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没有想到,虽然自己上北邙山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北邙真君却还是来了。
他大喜过望,对北邙真君深施一礼道:“真君能来晚辈真是感激不尽!”
北邙真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师兄在哪里?”
冯凭答道:“大师父正在府中静养,我这就带真君去见他。”说罢请北邙真君入府,引着他来到彭三丘住处。
冯凭推开房门,兴高采烈地对正盘腿端坐榻上运功的彭三丘说道:“大师父,您看这是谁来了?”
能把北邙真君请过来,冯凭心中不禁得意,猜想彭三丘一定得夸自己会办事。
现在北邙真君自己上门,省了彭三丘拖着病体趋身上山,这岂不是事半功倍举两得的好事!
没想到彭三丘缓缓睁开眼后,看到北邙真君大惊失色,喝问道:“你怎么来了!”
北邙真君冷冷答道:“不是你命你家主去请我下山的吗?”
彭三丘瞪视冯凭惊道:“你”
冯凭连忙对他躬身说道:“大师父请恕晚辈自作主张。”
彭三丘手拍床榻叫苦不迭。
冯凭看他的样子感到莫明其妙,不知自己哪里做错。
他看向北邙真君,心想彭三丘执意要自己上北邙山,但他伤势不轻,让他这位师弟跑一趟到洛都来就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北邙真君平静地说道:“师兄太高看他们了,弟出宫也就数日,待你我合气后,师兄功力一旦复原我便回山。难道那帮邪魔远在岭南,隔着千山万水消息能那么灵通,偏在这区区几日内,便会大举截杀弟。我偏不信这个邪!”
彭三丘皱着眉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好的事就该严格执行!师弟在修行上的欠缺就是不能谨遵规矩。师父羽化前是怎么交待的?在你修成九地困兽阵之前,绝不可离开北邙山半步。师弟自己管不住自己,当初为了万无一失,师父煞费苦心,不惜借了圣上的御令来约束你。师弟你不把血玲珑放在心上,难道连师父的嘱托也不遵了吗?”
冯凭听到血玲珑三个字,心中一动,依稀记得这个名称好象自己曾经听到过,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到的,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北邙真君冷笑道:“师兄,非是弟不遵师嘱,是弟心有不甘。”
彭三丘不解地问道:“不甘心什么?”
北邙真君说道:“难道弟一天练不成九地困兽阵,一天就不能离开北邙山了?九地困兽阵成了将弟拘囿在北邙山的一把无形巨锁,与其这样活在世上,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冯凭终于听明白了,看来北邙真君得罪了某个势力强大的魔族仇家,他们随时虎视眈眈地威胁着他的安全。
冯凭想起来,当初在金殿上惠帝高兴,免了先帝不准北邙真君出北邙山半步的诏令,给北邙真君可云游天下的自由之身,却被彭三丘拒绝。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二人心存芥蒂,彭三丘借机打压他的师弟。当时冯凭认为大师父心胸不免过于狭。现在方知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用先帝御诏将北邙真君拘囿在北邙山,原来他们是想用这种办法将北邙真君强行困在安全之地。
冯凭心想,北邙山看来除了有群兽护持,或许还有其他更厉害的禁制,让魔族望而却步。不然山中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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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帝王陵寝,怎会不受战火和盗墓者践踏。
此时,只听彭三丘说道:“你忒瞧魔族了!我猜着你这一出山,他们不仅早就掌握了消息,而且此时可能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你恐怕难逃此劫。”
北邙真君不屑地一撇嘴。
彭三丘眼睛一瞪,说道:“你难道还不服气不成?你是道,他们可是魔!自古有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凡界和天人争相供养,整日里衣食无忧。他们可是世间的异类,整日活在夹缝之中。想要保一口气在,就全靠谨慎微c刀口舔血!你想和他们争机灵劲儿?简直笑死我了!”
北邙真君不耐烦地说道:“依师兄说怎么办?”
彭三丘手指着他说道:“你速去用本门避邪符咒将府邸层层护持起来,不能留一处疏漏。如果运气好,在老叫花子功力恢复前,这帮魔类无法攻入太孙府。”
北邙真君嘴角露出一丝嘲笑,还想回嘴,彭三丘大喝道:“快去!”
他言辞激烈,牵动了内气,不禁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北邙真君只得无奈地应道:“就依师兄。”
冯凭见彭三丘发话用符咒暂时禁制此地,便躬身向他告退,引北邙真君出屋向外府走去。
北邙真君一言不发,在冯凭的引领下,来到太孙府墙外围几处重要方位,布置下北邙宫禁制神符。
冯凭在一旁加着心问道:“真君,这符咒能保证我们不受外袭吗?”
北邙真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能!只不过想破解此符,却也不那么容易!不管是强行毁符还是使用其他门派的解咒符,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冯凭又问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解开这符咒禁制?”
北邙真君答道:“那要看解符之人的本事。也许永生不能,也许只在片刻之间。”
冯凭看他已经布置完府邸外围的禁制,便说道:“晚辈府中还有一处重要所在,烦请真君也布置一下禁制符咒。”
北邙真君问道:“什么地方?”
冯凭答道:“炼丹房。晚辈这就带真君去看看。”
说着,他引领北邙真君来到内院的炼丹房。
北邙真君在丹房屋外也布置好禁制,教给冯凭入禁的手印和咒语后,两人这才重新回到彭三丘的房中。
北邙真君看着虚弱地坐在榻上的彭三丘说道:“都布置好了,万无一失。现在弟给师兄合气疗伤吧。”
彭三丘看了北邙真君一眼,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师父当初谈及你我,说我们各有欠缺,终不是具备大慧基之人。后来果不其然,不仅你我丹身有漏,连北邙宫千年基业也在你我手中给丢了。唉!”
他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生硬,师弟舍身来救,他终是心存感激。
北邙真君说道:“万物皆有定数,师兄不必过于自责。”说罢来到彭三丘对面坐下,对冯凭说道:“子,你去外面守着,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得让外人踏进此屋半步!”
冯凭躬身退出屋。
此时府上的精壮仆役都被他派去守丹房了,再没有多余的壮丁可以用来守护此处。
冯凭心想,丹房和这里一样重要。无论是这两位师兄弟的合气助功,还是丹房中正炼制的金丹,哪一处率先成功,便可以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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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父的困境。守卫丹房的人绝不能撤过来,自己一人守在这里就行了。
想到这些,他便毅然立在彭三丘的门前,指间紧握着那枚如针般纤细冰凉的避邪锏。
冯凭看了一眼设在院外正中的漏时古器洛下闳仪,上面的刻度指向,表明距离出丹还剩两个时辰。
这时,突然听到院门外人声鼎沸,似有千军万马来到府院之外。
冯凭心中一惊,正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见自己派去协助门童盯守院门的侯六六,慌慌张张地跑来叫嚷道:“不好了公子,来了无数身穿白衣c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围在咱们府院之外,吓死人了!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马上就要冲进府中来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冯凭心想会是什么人,在都城中敢围我太孙府!如果不是赵王的麾下,就只可能是外来的势力了。放了别人没这个胆量。难道是大师父和北邙真君刚才说起的那个什么魔族血玲珑真的来了?
他对侯六六说道:“我去看看。”说罢抬腿向院门走去。
侯六六一溜跑跟在他身后,心地说道:“公子您可一定要心,那些家伙看着可都不好惹!”
冯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门前,他凑近府院大门的门缝向外仔细观看,见太孙府院外被数不清的白衣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为首有三匹座骑,马上端坐三人。
他们都是白衣打扮,当中一人看着像是为首的。
此人脸上全无血色,整张脸煞白煞白的,面无表情。他手中握着一把白底大红花的折扇,虽然现在已是数九寒天c寒冷无比,他却不合时宜地轻摇手中折扇。
冯凭向他手中的折扇望去,突然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似乎出现幻觉。
那柄折扇画面上,正中绘着的那一大团红艳艳的牡丹花朵,此时已经成熟欲滴。
隐约间,冯凭感到那一大团红色牡丹的花瓣上,似乎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殷虹的鲜血。
他赶忙晃了晃脑袋,收慑心魄,不敢再盯着那折扇继续看。
冯凭隔着门缝喊道:“诸位有什么事?为何围困太孙府?”
站在三匹坐骑旁的一个白衣人听到立即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自岭南远道而来。我家堂主想见府上的一位故友。请北邙真君出来,我家堂主有话要说。”
冯凭见他们果然是冲着北邙真君来的,心想真让彭三丘这乌鸦嘴说着了。看来只有靠禁制符咒挡一会儿是一会儿了。便高声叫道:“我府上并无此人,诸位请回吧!”
那白衣人在马上阴阴笑道:“殿下说话如此不厚道,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别怪外乡人不懂礼数。”
说罢他抬臂猛的一挥,只见他身后的众骑白衣人纵身策马,向太孙府大门冲来。
就在他们冲到太孙府接近一丈开外时,突然太孙府环墙大放金光,就像同时射出万道金箭一般。
正冲过来的魔族众人,被面前排山倒海般的金色利芒刺击,纷纷落马反向撞了回来,扑通扑通在三位白衣首领所乘马匹的前前后后跌落了一片。
正中那位白衣首领冷笑一声,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自不量力!”
他哗啦一声,猛地将手中折扇收拢,撮扇为剑,缓缓举过头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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