽视了，顿时觉得有些没脸，“来人呐，给我抓住她。”
一声令下，几个婆子朝着苏挽歌过来，良辰一把拦在前面，却被打了一耳环。
“啪”的一声，好是清脆。
“我看谁敢动。”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一众婆子丫鬟的耳中。
顿时，所有的婆子停下来了，丫鬟们也不走了，似乎是想看笑话。
王妈妈见众婆子停下，“你们都没吃饱饭吗，让你们抓个人都不会动。”
一群婆子反应过来，又想去抓，却又被一阵凌厉的目光吓退。
把良辰拉会身后，直接朝着王妈妈走上前。
电火石光之间，一巴掌，又落下了。
王妈妈摸着自己红肿的脸，简直不敢相信，指着苏挽歌，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等反应过来时，又给苏挽歌打了一巴掌左脸。
“还不给我抓住这个贱人！”王妈妈摸着自己红肿的脸。
苏挽歌一脚把王妈妈踹下凳子，“若不想跟她一样，尽管来。”
一众婆子，却又停下来了。
可怜她们，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苏挽歌摆摆手，“良辰，把帕子给我。”
良辰把帕子递给苏挽歌，苏挽歌拿来擦了擦，“脏了，扔掉。”
“啪”又一个巴掌打在王妈妈脸上，这下，这个巴掌虽然不响，却比前两个巴掌都丢脸。
王妈妈坐了一下凳子，凳子就脏了，用帕子擦完以后，还要拿帕子扔掉，这是羞辱啊，赤果果的羞辱。
这时候，老夫人身边的楼妈妈到了，看到苏挽歌此举，却没有上前，而是在一旁看着。
苏挽歌开口，“第一，我打你是因为你见了我不见礼，我打你藐视嫡女。
第二，我打你是因为你见我了不单只没有称呼我为小姐，而且直接喊我贱人。第三，我踹你，是因为主子没坐，哪有你一条狗坐的道理。”
王妈妈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苏挽歌，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你敢打我，我让夫人整死你。”
“行了，都别嚷嚷，老夫人还等着呢。”楼妈妈终于走了出来。
向苏挽歌见了礼，缓缓说道，“三小姐，老夫人让您带着她让您抄誉的佛经苏见她。”
语气温和，却不容一丝拒绝。
“好。那就多谢楼妈妈了。”苏挽歌笑道。
两刻钟后。
——长禧堂——
一路上，苏挽歌看了看老夫人院子里栽了好些兰花。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用这古诗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进去内屋，发现老夫人，江氏，二夫人，苏宛柔，苏宛嫣，苏宛棠，苏宛如都在。
一进去，苏挽歌就乖乖行了礼，“挽歌见过祖母，见过二婶。”还向苏宛柔微微福了身。
她向苏宛柔福身不是因为想讨好她，单纯因为苏宛柔是二房嫡女，又比她年长。
苏宛柔已经及笈，而且也说了亲，是镇远伯府的大少爷。
司徒府的大小姐，嫁去镇远伯可谓是低嫁了，可偏偏，这门亲事是老夫人定下的。
老夫人与镇远伯府的老夫人，从前年轻是姐妹，所以从小便约好了娃娃亲，而苏慕誉这十年来晋升了不少，所以，便与镇远伯府有了差距。
可总不能因为自己站的高了，便看不起旧人。
所以当镇远伯府的老夫人来说亲时，老夫人也是同意了。
而府内待嫁的只有苏宛柔，所以，这门亲事，苏宛柔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听说苏宛柔在心里一直不满意呢。
见到苏挽歌不向自己见礼，江氏心里暗暗不快，“挽歌身子真是金贵。”
言外之意，就是她苏挽歌拖拖拉拉，让长辈好等。
“江姨娘，挽歌不是故意要让你们等的，还不是有个不长眼的贱婢，冲撞了。”苏挽歌没有生气，只是‘姨娘’跟‘贱婢’这四个字咬的极重。
刚才江氏主动请缨让王妈妈去叫苏挽歌来，此时苏挽歌口中的贱婢，肯定就是王妈妈了，这分明就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
称江云蓉为姨娘，就是在她心口上撒盐，姨娘这个称号，一直是她心口的痛，下人们畏惧她，都是喊她夫人的。
这个苏挽歌倒好，一开口就一个姨娘。
没等江氏开口，苏挽歌又开了口，“祖母真应该好好管管这府中的规矩了，今日，那贱婢来请我，开口就骂挽歌贱人，不给我行礼就算了，还想让婆子抓我，祖母，挽歌好怕。”声音带了几分娇嗔。
苏挽歌开口请老夫人管规矩，这不是漠视江氏这个有管家权的人吗。
老夫人慈眉善目，“来，告诉祖母，有祖母在，我看谁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谢祖母。”苏挽歌好像很高兴一样，连带声音都多了几分喜悦，“不过祖母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让三妹妹你把抄誉的佛经给祖母。”这声音来自苏宛嫣，今天的苏宛嫣穿了一身坦领金丝襦裙，她头上的祥云簪，衬得她更是有几分仙气。
苏挽歌深色有些为难。
苏宛棠看着苏挽歌，让你揍她，大字你不识一个，我看你怎么会抄佛经。
“挽歌，你不会没有抄吧。”声音有些戏谑。
顺着声音而寻，看见了二夫人。
就在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苏挽歌笑话时，一句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挽歌没抄，因为挽歌根本没有纸笔。”
苏挽歌看着江氏，月银你可以说是下人私吞了。
饭菜，厨房克扣。
可这纸笔，下人也会偷不成。
做下人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儿女，不得已卖去为奴。
字，自然是不认识的。
不识字，偷去纸笔也没有用。
苏挽歌笑盈盈的看着江氏，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这，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歌儿你自己说读书认字辛苦，我不好拂了你，这才没有给你添置，想来，的确我的问题。”江氏看着苏挽歌，你自己不喜欢读书认字，还想怪我吗？
苏挽歌突然发笑，苏宛嫣听着有些发麻，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结果苏挽歌一开口，她能感觉到刀子捅进心窝。
“怪不得古人云，慈母多败儿，果然姨娘就是姨娘，根本不知道读书认字的重要性，由着我性子胡来，若是当家祖母，定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言外之意就是江氏是姨娘，根本不懂如何教育子女。
江氏听着苏挽歌左一句姨娘，又一句姨娘，听着脸色阴沉至极，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三妹妹不要生气，母亲是因为我胡闹，才疏忽了妹妹你的。”苏宛嫣想出口解围。
毕竟，老夫人在这里，不能让老夫人发现，她们厌恶苏挽歌。
苏挽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苏宛棠开口问道。
“我听说，二姐姐给人赞誉，乃尚京第一才女。”
苏宛嫣好似很满意，“三妹妹谬赞。”
脸上闪烁出得意之色。
“是啊，的确是谬赞了。我娘生完我后不久就死了，这府中除了我娘担当的起一声母亲，还有谁可以？我可不记得父亲娶了平妻，或者抬了平妻。”
苏宛嫣精致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前她这样叫的时候，连老夫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不满意。
“还有，江姨娘作为姨娘，不应该自称贱妾吗？姨娘，难听一点就是贱婢。何况，区区一个姨娘哪有资格只呼我的闺名，不应该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三姑娘吗？”
“而且，我发现府中规矩是该整一整了，今日我来听到丫鬟喊夫人吩咐了绣坊送了新衣裳来，我一听到夫人，还以为是我娘呢，结果想一想，此夫人非彼夫人。”
苏挽歌话语的意思，的确是很明显，清清楚楚的说明了，江氏越俎代庖。
本来姨娘掌家已经很丢脸了，试问世家大族，有哪个家族是姨娘掌家的。
“说的好。这府中的风气，是该整治一下了。”苏慕誉拍着手从门口进来。
江氏看着苏慕誉，眼里尽是惊讶，老爷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一向都不管这些的吗？
而且，他不是不喜欢苏挽歌吗？
今日，又怎么会替她说话。
苏宛嫣见情形不对，“刚刚是我疏忽了，姨娘管家多年，下人们以为姨娘已经成了府中夫人，原来，是下人误会了姨娘。”
才女就是才女啊，看，轻轻几句话，就把过错全部推到了下人们身上。
“三妹妹若是没有纸笔，我可大方给你，三妹妹莫要怪姨娘了。”苏宛嫣看着苏挽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姐妹情深呢。
“如此说来，便谢过姐姐了。”
坐在高位的老夫人看着苏挽歌，同样是带着探究，苏挽歌平日向来唯唯诺诺，身为嫡女，却不够气度，平日里，她是不喜欢的。
可今日，她却大有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难道落水一回，性子全变了？
想着，还是开了口，“今日挽歌就留在我这抄佛经，顺便留下来用膳吧。”
苏挽歌点点头，“谢祖母。”
堂内气氛有些阴郁，随后二夫人又同老夫人讲了几句话，便叫散了。
同时，苏慕誉命令禁止府内下人叫江氏夫人，还训斥了苏宛嫣，责怪她不分尊卑，禁足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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