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国版图辽阔,从天权到国都天狼城,纵使路途平坦,一大片皆是平原地形,快马加鞭未下鞍也得花上一个月的光景。一个月内的时间,便能发生许多难以意料的变数。拓拔雷烨不敢稍作停留,因为他明白,多一点时间,他就多一分胜算。
国都天狼不是那么好入的,先天狼帝为了广拓荒地,开疆辟土,将低等贵族逐渐从天狼部族原先生活的区域迁出,慢慢填充那些水草丰美却人迹罕至的草原以及刚从中原豪取抢夺而来的土地。然后严格地限定了他们的活动区域,除非军事征召以及特别的调遣,这些天狼子民就得世世代代地居住在那里。各地负责户籍管理的官员对这条法令都把控得紧,因一旦被发现擅自出入的百姓,官员也得受到严惩。而作为一国之都的天狼城,进进出出更是要有作为身份凭证的天狼腰牌才可。即使是皇族与贵族,没有腰牌也不能放行。当初还有个仗着高贵身份的皇室子弟仗着自以为是的高贵身份,拒不出示腰牌强行出城,后来闹到了天狼帝那儿去,天狼帝大怒,将他贬为庶民,发配边境戍边。
拓拔雷烨也在五年前被废黜的那一刻被夺了天狼腰牌。虽说以元家的本事,替他在安排一块令牌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可拓拔雷烨偏偏不用那块元丘狐为他准备的腰牌。
“站住,你的腰牌呢?”守门阍人截住了拓拔雷烨道。
拓拔雷烨依旧身着那身蓝色粗布衣衫,几缕发丝杂乱无序的盖在面前,鞋子亦是磨破在即。他低头迟迟不语,惹得士兵大骂,更有些不耐烦的准备拔刀。
忽然拓拔雷烨高举双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父皇!儿臣雷烨不孝,听闻您病重,儿臣甚是担忧,求求您让我看您一眼吧!”
那几位守门士兵已经亮出了明晃晃的北胡弯刀,周围百姓也是被这大呼大叫吸引过来,议论纷纷。士兵头子见势不对,跑了过来将人群疏散,但还是止不住好事者远远指指点点的谈论。有些记性好的人想起了好像之前却有一位被废黜的皇子,好像是叫雷烨。而后就紧接着一番更为激烈的议论,关于这人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如何敢回来?他回来干什么?
不知是谁说的一句“他肯定是来夺位的!”更是令人群惊呼了起来。
“喂,你再乱吼乱叫我就一刀劈了你!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拓拔雷烨,就算是,也没有资格进城。还有,先帝已经仙逝了,大皇子都登基一个月了,你要是真孝顺,就以死谢罪,到下面见他吧。”
士兵头子言语满是不满与讥讽,不管是不是真的拓拔雷烨,如今大皇子掌权,他根本不需将这个废皇子放在眼里。
“什么?你说父皇已经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好大胆子,竟敢咒我父皇!”拓拔雷烨如若发了疯似的吼道,并重重地将士兵头子扑倒在地。
其余士兵赶紧将他拉开,两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能再为所欲为了。
不管是真是假,城门外的喧哗依旧是如拓拔雷烨计划的那样,传入宫中,传入曾经的大皇子,如今的天狼帝拓拔玄火耳中。
拓拔玄火先是一惊,仓促站起似如临大敌般,后来听说他是一个人来的,便又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华贵端庄的黑金狼纹椅上。浓眉大眼的拓拔玄火虽披着尊贵的帝衣,却少了拓拔雷烨般与生俱来流露的英气,深谙朝政的臣子们私下都在心中给他定了个平庸之才的评价。事实虽然如此,然而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又有何人胆敢忤逆他的权威。
燃香缓缓从象征权利的天狼金鼎飘出,缕缕烟痕清晰可见,更加显得殿中安逸,拓拔玄火最近总是感叹大局已定,自己已完完全全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拓拔玄火独自大笑道:“看来元家是彻底放弃了挣扎了啊,本以为元丘狐会找到拓拔雷烨,拉着他起兵夺位,可没想到他们竟任凭拓拔雷烨到国都来自投罗网,可笑。来人,将拓拔雷烨带入宫中。”
拓拔玄火认为没有了元家,拓拔雷烨就是没了獠牙的病狼,连烂狗都不如,而元家没了拓拔雷烨,就像一支没了灵魂的无名之师,掀不起什么波澜。他嫉贤妒能,略占小利便沾沾自喜目中无人的性格被拓拔雷烨摸得透彻,拓拔雷烨断定了自己肯定会被召见。
良久,拓拔雷烨被拖了进来。拓拔玄火见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目光涣散无神,更是得意。他故作担忧,一副忧心忡忡姿态,遽然掀起长袖,将拓拔雷烨扶起道:“四弟,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啊!”
拓拔雷烨心里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个拓拔玄火比自己还能演。拓拔雷烨将头抬起,哽咽道:“皇兄,父皇真的真的”
拓拔玄火拍了拍拓拔雷烨的后背,安慰道:“四弟节哀,父皇定在天狼神身边享受福报,我们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哎,父皇当年对你的处罚确实太过严厉,不过你竟不记恨父皇,想着跑这么大老远赶回来,真是有心了啊。”
“臣弟违背父皇旨意,擅自回都,自知有罪,请皇兄赐罪!”拓拔雷烨忽然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
“四弟说的什么话?如今父皇不在了,你我兄弟更应相互扶持,处罚什么的此等骨肉相残的事,我干不出来,你放心,今后我这个做兄长的一定好好照顾你。”
“皇兄宅心仁厚,宽容大德,实乃天狼之福,不过臣弟自知罪不可赦,只愿皇兄许我为父皇守陵,以赎己罪。”
拓拔玄火踱了几步,心想你入了皇陵,我派兵看守,不说关你一辈子,让你守个三年五载那时我也已将元氏一党清算干净,我也能落个善待同胞的仁德之名,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拓拔玄火转身说道:“既然四弟心意已决,为兄也不能枉费你的一片孝心,许了。”
拓拔雷烨又重重磕了三个头,声声入得拓拔玄火耳中,听得拓拔玄火舒坦极了。
正如拓拔玄火所愿,几日间,新皇仁慈,赦免手足兄弟以及拓拔雷烨将要守皇陵之事在国都天狼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而本对元家亲近的一些贵族,也因拓拔雷烨的俯首称臣,没了反对拓拔玄火的念头。他们想着既然几位皇子都唯拓拔玄火马首是瞻,自己就算再怎么反对拓拔玄火又能如何?还是本本分分地过几日安生日子要紧。
这日拓拔雷烨拜谒完了太庙,在一队精锐卫士的护送下,前往皇陵。拓拔玄火虽不知如今拓拔雷烨已有天境实力,可还是安排了两位天魂境宗师看紧拓拔雷烨,确保他前往皇陵之间不生事变。只要入了皇陵,有那儿两万皇家精锐雷狼军守着,量他插翅也难飞。
拓拔雷烨骑着他那匹大黄驹,勒住缰绳一路赏着国都天狼的风景与人群,心中暗喜:没想到进行得这么顺利,拓拔玄火啊,你万万没想到,那两万雷狼军早已是我的人了吧。这还多亏了师父和师兄,想不到师兄竟然是雷狼军统领,从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既然守着皇陵,又如何能经常往天璇城跑?
拓拔雷烨也没多想,心中直喜有了这两万雷狼军作为主力,他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拓拔雷烨的计划,便是先入国都天狼,让拓拔玄火对他放下戒心的同时告知全城,他拓拔雷烨还活着。然后蛰伏皇陵,等待机会,一旦到国都之中早已布下的棋子与天权军同时行动起来的时候,便是他带着两万雷狼军行动之时。
就这样,拓拔雷烨进了皇陵。在父皇陵前,他又气又难过,但他始终没有哭。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拓拔雷烨专心修炼元丘狐留给他的大轮回转功,本就是练武奇才的他很快就将经脉之间流淌的涓涓细流变得若大江般翻涌奔腾。现如今只要他稍稍运功,这股传承了不知几代的浑厚内力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另一方面,国都天狼城里的安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拓拔雷烨“自困”皇陵,可不是浪费时间的干等,师兄每天都在源源不断地将天狼城的情报转交给他。他们暗中探访一些贵族,权臣的真实想法,若有能为他们所用的,他们便尽全力拉拢。而拓拔玄火却全然不知,继续日复一日沉浸在皇图霸业永不落的梦中,任凭拓拔雷烨逐渐将他身边依附的人抽丝剥茧般瓦解掉。
然而拓拔雷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母妃,困处深宫的她是拓拔雷烨唯一的软肋,亦是拓拔玄火暗中提防拓拔雷烨的最后一张王牌。拓拔雷烨心中恐惧,懊恼,自责都有,因为此刻他不能马上救出母亲,而只能派人在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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