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彼时相闻 > 正文 2.草履虫事件
    各村的同学陆续抵达章乔初中,陆言安则在教工宿舍楼下逡巡不前。他有点怕黄素红老师,大家在楼上叫了好几次他都不敢上去。陆言安和郭亦可是小学的隔壁班同学,他们成绩都很好。陆言安在甲班,甲班的老师教学比郭亦可所在的乙班规范,尤其是语文。每次考试后,在教室走廊讨论试题,都能听见陆言安高谈阔论,哪道题考记叙文六要素,哪个句子是主谓结构c哪个是动宾结构听得乙班的一些同学,尤其是女同学玄乎其玄的,对他深信不疑,五体投地。所以每次语文考试,陆言安都能考90分左右,郭亦可对虽然这些专业术语一窍不通,也能蒙个90多分。

    在2003年,六年级上学期期末,全乡成绩较好的学生都会参加章乔乡初中传统的预科班招生考试。陆言安和郭亦可分别以第一名和第三名被录取,考进了这个章乔初中重点班的预备班,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是在章乔初中全寄宿度过的,因为最后一个学期不在小学,所以他们没有拿到毕业证,随后的几年里他们都经常以“小学都没毕业”自我调侃。在章乔初中,他们遇到了一位重要人物——黄素红老师。

    黄素红教他们数学,二十六七岁,微胖。六年级的半年和初中三年,她为这个重点班付出了很大心血。单从班级制度上来讲她就创意无限,实行过班长轮值制,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当班长,体验当班干的难处,培养责任感;实行过“分封制”,班上先投票推选出七位同学作为组长,然后由其他同学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组长,组成七个小组。这样的格局有点像战国,黄老师就是“天子”,七个小组就是七个“封国”。这“七国”分别“内政c军事独立”,学习c早操c清洁区c生活上的问题以组为单位解决,有问题就“表奏天子”。因为组长是组员自愿选的,组员一般都配合组长工作,这个制度收效甚好,但“分封制”也有些弊端,因为组员自愿选组长,组长的人气决定了他队伍的规模。所以出现了吴勇鋆为组长的14人庞大的队伍,也出现了钟培云为组长的四五个人的小组,规模小的小组扫清洁区的时候也只能认命了关于座位问题,王老师实行过二人一桌,三人c四人一桌,男女同桌等一系列创新性的制度,给这个班增添了生机,也使其最后走向成功。

    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郭亦可和陆言安得到了老师的认可。上了初中后,黄老师让两人承担学习委的职务,编座位还让他们俩同桌。

    学习方面陆言安没有让黄老师失望。他天资聪慧,平时几乎不花什么时间在学习上,考试成绩依然令人欣羡。但其他方面陆言安留在在老师心目中的印象并不非常好。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略过粗放,不拘小节,同时运气也不好吧。在大多数初中老师的眼里,不安分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在纪律方面,实验班是一个让老师伤脑筋的班级,同学们热情不羁,午休晚休熄灯了还讲话,自习课经常闹哄哄地讨论问题,纪律比普通班还差,卢芝恒之类的豪放派女生还会因为看不惯老师的教学方法或为人而与老师在作文课上公然开火c吵得不可开交。陆言安也是这些活跃分子中的佼佼者,极易吸引老师的眼球。每个同学生涯中都会有所过失,而每当他有过失的时候就恰好被老师撞见,那也只能埋怨苍天大地了。

    黄素红几乎每节班会课都会把安全问题放在第一位讲,强调同学们要注意安全。一个周一的班会课,黄老师举了很多安全事例,郑重的强调了安全问题,让同学们莫犯,同学们都诺诺称是。第二天中午放学,大家都习惯性抢着跑去食堂打饭,陆言安跑不过班上有“车轮脚”之称的苏强德,他振臂一呼,带着几个同学抄近路,从一片龙眼树丛中穿过。陆言安带头跑在前,一心想着快点抢到饭,没注意头顶,被一根枯枝桠戳到额头,划出了一条两寸长的伤痕,当即见红。疤在额前,无法掩饰,第二天上课就被黄老师看到了,前一天刚讲,第二天就犯黄老师顿时怒火中烧,又念在陆言安初犯,压住怒火好生地慰问他了一番,叫以后要注意。陆言安只顾点头。同桌郭亦可暗暗庆幸,还好昨天没有跟着他穿过龙眼树林

    晚上放学,宿舍的白炽灯一闪一闪,陆言安怀疑灯座松了,想用撑衣杆顶一下看看,却把灯泡戳爆了,刚好黄老师查寝路过门口,看着傻愣着的的陆言安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去门口宿管员那里重拿来一个新的装上,叫他下次注意一点,没有让他赔款。

    上了初一,预科班就变成了041班。在“天钩”钟井泽的带领下,实验班一帮男生喜欢上了篮球,师徒派别关系也在班里萌生。郭亦可当时任宿舍舍长之职,也是迷上了篮球,同是初学者但水平比郭亦可略低一筹的游加海,为了积攒人气,死缠烂打要收人气旺盛的郭亦可为徒弟,郭亦可不从,他便故意在宿舍熄灯之后吵闹,说舍长不从他就吵个不停。碍于大局,郭亦可只得同意叫他师父,郭亦可开始气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厨房佬也叫“师傅”啊,没关系。从此他们成了“师徒”,同时,洪叶雯是洪建刚师弟,洪站华是某某的师叔,陈汶棋是某某的师公,谢佳麟是某某的老表一时间班上江湖门派之风盛行,不在话下。

    陆言安是个资质较差的篮球初学者,练了很久都打不好,但还是坚持不懈,一有空就在宿舍对着墙壁练投篮,墙上也因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巡查宿舍时,黄老师看到了墙上印出的“烧饼”知道是陆言安做的以后,她开始觉得这孩子不听话了。

    卢彦安的犯事之路还未停止。又一次,休息时间到了,113宿舍还没安静。陆言安在“卧谈会”上津津乐道,大讲“生理知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下查寝路过的黄老师终于生气了:“陆言安,明天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第二天,陆言安被批了:“陆言安,你太不听话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却一犯再犯,你是班干,本应起表率作用,但是你现在实在太让老师失望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陆言安觉得有点委屈,他其实没有想违反纪律,他只是平时比较粗放随性,又时一高兴,就和同学们聊了起来,他没有意识那样就违反纪律了。他觉得那样过度约束自己不好,反正不影响成绩就行。而他心里还是叮嘱自己要注意,不能让老师批评了。

    这样的想法使陆言安自制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意外又来了。一次生物课,陆言安听不进去课,看见旁边窗台上有把小刀,就拿起小刀埋头在书桌上刮刮画画。同桌的郭亦可凑过去小声问:“哎,言安,你怎么不听课啊?”“不听!老师讲得太慢了,我早就看过这节课内容了,听了也是浪费我的时间!”陆言安没抬头,继续摆弄。郭亦可心里一惊:“老毛病又犯了,不祥之兆”“哇,牛人就是不一样,上课学雕刻c搞艺术,考试照样考前几名!”另一个同桌廖海柯抱拳做敬佩道。

    “无聊啊!没办法,看我刻个草履虫给你们看。”陆言安指着桌脚被刀划花的地方自信地笑道。

    “嘻嘻,拭目以待!!”郭亦可和廖海柯都轻声笑了。他们觉得陆言安很逗比,陆言安的水平很菜,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美术课上就有把恐龙画成鳄鱼的事迹。现在要刻草履虫,不知道能刻出什么来

    陆言安继续专心致志于桌脚,郭亦可和廖海柯不好说他,只好自己听课。半节课过去了,陆言安刻出了一个鸡蛋形状的图形,“好了,就差草履虫的‘胡须’了。”陆言安自言自语。两位同桌都被吸引了,俯身一看,都捂嘴笑,哪里是什么草履虫,分明板砖一块。

    陆言安满怀成就感的要走最后一步——画“胡须”。他把刀子架在桌角上,往回拉刀,桌脚有点硬硬,拉了一次,痕迹太浅,他又用力狠狠划了一次,这次加大了力度。这次划痕是够深了,草履虫的“胡须”也出来了,但由于用力过猛,收不住刀势,刀子还在他的左手划了一下。

    “咝~~”陆言安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皱着脸,表情痛苦。亦可和海柯连忙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只见陆言安左手虎口旁边被划出了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从裂开的口子可以看见划得很深,好几秒钟血才从里面流出,这一幕使郭亦可一阵肉酸,鸡皮疙瘩都起了。这利索的一刀疼得陆言安够呛了,他冷静下来用右手捏着伤口,可是血已经顺着大拇指往下滴了。

    “老师,言安受伤了。”老师停下讲课:“怎么回事?”说着边向他们走去。

    “被小刀刮伤的,血还在流。”廖海柯给陆言安递过一张纸巾擦血。生物老师看了连忙说:“黄素红老师在办公室,你赶快带他去找她。”老师敲了一下郭亦可的桌子说。

    陆言安皱着眉头咬着牙起身和郭亦可一起来到办公室门口,陆言安没敢进去,站在门口,轻叹道:“哎,这次又要被批评了,上次保证过要改正的”

    “什么事?”看见走进办公室的郭亦可,黄老师微笑着问。

    “陆言安把手弄伤了。”

    黄老师脸上的平和顿时消失了,皱起眉头用鼻子长呼了一口气:“又是陆言安,什么情况,他在哪里?”

    “他在外面。”郭亦可回答。

    黄老师站起来往外走,郭亦可随其后。“怎么样了?”黄老师语速稍快。陆言安右手还捏着伤口,他低着头,将手轻轻抬了一下道:“还在流血”看着平日顽劣的陆言安如今这副模样,郭亦可有点想笑。

    “怎么弄伤的?”黄老师追问。

    陆言安没出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要不是陆言安皮肤天生黝黑,估计是要从脸红到脖子了。

    “他削铅笔时不小心刮伤的。”郭亦可很少讲大话,声音有点不自然。

    “你也学坏了是不是?削铅笔会削到手背?别为他辩护了,你回去上课。”显然黄老师这次更生气了。

    郭亦可只好往教室走。“你跟我来。”带着训斥的语气,黄老师领着陆言安下楼,“身为学习委,自己上课不听课。我让几个成绩较差的同学坐你们旁边就是想你们能带他们一下,提高他们学习的积极性,你却跟他们同流合污太让我失望了”

    “唉,言安总是那么衰!”听着渐渐远去的训话声郭亦可轻轻摇头。想起平时陆言安粗放的样子,想起他私下口口声声说的不怕黄老师,而这次在黄老师面前的表现,强烈反差让郭亦可忍不住又想笑。

    八卦是中学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与外界接触少,乐趣全在校园。一些小话题,他们能聊得津津有味,一些小事件,他们会反复传唱,经久不衰。这就是他们的青春生活。

    郭亦可回到教室,刚坐下座位,廖海柯就将头埋低,立起书本掩面轻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郭亦可快速看了一眼正认真讲课的生物老师,埋下头靠近海柯道:“老师边训斥他边带他去章华街找诊所了。言安平日的威风荡然无存,呆呆地听训。”“不听!老师讲得太慢了,我早就看过这节课内容了看我刻个草履虫给你们看哈哈哈哈!”廖海柯学着言安的话。两人趴着书桌狂笑不止。良久,他们终于平息而抬头,一看对方笑得面红耳赤,又忍不住趴台大笑

    下课后,苏强德等小伙子马上围到亦可和海柯座位询问情况。“言安是不是上课练独孤九剑把自己划伤了?”强德打趣道。“不是独孤九剑,练的好像是庖丁解牛。”郭亦可以手做刀比划,做出一副屠夫的粗鲁表情。“哈哈哈”众人笑开了花。亦可接着把“草履虫事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众人,就着现场,指着陆言安留下的“草履虫浮雕”作品,声形并茂,绘声绘色。同学们又笑得人仰马翻。廖海柯落井下石地补充道:“他用的那把小刀,其实是汶棋‘研究’电池内部构造,解剖电池用的,上面长满了铁锈,言安居然用这把刀划了自己”同学们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

    放学后,晚饭时间。因为食堂较小,没有设座位,和平常一样,同学们打了饭后端到食堂旁边的篮球场去吃,边吃边聊天,边看打球,有时候还去投几个篮,打打球。

    同学们正边吃边看球赛,忽然强德叫住了大伙:“哎,你们看,言安回来了。”众人向主校道看去,只见黄素红老师正骑着他的女装电动车载着陆言安往食堂开去。

    不一会儿,陆言安也端着饭向大部队走去,球场边的大榕树下,是他们班吃饭的“基地”。他手上缠着显眼的白绷带,换用了右手端饭碗,左手拿勺子。神情激昂,形态自若,丝毫不像刚被老师训了的人,而有点故作的神气和无所谓的样子。大伙赶紧叫言安坐在他们中间。

    “浮雕大师!!草履虫刻得不错哦。教教我吧,哈哈哈。”强德率先说话。

    “得咯!!!这纯属意外,下次刻始祖鸟的时候绝对不会了发生这样的事了。”陆言安拍着胸脯说道。

    “呵呵,那你这去哪里看的医生啊?”谢少黎问。

    “章华街拳皇街机厅旁边的诊所。唉~老师从学校一直骂到诊所,没有一句重复的。”陆言安回答。

    “哈哈哈”大伙笑了。

    “呵,她骂她的,我根本不甩她。”陆言安说着不觉视线已经移到了天上,无疑是在等着同学们崇拜的目光。

    “你是老老实实听训,压根不敢出声吧”郭亦可调侃道。

    陆言安一时说不出话,同学们又笑了。

    “后来呢?”大伙追问。

    “后来医生看了伤口,说伤口太宽,需要缝两针。我连连点头说好,缝一下!”

    “老师帮出钱吗?”游加海问。

    陆言安叹了口气:“唉,给是给了,当时黄老师气在头上,对医生说:‘医生,不要给他打麻药,直接给他缝!!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哈哈哈”同学们笑得缺氧了。

    “那医生也太没医德了!哼,居然不给我说情,直接照办,缝的时候疼得我眼泪直飙啊!”陆言安赌气的说道。

    大伙再次笑得合不上嘴

    从那以后,陆言安对黄素红老师更是敬畏三分。

    后来,陆言安转学到了县里达将中学,郭亦可留在章乔初中。两三年过去了,陆言安对黄素红还是心存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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