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安望着上方的房梁良久,感觉似曾相识,好像这就是自己在龙行镖局小屋中的那个房梁,但他脑中除了这个之外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仿佛被束缚在了这具身体里,他想要动一下手,却飘飘荡荡无从着力。他心中越来越急,彷徨、焦虑、不安等诸多感受弥漫心头,这种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恢复,林淮安伸手到自己面前,轻轻摆动了一下,心中悬着的不安这才消失不见。周明德见他四肢能动,这才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家是哪里,姓甚名谁,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在了我点苍山南阁楼的山道上呢?”林淮安寻声转头望去,只见此人二十岁的年纪,身形、个子皆是寻常,面庞黑黑,却是目光沉稳,说话有力,又见他旁边坐着一名年龄较大的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子,留着短短的胡须,双鬓微霜,身着白色宽袍,端正儒雅,这名长者目光温和,仙风道骨,静坐于椅子上。
林淮安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我叫林淮安,家……家在中原的龙行镖局。这……这里是什么……什么地方?”他刚刚恢复,说话还有些气短。周明德说道:“这里是点苍山南阁楼的书房。在下周明德,是点苍山南阁楼的首徒。是我们一干弟子发现后将你带回来的。”他微微躬身伸手为林淮安介绍那白衣长者:“这位是尊师段普正,便是我点苍派南阁楼阁主。正是他用天心灯救活了你。”林淮安自从见到王冠群倒在血泊中时,便已心神具裂,早将那生死看的淡然,只奢望着此生如果能够亲手手刃仇人,为龙行镖局惨死的镖主、镖头、趟子手和众多的伙计们报仇,便是已然无憾。可是自己手无寸铁,年纪轻轻又不会半点武功、仙力,当时只认为会惨死在那人屠刀之下遗憾终生。却不曾想老掌柜店中的说书人深藏不露,出手相助,最终以一敌二击败那两人,救下了方姐姐与自己。周明德的话引起他心中所想,那一晚的惨烈场景仿佛又浮现于眼前,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一般。顿时仇恨充斥五脏,心中悲痛不已,他虽然强自忍耐,但目中却已含泪。他将那一晚,龙行镖局如何被屠,王冠群如何被杀,自己和方姐姐深陷险境又如何被那说书人出手相救,又如何被说书人与二人缠斗之时发出的浑厚仙力震晕等一一说明,到了最后,内心悲痛欲绝,终于忍耐不住落下眼泪。又担忧方姐姐现在不知身在哪里,于是开口问道:“老师傅只救下了我一人吗?”
段普正身为南阁楼阁主已经多年,平日里严以律己,严正授业。对待弟子更是不苟一笑,他在弟子中威严甚重,以至于诸多弟子从来不敢与他开玩笑,无论何时都是恭恭敬敬,无不尊称一声“师傅”,他虽然慈眉善目,却是以“严”字教育弟子,固然平日里弟子们勤加修炼,修为进步很大,但与他内心离的较远,少有知心的徒弟。此时听闻林淮安叫他“老师傅”,便如呼唤街坊邻里的老铁匠一般,虽是不符合他点苍宗师的身份,但听来却是十分的亲近。段普正手缕胡须,点头微笑,说道:“我弟子只在上山的小道上发现了你一人。”林淮安很是失望,周明德见状心中顿时会意,说道:“师傅,要不让徒弟们在我点苍山周围仔细搜索一遍,看能不能寻找到。”段普正点头,说道:“正该如此。”周明德望了林淮安一眼,俯首退出书房,领了二十多名修为高强的弟子前去点苍各山峰和小道上寻找了。
段普正细想着林淮安方才所说的一切,心中不断的捉摸,听他所描述的,救下他二人的那个说书人修为竟然如此不凡,既然肯出手相救,想来应该是正派中人,可他使用一把纸扇,却又着实不知道究竟是那一门那一派的,这江湖中门派众多,修炼的方法又各不一样,却也不曾想到会出现一个仙力如此浑厚之人,就算当今世上的名师泰斗也没有几个啊。心中又想:那两名敌人,一人使御林单刀,一人使玄铁双头流星锤。如此看来,分明不是同一派的修为、功法。他二人的身后也必然另有高人指使。龙行镖局我平日里略有耳闻,听说它已经创立数百年有余,他们虽是不会心法,又没有半点仙力,可仗着一身的硬气功夫平日里走镖也不曾有过什么大的事情发生。为何陡然间一家传承了百年的镖局,在短短一晚之内高手汇聚,卧虎藏龙?
段普正听闻之下也是眉头微皱,他又详细思索,心中料定是林淮安昏迷过后,那个说书人发现他怀中藏有我点苍派的飞符,也许是情况太过危急,不能久留镖局,也许是因为出手相救后,发现自己仙力枯竭,总之当时的情况不得不与他二人分离。于是便想将那飞符催动,送这孩子到我点苍山暂时避难。可那说书人虽然修为高强,可却不懂我点苍飞符的催动心法,临危之际,只能自己用仙力强行冲破禁锢,带林淮安暂时逃出镖局。
段普正心中这样细想,情通理合,觉得应该便是如此。只是不知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现在情况如何,如果也在我点苍山的某一处角落里,身受严寒恐怕时间久了也熬不住。忽然,门外一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明德推开屋门,大步流星的走进里间。林淮安与段普正都是心中担忧,见到有人回来纷纷举目回望,只是见到周明德眉头紧锁,神情不愉,林淮安见了先是心头一震,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周明德说道:“师傅,没有任何踪迹。”林淮安听闻过后,顿时如被抽丝,他神情愁苦,目光低垂有些恍惚。段普正微微皱眉,问道:“当真是没有一点踪迹吗?”周明德摇头说道:“弟子领了我南阁楼二十余名弟子前去山间搜索,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段普正转过头来安慰道:“林淮安你也不用担忧,我现在便传出消息,请温阁主发出阁主令,这件事情发生在点苍山间,我点苍派不会坐视不管的。”林淮安听闻只是勉强微笑,说道:“多谢老师傅出手相助,老师傅救我性命已然是对晚辈莫大的恩惠了,晚辈那还敢劳烦贵派兴师动众。方姐姐但愿平安无恙,如果不幸……不幸……唉,我林淮安能留下一命,今生便一定要手刃仇人,报了这血海深仇。”他口中如此说来,但心中却依然存有一丝期望:那说书人修为高强,他出手救我二人性命,我既然能活下来,方姐姐定然也会平安无事,只是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罢了。
段普正站起身来,说道:“你虽然清醒过来,但身体尚还比较虚弱,这里是我点苍山南阁楼的书房,平日里安静祥稳,守卫又是森严,你便在这里安心静养吧。至于那个女孩子,虽然现在尚未寻到,但你不用担心,此事我会传达上去,请温阁主相助一下。”他想起温师兄,犹豫了一下又道:“就算……就算温阁主事务繁忙,无心顾及,我南阁楼也会尽力相助的。”说罢,走了出去。
周明德对林淮安说道:“林小兄弟,你且安心住下,其他的东西,自会办理妥当的。”说罢,跟随段普正也出去了。
林淮安见两人都一一出去,一时之间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他一人,他侧身依着里墙,心中即有活下来的欢喜,又有镖局被屠的悲痛,更加担忧方昕的安全。诸多情绪袭上心头,烦恼不已。他闭着双眼深深呼吸了数下,希望自己能将内心安静下来。他躺在床上反复呼吸良久,等到心情稍稍安定这才睁开眼睛。
林淮安望举目望向床头旁边的桌案,见到上面摆着的天心灯,顿时被它散发出来的光芒所吸引。此刻的天心灯自然不在光芒四射,耀的人眼睛睁不开了。天心灯的灯芯引出一条小小细细的引线,这细细的引线点燃了一只蜜蜂般大小的灯火,从灯火之中散发出微黄的暗光。
林淮安坐在床上,后背依着墙,灰色和棉被盖到胸口,静静的盯着天心灯。天心灯的灯光发散,光芒照耀在林淮安所在的小床上,那一枚点苍山的药丸,此刻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了寥寥青烟。但是天心灯乃是点苍山的一件奇宝,威力非凡,即使那枚小小的药丸燃烧消失,可依靠着天心灯的奇特威力,那所剩下不多的药效却依然得到了最大的激发,随着天心灯的光芒传到林淮安的体内,为其治疗。
林淮安坐在床上,一直在细细思索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天心灯将那枚药丸的药效激发殆尽。林淮安感到周身光芒暗淡,刚才的温暖消失不见,他从床上跳下,活动活动身体。
林淮安脚步落到地面,周身骨骼因为许久没有活动,发出一阵“霹雳吧啦”的响声。忽然又觉得闲来无事,心想倒不如练习一下王叔教我的武功剑法,王叔生前就穿给了我这一招半式的剑法,即便并非是什么精湛绝学,但也不可遗忘荒废。他在这小小的书房中寻的一块儿空闲之地,然后左右站立,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中没有真剑,就只能假装着虚空握剑。他手掌微微合着,身形闪动,一套平庸的剑术挥动了起来。
林淮安练习的地方是书房的侧边,书桌正位于书房的里面位置,虽然两者相距不近,但林淮安练习武功,剑法之中有脚步腾挪的动作,他心中只想着王冠群昔日带着自己走镖的身影,一时间身子离的书桌太近,他却全然不知道。
林淮安站立原地,上身转动,使出一招“”横扫千军”,他手臂抬起挥动。谁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啪”的物品落地声,虽然很轻,几乎细不可闻。但却将林淮安惊醒过来,他眉头一皱,心想什么东西?这边停下手臂,身体走过书桌来到了后面。只见地上落下了一本书,林淮安将其拾起来握去手中。这本书很是轻薄,只有几十页,外面用油漆纸包封,书面正中间用硬物压印出来一列大字,上面写着“点苍”,整本书制作精美。
林淮安见书面上除了写着两个字之外,全无其他,心中疑惑不知这是什么。他伸手将其打开,见第一页写着: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林淮安口中低声默念,忽然联想起发生在镖局中的悲剧,仿佛昨日的镖局还是张灯结彩,迎接新年,一片的欢声笑语,可转眼间自己与那些亲人却是阴阳两隔,自己也身居他处。心中不免又起悲痛,他神情愁苦口中默默念道,“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这一句话却正击中他的胸口,可又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这句话却又不对了,我是突遭大难才身心皆痛,如果没有那可恶的敌人杀害我亲人,我以后长大成为一名镖师,走南闯北结识天下的武林好汉,吃肉喝酒活的潇洒自在,又怎么会是身在尘世的荆棘之中?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道,点苍派乃是修仙门派,不以出世之语教化众生,怎么会有这佛家禅语印在点苍派的书籍上?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第一段写着:知行合一、经世致用。林淮安往下看,第二段又写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淮安细细读来,叹道:“这才应该是点苍一派的圣言啊!”他继续往后翻看,见到书中都是诸如此类的句子,心中悄悄安定,幸好这不是什么点苍山的修为功法,不然我不是点苍一派的弟子就擅自翻看,那可违反了大忌了。
他因为左右无事可做,这本书又不是什么隐秘书籍,所以便随意翻看。到了后来越看越引起心中思绪,这书中所写的什么天下芸芸,什么心系众生皆是在说以天下为己任,这些自己从前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不能自已。
他越读,心中越是觉得空洞无物,在此期间书房里陆陆续续的来过其他弟子,有送来饭菜的,有送来换洗的衣服的。林淮安都是视而不见,那些弟子见林淮安没有段普正的准许便随意翻看这里的书籍都是一怔,但高清他手中拿的只是一本寻常不过的书时这就没有出声制止。这本书所写的内容本就不多,他一会儿就看完了。可自己身上因为发生了那件事,使的他对书中所说若有所思,便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周明德来到书房,对林淮安说道:“我刚才去了点苍山主峰,见到了温阁主,说明了那个女孩的事。”林淮安本就心中挂念,听闻急忙问道:“贵派温阁主怎么说?”周明德说道:“我原话是‘温阁主,我南阁楼昨天救了一名在雪中昏迷的孩子,那孩子醒来之后说他还有一位姐姐也应该昏迷在我点苍山的那个地方。我师傅心中担忧那女孩子的性命安危,所以想要我来与您说说,还请温阁主发一道阁主令,通知我派的其他弟子一同寻找’,可是我去的不是时候,不知为何,温阁主没有回复我,我就没有见到,他门下弟子回复我说‘温阁主事务繁忙,还请南阁楼段普正师叔多加人力,尽快寻找到’。”林淮安听了一怔,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怨气,点苍山阁主怎么这样清高?他说道:“温阁主怎么这样?贵派不是以天下为己任吗?怎么这一句话的事也……”他心中越想越气,不免“唉”了一声。周明德明白他的意思,说到:“正如你所说的,平日里,这区区一句话的事也就办了,可今日不知为何,我愣是没有见到阁主。”他顿了一顿,又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会我给其他两峰的阁主各自书写一道信,让他们搭以援手,寻找那女孩儿。”林淮安心中明白就算点苍全派出动,也不一定能找到方昕,可那温阁主做事不理却让他十分生气。林淮安问道:“贵派怎么这么多阁主啊?”
周明德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点苍山由四座小峰和一座大峰组成,我点苍派祖师爷自开派以来,依着这山势也是分设四座,每一座都设有一位阁主并且做为这一峰上的传道受业长师,四位阁主中有一位是总阁主,继任成为我点苍派的掌门人,然后名义上入主大峰。但是我点苍派是四座小峰共同决定派中诸多大事,相互之间不分尊卑。所以我点苍派的掌门对外也只能自称阁主或总阁主,不能自称掌门。”林淮安问道,那现在的温阁主是哪一峰上的呢?周明德说道:“温阁主出自北峰。”林淮安叹道:“即便对外是这样说,但是那其他三峰不就自然低于北峰了吗?”周明德说道:“并非如此,他北峰入主主峰继承总阁主不假,可其他三峰却轮流掌管着护法和传道总阁的权利。”
“那是什么?”林淮安听闻一怔,问道。
周明德回答道:“护法一权,是掌管我点苍山门规的修订与执行,监督派中所有弟子的一项权力。掌管这一权力的阁主可以惩处违背门规的弟子,拥有将违背弟子处死或者逐出门派的权力。而四位阁主也是我点苍弟子,自然也受其监督,现在掌管这一权力的是东峰阁主李深。”
“那另一个呢?”
周明德又说到:“咱们进来的时候经过了传道楼阁,不过那时候你是昏迷着的,自然不知道了。这传道楼阁呢是传授我点苍所有功法的地方。而那传道总阁是我点苍一派所有功法的所在地,相当于归一寺的藏经阁。里面收录了我点苍开派至今以来所有的剑术功法。是我点苍派的重中之重。每日都有点苍派诸多修为高强的弟子严密把守。传道总阁现在是由我南峰掌管,那今年的掌管者自然就是尊师段普正了。”
林淮安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感到什么很好笑,一共四座小峰,三座各掌握一项权利,他问道:“那……剩下的西峰呢?”周明德明白他的意思,尴尬的乐道:“那……那就什么权力都没有了,只能等个几年轮到她们了才行了。”周明德近道林淮安身前,低声说道:“这西峰全是女弟子,不过那西峰阁主却是个狠人,其他的三峰阁主平时都不敢惹她。你以后见到一个中年妇女,长得还算漂亮,身穿白色袍子,袖口上绣有蓝色花纹,就是跟我师傅差不多的那种衣服。记住!一定要低头走路。”林淮安听的冷汗直冒,他周明德身为南阁楼大弟子,竟然这样忌惮那女阁主,连忙答应:“是!我一定记住!”
周明德又说道:“我点苍派就这些了,其他的门派除了太虚观外我都没去过,所以不了解。”林淮安微微一笑,说道:“那没关系,我到现在也只了解了一下点苍派。”
林淮安又问道:“周大哥,您还知道其他那些门派呢?”周明德细想了一下,说道:“具我所知,除了我点苍派外,还有太虚观、归一寺、百草冰心堂等一些江湖们派。这其中太虚观与我点苍派最像,都是全心修炼仙道,使的也都是剑术讲究的是去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弟子中有男有女。归一寺是佛门第一,天下心中向佛之人都以其为佛门之首。而百草冰心堂则两者皆不是了,百草冰心堂既不修炼仙道也不皈依佛门,可却也能说得上的一个门派。因为百草冰心堂汇集并掌握全天下精湛的岐黄之术,也掌握天下最厉害的毒术,所谓杀人救人全在一念之间,治人害人全在一指之上。你知道的,我修炼之人,因为吐纳天地灵气,所以身体比寻常人强上百倍,平日里虽然少了感冒发烧等小病,可也并非是铜头铁骨,在修炼时多多少少难免会伤及心脉,再或者与人争斗时受伤,到那时就要去那百草冰心堂求一些药方和珍贵的药品了。”林淮安道:“咱们自己不能医治吗?”周明德笑了笑,道:“自己也可以,但却不如人家医术高明,修炼以来,总会遇到那些情况的,到时候就要向他们求救了。”周明德顿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又续道:“这百草冰心堂似正非正,似邪非邪,说来非常奇怪。平日里他们从来不去干预江湖上任何门派的任何事情。他们救人杀人也都不是以正邪为准则,可以说是居与两者之间,又因为掌握天下第一的医术,正邪两边都不敢得罪他们,而他们的堂主更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谁行走江湖如果不幸得罪了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正邪两道的人,所以久而久之,在江湖上杀医生是大忌讳。”林淮安听了心头猛的一震,徒然清醒,想起了那一晚那个使御林刀的人的一句话,于是急忙问道:“周大哥,你知道最近江湖上有医生被害而死了吗?”周明德一怔,不知他为何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心中细细想了想回答道:“百草冰心堂最近好像还真有一位医生被杀害了。不过,我自成为点苍弟子以来,只去过太虚观,消息不太灵通,所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林淮安点点头,低声应道:“多谢了。”周明德见他神情有些沮丧,问道:“怎么了?”林淮安心想,周大哥不知内情,我龙行镖局与点苍派非亲非故,现在已然受了莫大的恩惠,怎么还能再麻烦他们?再者,我即便是说了也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半点修为没有,又怎么报的了那血海深仇。他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
周明德见他虽是不开心,但也没有说,也不勉强。他想转过话头,看能不能让林淮安消了忧愁,于是问道:“怎么?还有什么有兴趣的吗?你可以尽管来问。”林淮安提起了精神,道:“周大哥,点苍派门规很严吗?你是大弟子,为什么也没下过下过几次山?江湖上怎么多的门派也只去过太虚观?”周明德见这一招果然有效也很开心,他理了理头绪,回答道:“我一个一个的回答。首先,点苍门规确实很严,不过并非连山都下不了。如果想下山,只需请示过师傅同意就好了。第二个呢,我下过很多次山了,期间有自己去山脚下的集镇买东西,也有奉师命与其他弟子下山修炼。第三,我虽然下过很多次山,不过每一次去的都不远。点苍山后面有一片山脉,我也只去过几次罢了。而我点苍派与太虚观修炼的方式差不多,使的又都是剑术。所以每过一段时间,我点苍派与太虚观就会举办一次弟子之间的比试,目的是切磋剑术,增进修为。所以,江湖上的门派虽多,但到现在我也只见过太虚观的人。”
林淮安喜道:“那到时候一定很是热闹。”周明德想起来上一次的弟子比试,也很是兴奋,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每一次的两派比试都很是热闹,到时候天下的江湖艺人都会汇聚在点这苍山脚下。而平日里勤奋修炼的弟子们随意可以报名,为本派争光。失败了不要紧,这场比试是本着“点到为止,相互磨炼”的门派信约进行的,所以不会有谁耻笑他人修为。如果能在比试中取得较好的排名就更好了,本派与师门中都会有功法、宝剑和珍贵的药品做为奖励。”林淮安望着周明德,笑着问道:“那……那周大哥取得什么排名了吗?”周明德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笑着回答道:“上一次是在我点苍山上举行的,两派共有四百名余弟子参与。我虽然修为浅薄,但因为占了天时地利,所以才勉强取得了第十一位的排名。”
林淮安欣喜道:“周大哥修为果然高强,能够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周明德听闻很是惶恐,睁大了眼睛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人外有人天外天。普天之下英豪无数,光我点苍山四位阁主不算,那太虚观就有好几位修为高强的宗师,更何况还有归一寺与百草冰心堂呢咱们从未遇见呢!”林淮安在镖局之时从来不知这些门派,每次出门也是随着王叔一起走镖玩耍,他自然不懂其中的详细。再者,王叔也曾经说过天下能人辈出,千万不可狂妄自大,展露锋芒。所以周明德说什么也就信什么。
他们正在闲说,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了几声平缓而稳重的脚步声,周明德身为大弟子,平日里与不知听了多少遍了,自然知道师傅来了。他赶紧起身站立,只听得小门“吱呀”一声开启,段普正迈步走进。段普正身后又跟了一名较年轻的女子,这女子典雅端庄,神态自若。淡淡的柳眉弯曲,嘴角上扬有着一丝笑意。周明德躬身,神情很是尊敬,道:“师傅,师娘。”林淮安赶紧起身,学着周明德一样躬身,见到:“老师傅,嗯……大……大师娘。”那女子听闻后,眉毛一挑,很是欣奇,微笑着问道:“为什么要叫他老师傅?”林淮安未曾想她会有这样一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嚅喏半天,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张口便说了。”那女子说道:“这孩子但是诚实。”段普正一扬手,算是回礼,便与那女子坐在了椅子上。周明德笑问道:“师娘平日里不常走动,怎么今天有了兴致,随师傅前来这书房中?”那女子道:“我昨天听闻师兄救了一人。今天南阁中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随着师兄前来看看。”说着望向林淮安。
她口中说的师兄自然是段普正,她自己本是西阁中的弟子,与段普正是师兄妹。
段普正道:“我昨天与苏可说起了这件事,她便嚷嚷着说我点苍派一年也见不到什么外派的人,说什么也一定要来看看。”那叫苏可的女子目光如炬,好奇的望着林淮安,林淮安只觉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说大师娘怎么远远不如大师傅沉重。
段普正继续说道:“我昨天晚上告诉她林淮安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好好说了很久她才答应明天再来,就这还纷纷不平了一晚上。”他望了林淮安一眼,见他很是窘迫,摇头笑道:“你的大师娘就是这样,过了几十年了还是这性格,傻里傻气的”说着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
苏可转过头去,白了段普正一眼,说道:“你很嫌弃我,还跟我成亲干什么?哼,我只是心里藏不了什么心思而已。”她顿了顿又说道:“这孩子很是灵气,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他说的那个女孩你找到了吗?”
段普正神情略显尴尬,周明德见状以为师傅有要紧的事要说,便先起身说道:“师傅,师娘,弟子还要修炼,就先退下了。”段普正点头答应。
等到周明德开门离开,段普正还未开口,林淮安便说道:“刚才,周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了。”段普正一怔,与苏可对望一眼,苏可叹了一口气,道:“这便是温良功的不对了。”段普正听闻久久无话,他有心安慰林淮安,说道:“不过,我南阁还是会通知其他两峰的阁主,虽是少了一峰的力量,但你不用担心,我们三峰的弟子也能找到。”林淮安道:“贵派已经救了我的性命,这件事原本无需出手相救,可还是全力帮助,我心中是十分感谢大师傅恩情的。”说着跪倒在地,嗑了几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