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曾说,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
而对于左辰而言,海棠从未见过,有香无香无从得知;鲥鱼珍稀名贵,是长是短尚且不知,哪有福气从中挑刺?红楼梦境一场,现实已够骨感,哪有闲心管它完是未完。
当然像左辰这样的社会底层人物亦有三恨。
一恨房价太高,居无定所;二恨医药费太贵,治不起病;三恨自己无能。
先说一恨,左辰,26岁,祖籍湘南,农村户口,大学毕业后安身立命于尚海市郊区一出租房内,其房价让身为小职员的他望楼不及,就现今房价想攒房,勒紧裤腰带的情况下得二十多年,还得保证房价不涨,不然得等到猴年马月,一想到这左辰就不敢往下想。
再说二恨,医药费贵,左辰以前尚不可觉,但半年前因为持续性头痛,怎么吃药都无效,他走进医院,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就得出一个冰冷的结果,脑癌。
霎时,脑袋一片空白,他再三确定了四遍,直到医生不耐烦了,左辰才脸色苍白的走出医院,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街道,他如若未闻,脑中反复想着‘怎么可能,我才26岁而已,定是他们弄错了,是的,一定,这只是医生的疏忽。’
抱着这样的想法,左辰又跑了几家医院,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冰冷的两个字,脑癌。
也并不是完全没治愈的机会,像美国的质子重离子医院就有治愈的案例,只是医疗费和排队时间他承担不起,问亲朋好友借,找慈善机构寻求帮助等等该做的他都做了,仍然是饮鸩止渴,反倒是累得年迈的父母不知白了多少头发,泪湿了多少枕头。
坚持了两个月后,家庭上方的阴云更加浓厚,看着年迈的老母四处求人,左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自责,本该是自己照顾父母的时候,却还让他们为自己操碎了心,内疚不断侵蚀着他的心,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死去,为什么没勇气自杀,这是左辰的三恨。
脑海混混沌沌的,从小到大的记忆一遍遍的在脑中浮现,脑袋倒是清醒了些,这是左辰回过神来第一感觉,要知道这几个月随着病情的加深,他的记忆力开始模糊,反应也变得迟钝很多。
伏在床边微醺的母亲,耳边传来父亲在走廊中打着电话的声音,隔着门左辰都能听到父亲那近乎哀求的语气。
盯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拿起旁边的手机,左辰发了一条信息:“梁医生,我想好了,我签知情同意书,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没过多久,手机微微震动,左辰迫不及待的点开信息,是梁医生的信息“只要你同意,等会就可以安排,下午可以开始使用新药治疗。”
“可以我签。”左辰只简单的回了四个字,但却透着坚定的意志,他不想再成为拖累。
“你等一下,我叫人拿过来!”
“不,你稍等一下我过去,我不想让家人知道”
左辰正准备悄悄下床,然而,病房门开了,左父一脸疲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左辰准备起身,赶忙走了过去:“怎么醒了,是不是想吐?来我扶你。”
“爸,不用了,我只是唉!我就说了吧,我准备参加梁医生推荐的新药临床试验。”左辰本准备瞒着父母出去,一想,与其让父母为自己担心,还不如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心里有个底,不然他们早晚得知道,要是以前没告诉父母病情
此时他已经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告诉父母自己的病情,不然二老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不行,绝对不行,你又不是不清楚,那知情同意书里面都注明了有死亡危险,而且这还是实验,你这不是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爸”
“你们爷俩这是怎么了,老左你也是儿子都病了你就不知道小声点?也不要吵到别人?”左母被老伴的声音吵醒,模模糊糊的她也没听清,儿子和老伴在争论什么,只是母亲的天性却让她站在儿子这边。
左父被左母提醒,向邻床的病友歉意的笑了笑,才气不打一处出道:“他想要去参加那梁医生推荐的劳什子新药实验。”
“啊!崽,这可不行,那新药一看就很不安全”
“就是。”左父在旁边搭腔,左母斜了他一眼,还准备再说什么就被左辰打断。
“爸妈,你们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好不好,我这病自己清楚,应该还有个把月时间就差不多了,花再多钱也是冤枉钱,就算是治好了,为这病欠了一屁股债,我下半辈子就光还债了,再说医生已经说了没有治愈的希望,我就想,参加那新药实验,可能还有些希望,如果死了,对方会有补偿,到时候那些钱足够还完欠债,多的就是儿子我最后留给您俩的”
“快快别说了。”左母抽泣着打断了左辰的话,她皱纹深陷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抬不起头来,一双粗糙布满皱纹的手的紧紧的握着左辰。
左父坐在一旁转过了头去,拿出只烟,吧嗒吧嗒的吸着,以前坚挺的脊梁,像垮了似的聋拉着。
“如果如果我不在了,就劳烦姐姐替我尽孝,如果治好了以后我再好好孝敬您俩,活了半辈子儿子什么都不后悔,就后悔后悔以前没好好陪陪你们。”说道最后左辰已经泣不成声。
左母不断的劝着左辰,左辰意志坚定,谁也说不服谁,左父最终开口:“崽,是父亲对不起你”
并不是左父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而是生活就是如此,文化素质不高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把老命卖给别人,也要有人要啊!
左辰能听懂那句‘对不起’的分量有多重,父亲一辈子没对他说过‘对不起’,也很少对别人说过,左父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
半个多小时左右,梁医生带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女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凯娜小姐,也就是新药的提供方,这位是左辰先生,这两位是左辰的父母。”
“你们好”凯娜脸上挂着标准性微笑,说着一口别扭普通话。
凯娜带来了知情同意书,以及协议,知情同意书上明列了各种情况,临床实验的操作程序各种必要的配合,整整有一本教学书厚。
“我死了的话我父母是否能如约得到350万的赔偿款。”在沉闷的气氛中,左辰只是大致的翻完知情同意书,他更在意的是那纸合同的赔偿金,对于自己的病情他已经不再奢望,此举只是为了还清家中为自己治病欠下的债务,顺便为父母留下养老的钱。
“是的,我们会先付一半的金额。”凯娜点头道。
又仔细看了一遍合同,确定找不到疏漏,左辰也就没有再多问就签下了合同,一半的钱125万足够还清家里的债了,还会有富余。
新药的实验,因为必须详细记录身体的各项数据及反应,所以不能在医院进行,出于保密协议左父左母也不能跟过去,第二天含泪送别父母后,左辰跟凯娜坐上了前往研究所的车。
凯娜所在的研究所位置靠近海边,外面看只是一座很普通的三层高的楼房,外部被围墙围着,保安看起来松懈,只是进入大楼时,要通过眼瞳、指纹扫描才能进入,里面还要经过除菌、换衣、剃头等等一系列事情。
在被注射了一支药剂后左辰才被带到了一个四壁洁白的房间,每天上午会有人来给他打针,饮食每天都会有人送来,他唯一的娱乐就是房间里的那个液晶电视了。
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渐渐地左辰也察觉出些问题,比如每个人都异常沉默,不会多说一句话,除了问他一些身体状况的问题,就没有过多的沟通。
更让左辰难以接受的是,那些人的眼神....冷漠,是的就是冷漠看他就像看一件物品一般,这更加让他不安,却没任何办法,在进研究所时,他的所有物品都被收了起来,他跟外界的联系以经被切断。
“我可以打电话回家吗?”左辰满是期待的看向那个每天给自己打针的中年白大褂,他是左辰在这里唯一见到的华国人。
“你认为呢?”中年白大褂一张严肃的脸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话里却透着冰冷。
“不...不能吗?”左辰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中年白大褂笑容一敛:“不该问的不要问,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样么?”左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面若死灰,好不容易升起一丝期望却如坠深谷,虽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能否接受事实又是一回事了。
“你也不用太过消极....对你也不一定是坏事,总好过那些贩卖人体器官的....”中年白大褂自顾自的收好注射器和药瓶,说完后转身就走。
中年白大褂走后的当天下午,左辰被三个黑人白大褂,带离了房间,左拐右拐的被带到一个宽大的办公室内,办公桌后一的人看了他们一眼,便没再搭理,而右边那墙壁却缓缓升了上去,露出一个电梯一样的门。
此刻左辰的腿有些发颤,心脏激烈的跳个不停,脑海里一会纠结着要不要转身就跑,一会又想到电影里种种人体实验的惨像,脚步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被身后的黑人推着走。
其中一个黑人走到前面,没过几秒,电梯门就开了,进去之后里面没有一个按键,黑人只是说了句“去十五层”两三秒后就是一阵失重感传来。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条笔直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长有五六百米,三人夹带着左辰,来到一处金属大门前,随着密码输入,大门自动向一旁移开,露出了一个圆形空间,中间是一条三米宽的悬空金属走道,四周墙壁布满了一道道巨大的金属圆环。
走道有十米左右长,正好延伸到圆形空间的中心位置,那里有一张金属床,旁边从上面垂下六条机械手臂,整个空间充满了科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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