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刀剑啸云歌 > 正文 【凤栖梧】18、司徒
    手掌的主人身材魁伟,面容清秀,顾盼神飞,满头乌发却斑了两鬓,绣锦袍,硬纱巾,正是在海峰楼上与他们座谈的醉酒的海客。他救下青波,将他扔出圈子,并不追击,待霍长天站定,才拱手笑道,“在下司徒杰,见过霍将军!”

    霍长天深深地看着他,肃然道,“原来你就是司徒杰!我就说这些人怎敢引我来此,原来是你在背后撑腰!”

    司徒杰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心慕将军,有一番肺腑之言与将军吐露,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只有出此下策,将僕校尉掳来,引将军出山!在下只是封闭了僕校尉穴道,绝没有伤害之意!”

    霍长天此时也觉察出来,僕多被拉出来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听他叙说,这才抖手将绳子扯开,只见他一双大眼圆睁,两鬓青筋跳动,显然是极为用力,偏偏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赶忙运功行气,为他推宫过血,在几处穴道揉弄。好一会儿,僕多才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猛然站起身来,又突然半跪在地,这个威武的汉子满目噙泪,带着哭腔垂首道,“将军!属下给您丢人了!”

    霍长天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人没事就好!”那边厢赵东海也为赵无极解穴,拉扯起来,护卫在霍长天身旁。

    司徒杰此时才出声道,“昨日有幸与将军在海峰楼头畅谈,实乃人生快事。如今天下风云将起,乱世豪杰如过江之鲫,治世的英雄却是凤毛麟角,将军与其枯坐这一州一郡之地,不如追随那志比天鹏的英雄,拯苍生于水火,却外敌于边关!当其运起武昌,未必不能马踏西域,一扫十六国啊!”

    霍长天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看到他说到激动处,神情动容,眉含忧色,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自古财色动人心,比起权力来,这两样却又稍逊一筹。我本不欲插手这件事,但既然敢把爪子伸到我的面前,小九就不要怪表哥我狠心了!”说着,他揉身一扑,纵起双拳,向司徒杰扑来。

    司徒杰见他陡下杀手,却不慌乱,微微摇头道,“顽固不化!”同时脚下一点,身形好似暴风雨中的蝴蝶,驭气浪巅,飘然后退三丈,口中喝一声,“阵起!”

    随着他音浪如潮,谷中四面均有蓝色的光话从四散的屋舍中亮起,然后迅速地升起,在天空中结成一个碗状的囚笼倒扣下来。天空中光华汇聚之处,浓郁的蓝光好似一汪泉水,汩汩地凭空翻滚,半透明的光华中,有一把一尺来长得扇子上下浮沉。

    扇子以玉做骨,两边的扇柄雕刻些道篆云纹,末端用红绸坠着一方小小的玉坠,绽放着莹莹的白光。十二支细骨撑开一方半圆的扇面,一面是黑云滚滚,内里隐隐有雷光闪烁,下方铁画银钩,一个硕大的‘雷’字,一面却是海潮翻涌,浪卷层层,上方一个‘风’字。那两个字纵横捭阖,端正间见飞扬,开拓处见收敛,大气磅礴,一股古朴之意扑面而来。

    那阵法瞬间结成,霍长天只觉周身一紧,身边的天地灵气突然带上一股狂躁肆掠的暴动气息,调动的难度瞬间增长了十倍不止。那司徒杰在阵外笑道,“将军既然想称量我流波山的斤两,在下只有舍命相陪了!”说着,以掌变爪,在身前猛然一抓,一道狂风突然在阵中掀起。霍长天怒喝一声,继续向他冲来,他也怡然不惧,两手虚抓成拳,瞬间便有风雷之声,只见他左拳上白气纵横,右拳上雷光闪烁,迎着霍长天的拳势攻了上来。

    轰!两人一搭手,一声巨响轰然从两人之间炸开,那是磅礴的力量瞬间汇聚碰撞,又四散而开的轰响,肆掠的气流瞬间将地上的尘土挂起,原地好似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吹开。

    靠近中央的赵东海三人瞬间被这强烈的气流吹得一个踉跄,赵东海抓住赵无极在他耳边低声几句,随后抓住他和僕多,赶忙向谷外掠去。

    僕多被拉的一惊,低吼道,“赵堂主,你干什么!”

    赵东海头也不回,大声道,“宗师的战斗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赶紧走!留在这里徒为将军累赘!”

    听他如此说,僕多再不挣扎。他两人被擒到此处,几日里只进了些粗食,又被封闭穴道,僕多又曾中过毒,如今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他俩任由赵东海拉着,好似两根稻草,快速地向谷外掠去。此时谷中的贼人大部分被霍长天笑倒,剩下的也骨酥筋软,哪是赵东海一合之敌!只见他好似一头蛮牛,横冲直撞,也不用手,只拿肩一撞,便开出一条道路。

    三人几乎没用什么时间便闯出谷外,谷外更无人阻拦,赵东海抓着两人好似一阵旋风,直到那沙滩之上,只见海波晃荡,波光粼粼,这宽阔的水湾里却没有一条船只。原来那水贼接来霍长天和赵东海,自有人将小船弄走,藏在隐秘之处,此时匆忙之间,又哪里寻得船只。

    三人正焦急间,只见一条小船从南面湾口密林垂挂的水域中驶了出来,彼时那船离岸边至少还有近一里的水路,三人站在沙滩之上又无处躲藏,面面相觑之间,真是好不尴尬。三人发愣的片刻,那小船却径直向三人驶来,靠到岸边。从那个后面的舱室之中,突然伸出一个满面风尘的脑袋来。

    只见她眉似远黛,眼泛水光,形容憔悴,见着三人却颇有喜色,喊道,“爹爹,大哥,僕大哥!你们逃出来了!”正是赵玲玲。

    三人也是一喜,急忙跳上船,赵东海将二人放在舱室之中,沉声道,“这水上还不知有多少贼寇,你们一定要小心。可以先绕道崇阿岛,再从那里回琅琊,记住!千万小心!”说着,又跳下船来。

    赵玲玲追上船头,急道,“爹爹,你不跟我们走?”

    赵东海回身正看着赵玲玲青春姣好的面容,他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沉声道,“将军双拳难敌四手,我毕竟完好之身,还要回去助将军一臂之力!”

    赵玲玲点头道,“那爹爹你千万小心!”说着便回到船尾准备离开。

    赵东海一愣,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沉声道,“放心吧!快走!”

    三人调转船头,快速驶离岸边。赵东海目送着小船快速地消失在水湾的尽头,流露出一丝不舍得情绪,他轻叹一声,随即露出一丝狠色,振奋精神,转身回谷。

    山谷中,浓郁的蓝光好似一道水膜渐渐将整个碗状的大阵渲染得越来越深,将内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蓝色。滚滚的狂风在阵中肆掠,卷起漫天的风沙将场中两人的身影遮掩住,只听得不断地轰隆之声好似一连串密集的狂雷在谷中不断炸响。

    霍长天全身覆上一层蒙蒙的金光,两臂的肌肉呈现出一种刀劈斧凿般的硬实线条,上臂的皮肤有密密麻麻的小点微微斜向上外突,好似鱼鳞一般覆满了整个手臂。司徒杰掌含风雷,每一击都仿佛一道雷光炸开,带着暴虐而强势的力量不断侵蚀霍长天的身体。只是闪烁的雷光被金光阻挡在外,决然的力道在鱼鳞密布的上臂上不断划出一溜溜火光,发出金属般的轻鸣。

    霍长天越打心下越是震惊,浓郁的金光几乎将他染成一个金人,这是皇族子弟才能够传承的龙庭秘法黄龙承天功的标志,被龙鳞包裹的双拳每一击都蕴含着莫大的力道,这么功夫极擅防御,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霍长天自信纵然有阵法压制,自己还是能在百招之内拿下司徒杰。然而,此时已过了两百招,他竟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明显赶到阵法的束缚在不断地加强,他反而逐渐陷入劣势之中。

    这个世界的武学已经发展到了道境,以武入道,以武阐天,武学的威力几乎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改道江河,拿山捉月,甚至摩弄星辰,都不是夸大之言。武学,在千年之前到达顶峰,并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融入这个世界,从大大小小的门派,到龙庭设立的武备学堂,学武的门槛越来越低,武学的作用越来越繁杂,各类稀奇古怪的奇功异法也层出不穷。然而就像钱财的聚敛一样,好的越来越好,差的,相对起来,也就越来越差了。

    大派绝学本身就经过万年锤炼,精妙之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哉。特别是宗师之上,随着武学的发展,这种优势被进一步放大,传承了十门绝学的宗师和那些野路子的宗师差别之大,有时候甚至会造成碾压。

    纵然司徒杰这套引动风雷的功法有些奇妙,但霍长天身怀的却是实打实的千古绝学,放眼整个江湖,也是最顶级的神功妙法。但当面对司徒杰的阵法压制和功法加持,他竟不能够快速地将他拿下,这让他经不住地怀疑司徒杰的来历。

    轰!拳掌相交,电光四溢,霍长天整个上臂微微有些麻意,那是雷电侵蚀留下的痕迹,迅如疾风,动如雷霆,司徒杰的身法比想象中还要快捷三分,每一掌拍下来都蕴含着巨量的雷电,他好似知道霍长天在身法上的欠缺,像是一个围绕着美味糕点的苍蝇,不断地试图在糕点上留下痕迹,却有快速地飞离,以外被糕点身后的那只手所伤。他并不敢硬接霍长天的拳头,高明的卸劲之法和快速的身法,再加上阵法的加持,让他面对霍长天这样的高手也游刃有余,看着霍长天身上渐渐暗淡的光芒,他暗自点头,一切都不差分毫地按照她的布置前行,而霍长天是这局棋上最重要的关隘,只要攻克了他,后面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当谷口再次出现赵东海的身影时,两人同时发觉自己的机会到了。霍长天想的是二人已经被救走,可以先行撤离。而司徒杰却想要把握面前这个不算太明显的弱点。不约而同,两人一前一后向赵东海奔去。不论是快捷的身法还是阵法的加持都让司徒杰后发先至,赵东海只看到一金一白两道光华闪动,司徒杰那高大的身影已经猝然站在他面前。他面露惊骇,更多的,却是不解。

    而霍长天的不解,并不比他少。一个知道僕多是他的软肋的人,能不知道赵东海并不能让他投鼠忌器么?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的念头刚刚生起,赵东海的性命已在翻掌之间。几乎是一种本能,霍长天猛然爆发出浓烈的金光,速度陡然爆发一截,将司徒杰掌间的风雷挡了下来。

    噗嗤,利刃切入肉体的声音并不响,尤其是周围如此震荡的风雷,但在霍长天的耳中却格外的清晰,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腰间的剧痛。几乎撕裂五脏的痛苦瞬间爬上他的面容,细密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瞬间的错愕令他手上的防御也缓了一拍,司徒杰又何尝会放过这间不容发的机会,带着轰鸣的雷声的手掌狠狠地印上他的胸膛。

    轰!嘭!霍长天身上的金光快速地暗淡下去,整个人好似一块破布,猛然跌了出去,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深沟。噗!暗红的鲜血涌上喉头再化作血雾喷出,洋洋洒洒地将眼前的尘土通通染红。

    “赵东海!”霍长天狠狠地念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东海冷漠地说着,眼中并没有事情成功的神采。

    “哈哈哈!”司徒杰放声长笑,转而又冷漠下来,清秀的眸子里充满了残忍和某种矛盾的渴望,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冰冷,仿佛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半坐在地上的霍长天,“霍将军,为了殿下的大业,只有请你去死了!”

    “死吗?”霍长天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许久都不曾出现的微笑,沉声道,“你也算个奇才,死在你手上倒不算辱没了我,来吧!”他大吼一声,猛然又冲了上来,后腰上那柄奇型的短刀伴随着他的冲锋微微颤抖。

    司徒杰的眼中冷得几乎冻结所有的人性,他手掌如刀,跳跃的电光闪烁着森然的寒意,“来吧,成全你!”

    噌!一声抽刀出鞘的轻鸣瞬间响彻山谷,纵然雷声大作,依然清晰入耳,紧接着一道血红色的刀光从霍长天的侧面后发先至,直劈司徒杰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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