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凌唯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最喜欢一周的星期几呀?”
“那肯定是周末吧。”凌唯笑了笑,“那个把星期天定在最先的人真是太聪明了,好的盼头放在最先,也许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接下来6天都会像第一天那么好的错觉吧。”
“是呀,就像这夕阳,世界上第一只有脑子的动物看到天自明而暗肯定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了吧。”女孩笑了笑,“白天那么坦荡,谁会相信夜幕会降临呢?”
“北极熊或者企鹅有几天是不相信的。”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着倒在了草地上。
最后一缕光随着清风带着余温散去,女孩似乎睡着了,凌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上的银铃叮当响。
叫醒她?哦不算了,她起床气贼大,还是回去帮她拿点盖的东西吧。
等到凌唯返回的时候,草地空空,隐约飘飞着几只萤火虫。
旁边被锈蚀的神兽傻乎乎地喷着水,水声寂寞而单调。
天空和大地都像被泼了墨一样。
让人也坚信不起晨曦的到来。
·
“呼叫前线,状况如何。”凌唯神色凝重。
“目标正向大道靠近,人数不多,突击可行。”夏文奏说。
夏文藏在天杏主干道的绿化带里,其余4人分散在主干道的东南西北。
七八点钟已经算是特别早了,人烟稀少,太阳光灼得晃眼,街道上模糊地站着一个影子。
隐约还看见他有卷毛。
“3。”凌唯呼出粗气。
“2。”李栗撸起袖子。
“1!”唐霖皓和陈青左右狂奔,向中间夹击。
“姨妈大。”夏文踏碎层层枝干,一记虎扑,又一记锁喉,掐的卷毛小动弹不得。
包括凌唯在内的四人迟迟赶来补刀,在他屁股上留下了不少鞋印。
“还跑不跑?”夏文毫不留情地拍着杨喆然的背。
“错了错了哥!不敢了!”杨喆然叫苦道。
听到这夏文才松了松手,拍拍身上的灰,又拍去杨喆然身上的灰,伸出手。
“哎哟,谢了。”杨喆然说,“动动你们的脑子好不好,我要真想跑还会赶回来让你们打?”
夏文奏松手,杨喆然头在热气腾腾的柏油路上响亮地“嘭”了一声。
“哇,不带你们这样的。”杨喆然哭丧着,“我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回来是出于本心的啊。”
“嗯,回来就好,别再乱跑了。”凌唯递出一只手。
杨喆然笑了,伸手向前握了握,两人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及其熟悉的热平衡后的温暖。
“我回来了。”
·
“你干嘛老看着我。”杨喆然不解地问。
“撇去那你错了之外,其他的话都是在放狗屁。”凌唯说,“我还不懂你什么人,想干什么事会是区区几片录像阻止的了的?”
“你居然不信我。”杨喆然掉下几滴眼泪,“我真的被你们感动了。”
凌唯囫囵吞下一口蛋羹,滚烫着鲜红椒丝的辣劲儿直冲脑门,凌唯潺潺地流下泪来。
“我也被你愿意回来的真情打动了。”凌唯抹抹泪滴,“狗屎啊,你到底讲不讲。”
“讲,饭还是得让我吃一口的吧,这几天真的搞死我了快。”杨喆然说道。
两人现在在市中心f座的“宝庄”餐饮店,经过上次初来乍到的惨痛经历,凌唯特地去调查了附近最受欢迎的餐馆。
果不其然,一进门清一色的白色工作服立刻让凌唯找到了家的感觉。
店很雅致,天花板缠绕着藤蔓,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
杨喆然深吸一口气:“在我说事儿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
“那段录像是你独立拍摄的么?”
“什么意思?”
“有在别人的帮助下进行么?”
“为什么问这个?”
“从我离开到你跑遍全市去找那些人给我录像的时间来看。应该不是独立拍摄的吧。”杨喆然说,“谁帮助的?”
“呃,这个……”
“刘曦文是吧。”杨喆然猜道。
“哪里的事儿……”
“你别跟我狡辩啊,最后她自己都把自己录进去了,诺,身后那片地儿还有她的摩托,上次山林区的战场我见到过。”
“哎不是,是她又怎么了,这么较真干嘛。”凌唯维护道,“能力录下来这份礼物还得多亏她。”
“我有些怀疑。”杨喆然忽然神色凝重,“你听我说完,事情远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嗯,你继续。”
“其实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出了点变故,我所搭乘的那次航班的飞机,被人用巨款买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多少?”
“飞机票价的五十倍。”杨喆然说,“差不多有十几万块了吧。”
“卧槽,这种好事儿为什么我碰不到。”
“安静,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我当即把支票甩那个分头四眼仔负责人脸上。整个航班就我闹事儿,因为他们都是出家旅行的,有这补偿谁不愿意啊?我闹腾闹腾,结果就被保安撵走了。”
“那支票呢?”
“负责人身上吧,哎你这人,怎么总关注点跟事件无关的事情。”杨喆然哼哼,“这件事很有意思,居然有人有如此了得的财力。我立马动身去网吧和几个朋友一起黑了那家航班公司的交易记录以及通话记录。结果发现落款的人是一个姓刘名康杏的41岁的男子。”
“然后你就怀疑刘曦文跟他有关系?也许只是碰巧姓刘呢?”
“巧的是刘康杏就是天杏公司的老总。”杨喆然说,“我隐约感觉他破费如此财力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搭乘此次航班。”
杨喆然啜饮一口汤,砸吧砸吧嘴说道:“假设他们俩认识,刘曦文从你那儿了解到航班号,叫刘康杏把飞机买下来,然后阻止我这次行动,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慢着慢着,那这样一来不就是说明他们知道你这次行动的目的?他们预知未来?”
“你不是说你以前似乎认识刘曦文么,这样一来她很可疑。我们再次假设她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出逃一事儿不让别人来抓,而是靠你不三不四的非常规手段,你不觉得很可疑?她洋装巧合地出现在我家门口,遇上了火急火燎的你,然后不计报酬地帮你一把。这种事情太可笑了。”
过了一会儿,杨喆然又说:“她很聪明,假设她知道我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能够甩掉很多专业人士,所以一开始就没在调动人员上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也许这个办法她在未来用过一次?知道行不通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大概如此。所以她为了保险,干脆也联系那个刘康杏把飞机买下来。”
“请等一下,你去东南亚是为了拼命,他们阻止你岂不是救了你一命。”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死?对我这么不自信。”
“我操,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去东南亚,活下来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这样一来天杏真正要救的人其实是柯方云?”
“假设这次去,我把她杀了,影响了天杏整个未来,那他们不得重视?”
是啊,杨喆然提交的请假申请是要去东南亚看自己定居在那儿生病的三婶,这样的事儿至于大动干戈?
“柯方云的计划非常可怕,以至于我现在很怀疑天杏。”杨喆然说,“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可以不用信的。”
“别,我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杨喆然激动万分,突然星星眼。
“你先说什么事。”
“调查刘曦文。”
“噗。”凌唯差点把饭喷出来,“就我?人家也不是傻子,突然接近人家人家再怎么想也会警觉吧。”
“我也不是傻子,有我这个情感一哥助你一臂之力还慌把不到妹子?”
杨喆然的话再次令凌唯震惊了:“你t还想让我把刘曦文?人家那种战斗型女子,万一把我过肩摔成植物人怎么办?说得好听,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不是还有要事儿在身嘛,你当我回来我就得闲着了?七天,七天之内我协助你调查,七天之后我会藏匿在这个城市独自学习一些本领,到时候看你造化了,这是我的电话,有急事儿call我,我酌情回应。”
凌唯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原来他们都在义无反顾地前进,只剩自己傻愣愣的什么事也办不成。
“慢着,刘曦文说她20岁,刘康杏41岁,假设他们是父女关系,他21岁生的崽?”
“虽然时间是有些早了,但也不排除他爸……生的早。”
“嗨,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凌唯说,“不过还是为你感到骄傲,有勇气跟我们这帮没啥用的人坚守到最后。”
凌唯举起斟满啤酒的杯子。
“干杯!”
酒杯相碰,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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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伙子,很久没来咯,最近瞎忙活啥了?”
“也没什么事,就莫名其妙把自己弄得忙来忙去。”年轻人说道,有节奏地捏着老人的肩。
“也怪不得你啊,小杨。”老人感叹道,“这个年纪的人就该忙,不然也不会像我这样到老来捂一捂考虑咯。”
“是啊,您教训的是。”晨曦透过窗户,样云涛提议道,“去晒晒太阳吧。”
“行。”
老人躺在轮椅中,在这暖洋洋的光照下安详地睡着了。
杨云涛起身,整个房间二十多号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干嘛呢你们,继续啊,我上个洗手间。”杨云涛解释道。
整个房间的气氛又富有节奏起来。
他走时带上了门。
今天是周日,也是汝阳敬老院最轻松的一天,每次周日,一个身着黑风衣的男子总会带着一大号人来接手护工的工作,若不是他们平日里对老人悉心呵护和友善的态度,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们是黑社会呢。
不管是不是坏人,这年头来敬老院帮忙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他们不计报酬,这样的行为工作人员肯定举双手欢迎,有时候感激他们,挽留下来一起在大院里吃个饭什么的,有时他们也会答应。露天大院里放着盗版电影,一桌桌的老人青年举杯欢庆,就跟过节一样,老人也很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像其他义工一样死板地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他们会跟老人讲故事,也会跟他们聊天,这儿似乎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这些老人也好像他们的家人一样。
只是他们最近的行踪有些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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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涛把一捧水扑在脸上,粗略地搓洗后,额上的发丝不断地向下滴水,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白微微地有些浑浊,布满了血丝。
好像好久没睡够五个小时了。
最近的屁事很多很多,首先是警备局怀疑他们是失忆事件的幕后黑手,然后不断地调查,查了三天也没查出个动静来。
其次就是上次死兽在山林区的闹剧,那帮该死的玩意儿把月下墓在山林区的装备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赶到现场时满地炸裂成碎片的枪壳和炸裂的后的手雷弹片铺满了整个地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死兽掉进了存放刀剑类的地下深坑里出不来,他们用了三个小时用水把那片地下空间填满。
死兽怕水,水是活物,分子不定性运动,很小程度上可以腐蚀他们的肌体,降低他们的活动性。
很奇怪,他们明明没有智慧却像蓄意破坏。
没枪这件事很快被雨那边知道了,枪械那边本来是归雨管的,承接到风这边却出了这么大乱子,作为头儿当然有很大责任,看来是免不了那帮满脸横肉的老死板一顿训了。
“杨哥好。”不知为何,有个小弟跟了过来,他也捧了把水扑在脸上,把额发向上捋。
他又快速带好棒球帽,似乎刻意遮住了眼神。
“好。”杨云涛懒得搭理他。
“出了乱子来这里做好事干嘛呢?寻求心里的慰藉么,还是希望给自己赎罪?”小弟冷嘲热讽地说道。
这种暴力无畏的说话方式立马吸引了杨云涛的注意,他哼哼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呢,就像孩子犯了错,觉得很害怕,但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先回家再说,起码父母还是爱你的,不会对你下狠手。”
片刻之后杨云涛又说:“这地方也算是我们的家,它肯接待我们,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坏,只知道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陪你玩陪你笑,在背后会想你们,默默为你们祝福。这种氛围对我们这种缺爱的大家庭来说是无比珍贵的。”
“跟我无关。”小弟说,“有爱的人必定会有所顾忌,缺爱的人就多了份义无反顾。”
“新来的?”杨云涛察觉到了些异样,跟他混久的人一般都没这么叛逆的。
“初次见面,我叫柯方宇。”他摘下棒球帽,自称柯方宇的那家伙高高瘦瘦,有像清纯高中生的面庞:额头很高,面部轮廓平坦,有几分正气。
硬要说的话,他俊秀得像20世纪20年代的书生那样文雅,却又有着信仰与正义感。
要不是那眼神深处洋溢着一股戾气,杨云涛甚至觉得他下一秒会跟他讲大道理,然后掏出电话报警。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柯方宇看着镜子中的杨云涛。
“隐瞒什么?”
“远不止装备库被偷袭,和失忆事件的大事。”
“怎么猜出来的。”
“根据你生理情况和精神状态,似乎带了些恐惧成分。但我所知的是失忆案件与我们完全无关,而且你也不怕雨那帮老不死的。你在怕一些其他的东西。”
“嗯,跟你猜的一样。”杨云涛点了根烟,片刻,烟雾朦胧,他模糊的身影又有了几分神气,“这座城市快完蛋了。”
·
跟杨喆然分别后,凌唯漫步在街上,顺脚还踢着一个易拉罐儿。
两侧的街道都是商品房,斜斜地投下成块的影子。
若是再高再密集点的话,颇有种三峡隐天蔽日的感觉。
“嘭。”的一声,一脚过于用力,易拉罐高速旋转着飞出,撞上了路边的栏杆,又弹射出去,擦过一个人的脚边。
凌唯瞬间屏气,双手举过头顶,满脸歉意。
所幸那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无意间的冒犯,继续跟他挽着的妹子有说有笑。
凌唯走了过去,拾起易拉罐,准备丢进垃圾桶,却愣在了那里。
面前的是一个三层的书店,第三层的玻璃幕墙上挂着书店的名字,模糊在日光里,凌唯却能很轻松地道出它的名字:箭盘书店。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显得有些破旧,书店内也显得很凄清,畅销书放在最显眼的柜台上,书的塑料薄膜上还覆上了一层灰。
走进书店,不冷不热的风吹的人汗毛直竖。
还是那熟悉的25c!
凌唯绕过那些看闲散书,蹭着空调打着网游的小学生,径直走向楼梯口。
真的是有些落寞了,工作人员也无心劝赶那些小学生,慵懒地打着呵欠。
书店分三层,第一层卖学生的教辅资料,第二层卖名著小说畅销书,第三层卖一些明信片和明星海报,还不乏专业类图书和育儿经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凌唯初中的时候买明信片花了不少钱,他买明信片画画,一盒50张,他一个月就能全部临摹下来,算来也画掉了20多盒。
硬要追溯的话,凌唯真的算是这里的顶级了,他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光顾这里,那时候妈妈不给他玩电脑,但凡要出门就把他丢书店里,然后办了张卡,卡里冲了不少钱,委托店长给孩子推荐点好书看。
凌唯那时也不抵触,有时候就算没事也往书店跑,捧着本书读到日暮西沉。
久而久之,跟店长也熟了,跟店长有说不完的话,店长也会真诚推荐些好书给他看。
刚开始因为这片并不是特别豪华,这家书店也算现在众多书店的元老级店铺,箭盘书店的生意异常火爆,书籍常销售一空。那时候跟店长关系好的甚至还能委托店长帮忙进想要的书。
就连25c的空调都是凌唯要求调的。
凌唯就是喜欢25c,高一度热低一度冷。
这家店大概也走到末路了,仅一街之隔就是新华书店,向西走100米就是新建好的书店。
前段时间凌唯听说店长也不想干了,把店给了自己亲戚处理。
凌唯长久没光顾,一部分原因是学业,另一部分原因是怕那今非昔比的落差太过让人悲伤。
好在那熟悉的25c空调还在,凌唯心情还算不错。
这么想起来,这么久没光顾,没准空岛梳音出书了呐!
说起空岛梳音,缘就更深了。
那年六年级,店长给凌唯递来一本素色封面的书,书名叫《悲伤的极光》,著名:空岛梳音。
“我朋友新出的书,给你推荐一下。”
六年级的凌唯从早上七点一口气读到了晚上七点,中途狼吞虎咽地啃了面包喝了水,到晚上还是妈妈过来拖他走的。
“这么喜欢的话就带回去看吧,难得他这么喜欢。”店长笑笑。
凌唯一口气读完了那部作品,只觉得这个空岛梳音太厉害了,描写细腻,感情真挚,她就像一个小幽灵,能穿进你身体里,到你的心脏,勾出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悲伤的极光》写的是一个女吉他手,她非常热爱吉他,有一个同样热爱吉他的弟弟。弟弟很有天分,学起来比姐姐优秀,弟弟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弹琴给北企鹅它们听,在极光下弹出世界上最温暖的曲子。不幸的是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双亲和她的弟弟,以及她的三根手指。她没有放弃,坚持训练,成了小有名气的吉他手,后来又听信谗言,卷入了抄袭风波。她又变得穷困潦倒,在晚年之际突然想起了弟弟的梦想,非常懊悔,她卖掉了所有的家当,只身一人来到南极洲,在路上,她遇到了很多热心肠的人们,给了她帮助,也得到了不少人支持。最后,她到了南极洲,她想起了弟弟,想起了自己的无助的失落以及别人的热心的帮助,在灿烂的极光下,她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次弹奏,最后衣衫单薄的她冻死在了寒夜里。
很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就是这么个平乏的故事在幼时凌唯的心里翻滚了一遍又一遍,说不上多么感人,却有种别样的力量支撑着人接着走下去。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你不认识的人在替你坚强。
在那之后果真如店长所说,整个城市找不到她的书,百度没有相关词条,有的仅仅是箭盘书店畅销书架上摆着的那几本。
是的,六年好像也就只出了三本吧,出书的速度可谓鳖爬。
虽然出的慢,但凌唯愿意等,好作品经得起时间磨砺。
想着就有点激动,她会不会在凌唯不经意间出第四本呢?
嗯,只要往左拐,第三个书架第二排就能看到她的书了,店长那时还竖了块牌子:“尘世间小暖皆集于此”。
听起来很中二,但表达得非常到位。
凌唯兴冲冲地跑过去,却愣住了。
有个人站在那儿,要是别人还好说,但那个人是……
刘曦文。
“早在不久前,美国警备局总部就在策划笼斗计划。”杨云涛笑笑,“他们把死兽骨头做成以纳米为单位的线,编制成网,每天可以做十几万平方米。到时候的非常手段就是如果死兽所局面不受控制,他们就把整个网罩下。要么我们这个城的人做陪葬,换取世界的和平,要么我们把死兽消灭干净然后活下来。”
杨云涛希望从那小弟的表情中看到些许诧异,但他笑了笑,成熟稳重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天灾,这算是天灾,躲不了的。谁叫死兽独爱我们这儿呢。”
“没个亲人朋友?”
“很早以前就死光了。”他的眼神没有过多的沉淀。
“难怪。”杨云涛抽出根烟,“你发现没有,最近航班都开始限制人数出境了,为的就是把死兽吸引在这儿。”
“嗯?然后呢?你叫我现在坐飞机快跑?”
“省省心吧,加入月下墓你还想买机票跑?安检都过不了。”
“风评那么差了么。”
“那不是,现在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杨云涛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讲话有风格,要走也不拖家带口,趁着这波混乱自己出去闯荡没准还能混的更好。”
柯方宇没做声。
“正常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但一些常规的方法是行的。再过一个月,如果形势危急就到火车站找一个姓张的朋友,他会用自制飞行器带你飞出去。这是他的电话。”
“为什么不多救一点人。”
“不都说了嘛,别人拖家带口,人多闹大了到时候谁都走不了。况且,月下墓哪怕在最后一次,我也想让这个隐晦的组织做一次英雄。人们在最后报道上说‘杀人组织月下墓成员守护到这个城市最后一刻。’带给他们无限的深思,岂不是很有逼格。”杨云涛说,“这个地方都是我们弟兄土生土长的,这个城市有我们的亲人,也有我们的爱人,我们有义务在最后拼上一切我们所能拼上的,跟这个温暖的摇篮共存亡。”
柯方宇沉默了很久很久,杨云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话有点多了,快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谁没点私心呐,离这儿不到1000米的地方我妹在,我真的很想让她走。但想想她那暴躁脾气还是算了,到时候肯定哭着喊着让我走,没准还求着让我带她男朋友一起走,没准也还会挨顿数落,说我是胆小鬼。”杨云涛笑笑,“再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哥哥有多帅,岂不是太可惜了。”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在杨云涛看不见的时候,柯方宇的眼睛少有地跳动了一下。
她非常安静,侧颜被发丝遮掩,隐约可以看见她的瞳孔颤动了几下,洋溢着重逢故人的喜悦:她在读书背的情节小记。
那一刻时间宛若静止,午后燥热的阳光下悬浮着尘埃,整个房间在无意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就置身于褐色的书架中,斜而长的影子拉伸至昏暗的陈设。
“总之我对刘曦文现在的印象不是太好,你也记得小心。”杨喆然的话突然让凌唯一哆嗦。
额,这就难办了,又得小心她又得接近她。
该从什么话题开始呢。
偶然想起那天落日下,居民楼的楼道里,凌唯也是像现在一样纠结。
那时候说啥来着?
“你好?”凌唯试探地说出了口。
刘曦文突然从书本情节中惊醒过来,非常警戒地看着凌唯,,眼睛睁得很大,意外地有些可爱。
也有些奇怪,奇怪在对方眼神里有些惊诧与不解的意味。
“额,你好?”
对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但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你认识‘我’对吧。”
凌唯仿佛被五雷轰顶。
什么什么什么鬼?说这句话不得代表着你……
“啊,抱歉,我可能不记得你了,因为我是这次失忆事件的受害者。关于我自己的经历完全找回来了,但人际关系回复还是有很大的困难。你是天杏的?”
“嗯,是,没关系。”凌唯思索片刻,决定顺着她的意思走,“失忆事件是怎么回事?”
“这你都不知道?”刘曦文大小眼看着他,“天杏有一小部分成员出现失忆状况,整个天杏都已经乱作一团了。”
啊,这么一说最近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关注过来着。
之前不知道收到谁的消息,说杨喆然折返了,于是凌唯天天跑去飞机场盯梢,结果都没碰到这小子。
盯着盯着就中暑了,就委托那几个哥们儿接着盯,结果都没碰见杨喆然。
凌唯就在家里休了三天病假,天天逛着贴吧打着游戏,偶尔回复那几个哥们儿行动的失败。
也就这几天发生的事?
未免太巧了吧,就在杨喆然怀疑她的时候她失忆了?
装的?
凌唯迅速启动腕表,点开论坛,查询失忆事件,没多久就在失忆者名单找到了刘曦文的名字,下方还有警备局的专业认证。
是,就个人体感来说,她到现在也没失误过,而且她的眼神并没有撒谎。
“干嘛,还不信我?”刘曦文有些不高兴,“失忆又不是我的错,谁想忘记一些重要的东西啊。”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真的会发生失忆这种陈年烂梗。”凌唯揶揄道。
“没办法啊,运气差就中招咯。”刘曦文耸耸肩,“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凌唯犹豫了一下:“我叫凌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只是看你在看我蛮喜欢的书,又是天杏的,就想来打个招呼。”
“噢!是吗!我吃了饭就瞎溜达到这儿,结果这个标牌蛮有趣的,我想看看这书是否真的是名副其实。”刘曦文笑笑,“你在行,能推荐一下么?”
“要我说啊,还是这本……”凌唯突然顿住了。
一本从未见过的,崭新金色封面的书摆在书架上,书名《七月的奇迹》。
凌唯很想很想很想一蹦蹦到天花板上,头卡在楼板夹层里扣都扣不下来。
“就这本吧,我非常喜欢。”凌唯说道。
话一出口凌唯就后悔了,推荐就表明他看过,看过再买不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听你的,凌……凌什么来着?”
“凌唯。”
“我叫刘曦文,今后我们就是书友啦。”她撇了一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天杏。”
她快步离去,搅动了静止的空气,漾开了金色的波纹。
凌唯从书店后的窗台目送她的离去,自己也捡了一本《七月的奇迹》。
下楼的期间,他读了情节小记。
“当一切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有个人过来告诉你:‘一切都会变好的。’在这之后,你是否会与曾经毫无生气的自己告别?”
凌唯没有告诉她真相,是想让这段奇特的经历不要有太多的累赘。
上一次故事的开端,有了太多的犹豫,好在他这次勇敢地开了口。
失忆是陈年烂梗,凌唯也不介意用这个陈年烂梗创造出一个老掉牙的奇迹。
伸出手吧,跨过湍急的河流,彼岸上一定会开着你喜欢的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