烆陌急急站了起来,道一句:“宣尘上神,卿潇上神。”却因为站的太急磕着了桌子,吃痛的他俯身去揉了揉痛处。
“烆陌不识两位上神,还妄想与卿潇上神结成挚友,望见谅。”同时他替他二姐汗了一吧,姐姐究竟做了什么,能得罪崇吾山刚出现不久的卿潇上神。
且还得罪的那么彻底!
卿潇见他一派羞愧的模样,便疑惑着问他:“如何?却要因着我的身份,将方才你所说的话皆数悔个干净吗?”
烆陌道:“方才是烆陌不自量力,如今知晓了上神的身份,自是不敢高攀了上神。”
卿潇默了默,而后问道:“你觉得本上神便是如此,你想与我结交便结交,不想了便将我弃到一旁吗?”
烆陌低头,“不敢。”
卿潇重重的将茶杯砸到桌上,力度之大使得茶杯霎时便裂开了一道痕,幸的周旁未有人在此吃面,只有王大娘一脸担忧的探出头来,“怎么了怎么了?一家人以和为贵,莫要吵架失了和气。”
卿潇觉得闹得声音有些大,便回了大娘一句,叫她莫要担心。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是个蜃族皇子。”
宣尘也道:“你且先坐下。”
烆陌坐了下来。
卿潇又说:“你要交我这个朋友,自然是不能半道反悔的,既然是朋友,那便不得有些身份上的事情,本上神既然是个深明大义的神仙,便也不会计较身份此等俗事。”
烆陌恭敬道:“自然。”
宣尘摇着折扇笑道:“你到是很知礼数。”
烆陌道:“这是自然,我妖族也是天族一大臣族,这几万年来天君治理有方,妖族的事务也事事上心,族人得以安居,九重天上的上神自然要敬重。”
天君虽说做爷爷做的不尽人意,不过他这天君倒是做的极好,四海八荒在他的管制下倒也相安无事了数万年,这一点卿潇还是需承认她那爷爷的好的。
只是天君做的再好,这天地之主也是天君,纵然妖帝统领一方,却仍然眼红这天地之主的位置,哪里会甘愿臣服。
妖帝暗地操练兵马,这事儿天君也是知道的,却苦于妖帝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未治罪于妖帝。
这蜃族皇子却似乎很是明白事理。
宣尘道:“你父母倒是将你教的极好,起初听你说欠你的,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还以为你是个自私的蜃妖。”
烆陌笑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些可不是我父王母妃教我的,我平日里也喜欢交朋友,与妖族的子民走的较近,明白他们的不易,无论这天地之主是谁,子民活的好便行。”
心怀子民之人,才是心怀大爱之人。
宣尘来不及称赞,王大娘便将面端上来了,烆陌将面端到宣尘与卿潇的面前。
却是很大一碗的清汤面,里头放了一些青菜,许是烆陌的缘故,王大娘特地还放了几点肉末。
待王大娘走后,卿潇便问:“你与这王大娘是旧相识?”
烆陌拌了拌那面,边半边说道:“算不得旧相识,我与大娘也是这几日才认得的,我在她这吃了几碗面,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宣尘盯着他熟练的拌面动作,惊讶道:“你莫不是在此吃了两天的面?”
“王大娘会做很多种面,阳春面,宽面,炒面,种类极多,虽说我吃了两天的面,可都是不重样的,便也算不得什么,上神快尝尝吧,这清汤面我猜着与阳春面应是差不多味道的。”说完,自己先吃了一口,面条塞了满嘴,还不忘称赞好吃。
卿潇一瞧,硬生生被逗乐了,一时间早晨发生的事情她一股脑儿全给忘了。
烆陌在临阳找了他们两天,有些地方也混熟了,宣尘二人便和着他玩了一天。
自七夕那日一过,这临阳也冷清了些,左不过看看景色,吃吃东西,看看杂耍什么的,三人走着走着便瞧见一座戏楼。
卿潇见玩了一整日,终于寻着了自己喜爱的一处东西,当下便走了进去。
里头戏唱的正欢,人却没有多少,卿潇寻了二楼处靠边的一处地方入座,便有戏楼里的伙计走上前来为他们添了茶水,和一些花生米什么的。
才听了一会儿,烆陌便接到了妖族传来的传音符,说是他已出来了六七日,该是要回来了。
烆陌收了符便同宣尘卿潇告了辞,便急匆匆离开了。
再过了些时候,戏文也入了尾声,凭卿潇瞧了那样多的戏折子得出来的经验来看,这戏本的结果也是猜得到了。
宣尘磕完最后一粒瓜子,拍了拍手,说道:“这些个凡间的戏折子千篇一律,不及司命写的半分好。”
卿潇讶然,道:“司命还会写戏折子,我道他只会给凡人写运簿呢。”
宣尘笑道:“你可别小瞧了司命,若他来写,这个戏本那江湖女侠便是会离开那书生,尽管爱他,但是江湖才是她的归宿,如此人物才叫鲜明。若我没猜错,这戏本中定是女子放下了江湖恩怨,而后相夫教子,书生考取功名,在朝为官。这算的凡人对生活的一种希望。”
卿潇抱拳道:“不想师兄在戏文上的造诣如此之高,失敬失敬。”
宣尘为她斟了杯茶。
“师兄,你今早说要说件事给我听,如今可以说了么?”
宣尘倒水的手晃了一晃,愣了一刻,又笑了,“还以为你忘记了,原来还记着啊。”
卿潇道:“自然记得的。”
宣尘放下了茶壶,将手换了个姿势摆着,轻声问道:“你可知此番来梵境是为了什么?”
“那条鱼?”
宣尘笑道:“我猜你是知道不仅仅是因为那条鱼的。”
他默了默,又说:“你父君与你有个事,你是不知晓的。”
“你道是凭着素时的能力,能在九冥司待上五百年不被天君发现?或者你认为阎王爷能有胆子将素时藏上五百年不上禀天君?素时刚去九冥司,天君便派了天兵天将来捉他。”
卿潇想过素时会被发现,却没想过会被发现的这样早,心里惊了一惊。
当年素时前脚刚进了九冥司,天兵天将后脚便跟了过来,领兵的便是君苏尧,阎王爷畏惧九重天神威,便将素时交了出去。
那时素时心境还未有五百年后那般稳重,一想到自己被捉可能君潇公主便再也不能活过来了,一被关进囚牢便想着君苏尧哭哭啼啼说要借一步说话
君苏尧想着素时是君潇的仙婢,若是临死有个什么遗言便也替她完成了,便发她出来借一步说话了。
素时哭哭啼啼道这笛子里藏了君潇公主的一魂一魄,还有毕生修为,只要在地府九冥司这个地方用轮回炉将魂魄炼化完整,君潇便能重新回来。
君苏尧一听,自己的女儿还有再生的可能,激动不已,颤抖着将素时安安然然的送回了九冥司,又颤抖着将一众天兵天将打回了九重天。
天君震怒,认为自家儿子挑战了自己的威严,便又派了天兵天将去捉拿君苏尧和素时,却不想君苏尧守在九冥司门口,来一波天兵他便打一波天兵,但纵然他是天族皇子,是个上神,却也寡不敌众,守了一整月后,便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天君怕他这小儿子真的就这么死了,他也心疼,便遣人来崇吾山寻宣凌上神,请她去救了君苏尧一命,纵然是休养,君苏尧也还是要在九冥司门口守着。
天君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不再捉拿素时,可君苏尧也因为受了重伤,长睡不起,宣凌没法,只好将他带来梵境,请玄真救治。
如今卿潇眼前沧桑的君苏尧,却是才刚醒了来不久,身体尚未康健的君苏尧,那日在清平池,也是玄真与慈航真人共同在池边为君苏尧疗伤。
君苏尧他,整整睡了五百多年,不比卿潇早醒来多少。
宣尘一连串着讲完,中途连一口水都没有再喝,却看卿潇,红着眼睛呆坐着,看着脸上清冷没个什么神情出来,那双粉手却是死死的互拽着。
样子要强的叫人心疼。
宣尘怕她将自己的手拽伤,急忙扯开她死死拽着的手,手心,已被汗水浸湿了。
“我便知道你会是个这样的样子,我说这些只想叫你知道,你的父君终究是你的父君,在他心中,你还是很重要的,仅此而已。不过如今叫你完全接受他,也是不可能,但错已经犯下,他无心伤你,纵然是有意的疏远,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何不试着原谅他呢?终归是父女。”
卿潇没说话,宣尘便又劝:“如今的你,也是逼不得,你便好生想想,现今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便施法叫戏楼了的人停了一会儿,又招了一朵云来,将卿潇带了回去。
戏子将戏说到了最后,果不其然,那江湖女子相夫教子,书生高中状元,朝廷再添新员,戏文的最后,是个极好的结局。
戏楼便也人去楼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