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就有意思多了吗?”
李忆看了看他,哭笑不得,险些就忘了这孩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一群护院模样的人让出了一条道,柳器缓缓走来,面色不算难看,但冷笑着,也算有些瘆人。
李衍笑着对李忆道:“哥,我突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李忆看着他,他坏笑着,“我很期待看到人原本的自信被打碎遍地那种绝望的模样。”
他挠了挠头,咧咧嘴道:“你说万一他知道惹了惹不起的人,会不会很伤心?”
柳器原来看着李忆,此刻听到李衍的话,才算是看到了他,柳器怒极而笑:“小子,你的话真有意思,或者,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大概你们觉得家中财力不错,我想,大概,也是有一些权势吧。”
事到临头,柳器反而有了耐心,认真地笑着:“我来猜猜你们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出身很好。”
柳器长袍在风中飘动,他不缓不慢地继续道:“所以你们也是来清宜园找乐子的,但清宜园的姑娘并不你们所要的,我知道你们这种想法,大概就是追求刺激,寻一些有身份的人,故意针对,再示敌以弱,让人逞些威风,再报上来历,把一番得意的自信打碎,把那些人的尊严踩在地上,才算刺激,是么?”
柳器揶揄地笑着,李忆愣了愣,李衍歪着头,摸了摸鼻子,“哈,你这么说,听起来好似也不赖。”
柳器哈哈大笑:“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的本来没错。”
他笑着,脸色就变得阴沉,“但你们很少来清宜园吧。”
李衍点点头,笑道:“头一次来。”
柳器说道:“所以你们想的本来没错,但错在把乐子找到了我身上。”
他面色很难看,盯着李忆,阴冷地说着:“把安神草给我,否则,你怕是要爬出这条路了。”
他身后的护院往前踏了一步,清宜园中挤出来的客人,纷纷好奇地看着,有些期待,又不嫌事大,反正也是有趣的一场戏。
赵立站在楼上,扶着栏杆,面露异色,他身后的姑娘问道:“殿下有心事?”
赵立咋舌:“总觉得那个小鬼头在哪里见过,挺面熟的。”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止是赵立,楼下一些客人,也觉得面熟,但李衍到底年幼,少有人注意是实情,不曾来过清宜园更是事实,一时间没人能认出来,也属应该。
李衍眯着眼,打趣道:“哥,原来你要见的是他啊?”
李忆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往前站了一步,便似乎迎上了柳器身旁的护院,“我今日是来找你的。”
柳器眯着眼,他本不蠢,今日算是怒火攻心,才这般冲动,听到李忆这话,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笑道:“一个男人要见我,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那日曾在落尘埃前见过这人,虽然心中隐隐觉得不大可能,但柳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李忆道:“我也不是找你,只是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落尘埃的朱姑娘。”
李衍瞪大了眼,他果然没有想错。
原来竟是年轻人的情爱纠纷,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年轻人可能会觉得新鲜,但上了年纪的人,特别是在清宜园的人,身边从来不少女人,自然就觉得情爱这玩意,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清宜园的客人看了看,许多人就索然无味地返身回了清宜园,年轻人的争风吃醋,看起来,还不若佳人在旁,美酒汤浴。
何况如今的情况,也就那样明朗了,他们不怀疑那两人是有些背景的,但在长安,柳器背后的面子就算是个顶个的大了,而且他还带了一群的护卫。
柳器艰难地叹了一口气,既是失望,又是恼火,他曾猜测以为李忆是他哪里得罪的仇人,或是柳家何时为难的冤家,却不曾想,只是因为那日在落尘埃前的一番话结下的怨。
柳器倒也不后悔,只是觉得李忆真是一个疯子,为了一个面子,竟舍得了十多万两黄金。
“你真是个疯子。”柳器怒骂了一声,然后喝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今日可不似那日那样好说话了。”
李衍往前站了一步,“那该用什么说话?”
柳器冷笑连连,“当然是用拳头说话。”
赵立倚在栏杆上,皱着眉头,轻轻敲着脑门,“想不起来了。”
身后的姑娘说道:“殿下有印象,想必也不差,但如今柳公子带的人多,他们是要吃亏的。”
赵立摇摇头:“不对,也许我们都看漏眼了。”
李衍很自信,看着那几名护院逼上来,回过头对李忆道:“哥,万一我被揍了怎么办?”
李忆叹了口气,“还是别闹了。”
“哦。”
李衍嘟着嘴,很不满,但李忆的话,他从来都是听在心中的。
两兄弟说着,柳器的护院可不曾停手,挥舞着拳头就往李衍脸上招呼。
在拳头刚到李衍面前的时候,一块玉牌就挡住了拳头,玉牌没有拦住拳头,停下的是拳头的主人。
那些护院到底也是修行人,境界可能不高,但眼界也比寻常人要高一些,玉牌散出的气息,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气息。
他们纷纷停手,站在原地相互看着,一咬牙,便收手退后,柳器正要怒斥几句,护院退开,他便正好看到了站在正中的李衍,也就看到了李衍举在手中的玉牌。
柳器失神地看着,看到了玉牌上的鱼龙越江图案,“龙,龙阳王。”
柳器失声叫道:“这不可能。”
李衍收起玉牌,笑道:“我都说了,自信被扫落一地的模样,很有意思。”
李忆蹙起眉头,说道:“阿衍,不许过分。”
李衍便垂下头,无奈道:“是是是,知道了,哥。”
柳器猛地抬起头:“你是龙阳王世子?”
他指着李忆,晃了晃头,“就算你是,又能怎么样,龙阳王也不能不讲道理。”
李忆回头望着李衍:“我没道理吗?”
李衍道:“你买东西是花了钱的,买的过程也是合清宜园的规矩的,如果这样算是没道理,那就真是没道理了。”
李忆看着柳器:“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无理的是柳器。
柳器咬着牙,其实说是不惧,又岂能不惧?
天策上将此刻就在长安,龙阳王三字,怕不是仅次于天子?
李衍得意地站到了李忆身后,探出头,“嘿嘿,知道是谁找错乐子了吧?”
李忆低下头不满地揉了揉他的头,李衍就不敢说话了,李忆看着失神的柳器,他进退维谷,此刻太多人看着,他就下不来台了,信誓旦旦地来,若是灰溜溜地走,对柳家的名声也不是好事。
他很尴尬,也很为难。
李忆不是来为难他的,便说道:“安神草是我的一番心意,已经让人送去柳家了,柳大人是国家栋梁,刚才阿衍说话,也是年幼无知,不大懂事,柳公子,也莫见怪。”
既然给了台阶,就算实在不算是多好的台阶,就算百般不愿,柳器也只能顺着下了,于是脸色一变,便挤出了一缕很勉强的笑容,“世子说笑了,适才也是不知是二公子,至于朱姑娘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萍水相逢,我们也不算是相识,世子也是多虑了。”
两人都笑着,李忆笑得很平静,柳器笑得很难看,但到底不算太落了柳家的名头。
李衍撇撇嘴,又觉得恶心了,他别过头,李忆便轻轻拍着他肩膀,李衍回头:“啊?”
李忆笑道:“走吧。”
“哦。”
清宜园门前还留着一些人,直到李衍表明了身份,惊讶之后,才恍然大悟,难怪敢和柳器置气相争。
“原来,竟是龙阳王世子。”
“难怪如此清秀。”
赵立冷笑着,清秀这东西,还和身份有关么?
“看到这腐朽的长安,我才确信唐国真是要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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