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财富？
单说这一条深幽长廊的黄金，其价值就不知几何。
那么这座堪比大型商场占地至少五公顷的会所呢？
“这就是我们的财富……”
沧桑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悲哀的语调，率先行走的经理就在转角处静静等待，笔挺的身影就像伫立千年的守护石像。
“那你们敛财的手段倒是值得称道。不过用了不少时间吧？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唐明冷笑，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异类所指的真正财富。
他向经理靠近，沿途看着大厅里一些衣着华丽的身影觥筹交错，那是上流人士才配拥有的名利战场。
“你们就是这样潜伏在暗处偷窥你们的客户？”
唐明的手指按在玻璃窗户上，手指与影像重叠，没错，这是一面单向透视镜。
里面的人顾盼生姿，像是开屏的孔雀，尽力地拓展现代社会中最为关键的人脉和渠道，他们的欲望与野心在暗中观察的异类眼里纤毫毕露，却是如此的可笑。
经理却不理会唐明的讥讽，自顾自地感叹。
“他们生活在光明下，可为什么呢？他们那么孱弱，明明我们有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柄，更强的力量，却只能栖息于世界阴暗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躲藏，苟且地等待那注定到来的毁灭。”
“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低很平静，就像是少年在星空下迷茫时的自语，但他的目光分明落在唐明身上。
“你是在问我？”
唐明嘴角扯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但不待他回答，身后的男子就叫出了声。
“你是在说笑吗？这种事情还用说？”
男子并不赞成的吸血鬼的说法，如果说在愚昧黑暗的中世纪，吸血鬼之类的黑暗生物成为世界的主宰还情有可原，但在人类科技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若是这些异类觉得还能凭借血肉之躯和微不足道的魔法就能称霸世界，那只怕是在痴人说梦。
人类或许在很多方面都显得很笨拙，惟独在毁灭这一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
核武器，基因武器，动能武器了解一下？那是量产的足以媲美禁忌术式的致命武器。
人类的武力空前膨胀，目前看来，最有可能毁灭人类的就只有人类本身无疑了。
“某种意义上你的想法没错，”经理像是看穿了男子的想法，“人类很强大，极具攻击性威胁性也有着充足的潜力。”
就连嗜血的异族都肯定了人类的力量，但是语言的修饰中从来都有一种叫欲抑先扬的说法。
“但是！”
看吧，无论之前说了多少，只要在‘但是’这两个字前就毫无意义。
“你什么时候有了人类就是世界的主人的错觉？是不是傲慢得有些无礼？你有去过格林兰岛下的阿瓦隆圣域？你有去过北极冰窖下的无间炼狱？你有去过百慕大三角的时空漩涡？没有了解的事情就妄下断言真的好吗？你们夏国不是有坐井观天的说法吗？何况，你一个超能力者是不是太迷信科学了？”
姜还是老的辣，经理三言两语就呛住了男子，“给你点忠告，年轻人最好保持谦卑，这点为什么不向你的同伴学习学习，至少他就去过一处世外之地，知道这个世界没这么简单。”
男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唐明，没想过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普通男子居然也有着非比寻常的经历。
唐明再一次回避了这个话题。
“种族之间的事情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艹心，我倒是觉得好奇，你这是在等我们？”
毕竟之前唐明与男子的交谈着实磨蹭了不少功夫。而过了这么久，经理却才行经了一小段路程。
“当然。我的职业修养让我不会轻易丢弃我的客人。”
中年经理也不再提异类与人类境遇的事情，他微微地躬身摆手，气度无以复加，就像是从电视中走出来的中世纪老管家。
“真的是这样吗？你之前催促我们的时候我可没感受到你那对客人应有的耐心，而且面对莽夫的挑衅你的脾性也太好了吧？该不会……”
“喂，你说谁是莽夫啊？”男子不满地叫嚷，但根本没人搭理他。
“你该不会觉得会有什么规则的束缚，让我不能对你们动手吧？”
经理先一步说出唐明的猜测。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阴沉沉地笑了出来，口齿大张，嘴角暴露出狰狞的獠牙，猩红的舌头上布满倒刺，瞳孔也变成了诡异的绯红色。
冰冷与恐惧在短短的时间内第二次降临，那种被天敌所盯上的战栗感觉使着鸡皮疙瘩都在不住的外冒。
难道我猜错了？
唐明心理升起了一股怀疑，但这股怀疑很快就被摁消，他毫无畏惧，至少看起来毫无畏惧地望着嗜血的异类。
哪怕粗大恐怖的爪牙就要扼上他的喉咙。
就在灰白尖锐的指甲就要划破他的大动脉时，经理无趣地收回了手。
“真是讨厌的客人，没错，我确实不能对你们动手……”
他不待身后的男子露出喜色，又补充道，“但是自卫过当是可以的哟……”
“切——”
男子失望地啐了一口。
经理及时的补充，打消了他“只能我打你，不许你还手”的想法。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足以让他满意了。毕竟拿到了经理不能够对他们出手这样的重要消息。凭借他的实力不论还有什么其他的幺蛾子，生存的可能已经大大保障，不必再时刻提防束手束脚。
唐明得到了回答，但他并不满足。
“之前我听说拿着这张黑卡就能够为所欲为，我想问你一下是真的吗？”
他食指和中指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黑色卡片摊向经理。
之前肘击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这张重要的卡片。
经理不想说话。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和他漫长岁月见过的普通人不太一样。
“回答客人的问题，难道不是经理的职责吗？”
唐明已经摸准了他的思路和命脉，他不依不饶，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他有迫切想要验证的东西。
“是的，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到哪种程度，违法可以吗？”
唐明步步紧逼。
“犯罪都可以。”
“杀人可以吗？”
“管理人员不可以。”
“就是普通员工可以咯？其他的客人呢。我之前在大厅里看到一个熟人，哦，你别误会，是那种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的那种熟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隔壁天南市的市长吧，毕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我可以杀了他吗？你们会所能保下我吗？”
经理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可行，不给禁止就是允许。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不出会所就行……另外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人，给了一点信息，就知道得寸进尺。”
经理没有从正面回答，但这样的姿态足以说明某些问题。
唐明心中有些发寒，这个人类幸福研究中心究竟是什么来路？死掉一个市长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在乎，不怕被发现端倪打击灭族吗，是他料定了我不敢动手，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惧怕世俗的力量？
虽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表面是还得风轻云淡，好不容易抓回来的节奏唐明可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他继续一副轻佻的样子，“你觉得讨厌就讨厌呗，讨厌我的人那么多，我也不在乎你一个，还是说你的喜好能够决定我的试炼？”
“嗯当然能。”经理颔首。
“那不就完了，既然你的喜好不能……等等你说啥？”
“我说能。”
唐明沉默了，忽然间他想起了曾经的偶像，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激励了他整整三年的青葱岁月。
他退后一步，神情肃穆，慷慨激昂的模样就像从容就义的勇士。看得围观的男子都不由心生敬意。
这才是夏国的好男儿，不畏强权坚持自我铁骨铮铮立地顶天！
唐明的喉结抽动了一下，激昂的话语出口，岂止是坚守的陈词，简直是正义的怒喝！
“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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