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光散人一眼便看到从冯凭怀中掉出的玉牌,他眼中精光一闪,翻身下马几步抢到冯凭面前。
冯凭赶忙从地上捡起那块玉牌揣入怀中。
他并没有理睬来到身前的焰光散人,而是站起身对孙秀说道:“孙令公要查抄太孙府?圣上不会这样对他的亲皇孙,还请孙令公明示,是谁下的令?”
孙秀嘿嘿冷笑数声,有恃无恐地说道:“大司马下的令!”
冯凭心中一凛,赵王司马伦?
他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圣上自从被自己治好了痴呆病,早不允许旁人擅用御玺拟旨发诏了。
当年赵王或孙秀僭越青书颁旨,那个时代早已过去,怎么如今又昔日情形重现?
冯凭心想,满朝文武上上下下都知道惠帝罩着我,难道司马伦居然敢跳过惠帝对我动手?
或者干脆就是
冯凭额头不禁冒出汗珠,难道司马伦这子竟然按捺不住,现在就要动手逼宫夺权?难道惠帝已经被他控制了?
冯凭心中琢磨不定,焰光散人并没有发现他情绪的变化。这道士一心想着刚才自己的发现。
他沉着脸对冯凭说道:“刚才从殿下怀中掉落的是何物?”
冯凭装糊涂道:“散人说哪个?”
焰光散人说道:“我说的是殿下怀揣之物,恐怕不是殿下的吧!”
冯凭从怀中取出那块玉牌,说道:“你说这个?本王也不知这是什么?有人在我府中捣乱,彭道师和他们争斗时,从那些人手中得来的战利品。本王看着不错,便拿来把玩。”
焰光散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冯凭问道:“究竟什么人胆敢在太孙府捣乱?”
冯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唉,现在这世道,是个人就敢上门来捣乱!是个人就敢抄皇亲国戚的府邸!本王能惹得起谁?”
孙秀在焰光散人身后冷哼了一声。
焰光散人向内院望了一眼,说道:“请殿下带我等去会一下那些捣乱之人,贫道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说罢不由分说,从冯凭手中一把夺过那枚玉牌收入袖中,一摆手说道:“请殿下解除禁制,放官兵入府!”
冯凭叫道:“哎,散人,那玉牌好象是我的东西!”
焰光散人并不接冯凭的话,而是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请殿下解除禁制!免得贫道动手伤了和气。”
冯凭只得结手印,口中默念咒语,将北邙真君设在府外的所有禁制全部解除。
焰光散人迫不及待地率领众道士抢入府中。
孙秀也对身后的众军士一挥手,叫道:“进府!”
一时间,围在太孙府外的众道士和军兵蜂拥而入。
焰光散人和梅山十二友大踏步进入内院,这时,血玲珑召唤来的那团黑云正巧已到太孙府上空。
焰光散人发觉空中有异动,他抬头笼目细瞧,不禁大惊失色。大喝道:“果真是役兽术!”
此时,众人都听到内院中纷乱的打杀之声。
孙秀早被充斥地下如鬼魅般通体发绿c残肢断臂的血玲珑魔众尸体吓得脸色煞白。
这些魔类的尸体,在暗夜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更显出一分诡异的气氛。
焰光散人看看四下,对冯凭说道:“原来是血玲珑在找殿下麻烦!难道不是公孙无忌那老儿?”
冯凭不知公孙无忌是谁,答道:“魔族血玲珑上门来找本王随扈的麻烦,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劳散人费心,我家随扈自会打发他们。”
焰光散人挥手打住冯凭的话头说道:“那怎么行!殿下好歹也是皇族贵胄,怎能任由这些魔头到府上来撒野!殿下放宽心,一切交给贫道!”
说罢他拔出配剑,对梅山几个道友使了个眼色,大叫道:“紫霞宫门人听令,扫平魔障血玲珑!”
众道士闻令齐刷刷亮出兵刃,随焰光散人和梅山十二友冲入院内。
孙秀此时缓过神来,对众军士冷声命令道:“到各房间去搜,查找藏匿在府中的御用禁品!”
冯凭心想今天太孙府真是乱成一锅粥了,想个什么办法脱身去丹房才好。
他灵机一动,向已经冲入内院的焰光散人的背影叫道:“散人等等我!”一边说,一边借着黑暗,向内院跑去。
孙秀见他要溜,忙叫道:“太孙殿下留步!”
见冯凭根本不理会自己,孙秀连忙对身旁军士命令道:“速去跟上皇太孙,提防他趁乱藏匿查抄之物!”
几名军校连忙向冯凭追去,但他们即没有冯凭身手利落,也不熟悉太孙府道路,不一会儿就早不知这位皇太孙跑到哪里去了。
冯凭担心孙秀的人搜到炼丹房,虽说有北邙真君布置的禁制神符,但焰光散人等道门中人同来,冯凭怕他们能打开禁制。
如果存放在丹房中的九洋流珠被他们搜到,那自己被那个荒诞的律条定罪是事,误了点睛出丹可是大事。他必须抓紧时间去打个招呼。
冯凭甩开尾随在身后的军士,来到丹房前施法逾越门禁进入。
只见射月守在丹炉中宫之位,双眼紧盯着泛着青光的卦炉,仔细观察炉中火候。程统则侧身偎在坐垫上打着呼噜。
冯凭从外间屋储物柜中取出那个盛放九洋流珠的盒,来到射月身旁说道:“射月,这是点睛要用的东海龙宫九洋流珠,你仔细收好。再有半个时辰将会火现纯青,点睛时刻就到了。不瞒师妹,现下府中出了麻烦事,我无法在丹房守候。最后收炉时刻,烦请师妹代为点睛出丹。火候一到,投龙珠入炉,焠点丹睛,千万不要犹豫。否则功亏一篑!切记切记!拜托师妹了。”
射月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射月仅随师学丹三载,从来没有亲手主持过点睛仪轨。最后一步关系到能不能出丹的大事。稍有差池,一切便前功尽弃。射月资历浅薄,恐难当大任。”
冯凭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睡意昏沉的程统,然后盯着射月的眼睛,正色地说道:“任何事情总有第一次。没事,师妹不用紧张,失败了算我的。”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反复祷告:我的姑奶奶,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看着冯凭信任的目光,射月的眼神也从犹豫变得坚定。
她郑重地点点头。将九洋流珠收入怀中,说道:“殿下既然如此信任我,射月当不辱使命殿下放心吧。”
冯凭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一旁的程统这时已从迷迷糊糊的冲盹中醒来,他坐起身,看着冯凭和射月。
听着二人的交谈,程统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但他保持沉默什么话也没说。
冯凭从屋中出来,脚下有些迟疑,但还是一步步离开了丹房。
他知道自己又下了一个大赌注。
将程统和射月请来,原本是帮自己化解丹炉出现的状况。
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到现在成了要依靠他们二人守护丹炉。冯凭走到这一步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没有告诉二人炉中正在焠炼的金丹意味着什么c这粒金丹对他有多重要。
冯凭认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不知什么原因,也许仅仅是出于第六感,他对射月这位年龄不大的丹童很信任。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如果真遇到不测,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上天早就做好的安排。
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不测,在这种情况下,冯凭只能背水一战,必须放手一搏。
但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他分身无术。要圆满搞掂,绝不是仅凭他一己之力能左右的了的。
不光要依靠程统和这位丹童,也要依靠大师父,依靠真君,甚至离了侯六六跑前跑后的照应也不行。
他再次回到彭三丘屋前,只见除了北邙真君正和那位血玲珑堂主激烈地交手外,焰光散人和梅山十二友也加入了战局,与众血玲珑魔人白刃相加。
冯凭突然发现,整个院落中,不知何时充斥了无数凶恶的胡狼和不知名的各种怪兽。它们加入角斗,冲向道士们恶狠狠地撕咬。
冯凭猜想兽群可能是刚才血玲珑召唤来,从那片黑云中跳出的。
此时北邙真君出手不再拖沓迟疑,而是剑如惊鸿c势若流光。
与他交手的一个个血玲珑魔人纷纷身首异处c伏尸遍地。只有那魔族堂主与他旗鼓相当。
众人打得难解难分,各自都使出了一些神通法术。但主要用的,却还是以俗世武功为主。
看着看着,冯凭渐渐生起一种感觉,自己虽然道阶不高,但若随机应变寻破绽出手,和这帮魔族之人完全有一拼。
想到这个,他不禁被自己如此自信吓了一跳。
正在此时,一个血玲珑魔头冲到他身旁,举起一柄巨叉迎胸向他叉过来。
冯凭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乾坤,心中祈祷道:“正邪不两立,今天我迫不得已加入杀伐,如果不拼上全力,想必难保此身。《因果册》,请放过我吧!”
他右腕一翻,一柄沉甸甸的青铜锏赫然出现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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