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光总是快乐却短暂。蝶舞一晃,就已在东野耽搁了二十来日。根据各方情报的汇聚,蝶舞此行的最终目标,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她的心,一边是大仇即将得报的雀跃,一边是即将别离的愁怨。
天气越来越寒凉,渐渐有了零星的雪珠,夹着漫天的飞雪,迷失了东野的都城,务隅山的山脉。
而东野族人的狩猎之心,却如室内的炭火般,越烧越旺。
随着天气愈来愈冷,恒王的身子也愈来愈弱。即使是在放了三四盆炭火、铺着厚厚毛毡的殿内,裹着厚厚貂裘的恒王,十指还是冰凉如水。
夜里,听着他强自压抑的一阵阵咳嗽之声,蝶舞的心,总是纠结成团。
偷偷的,她已尽力把自己的血液,每次混入他的汤药之中。
可是,毕竟耽搁了一年半载的伤势,又岂是这么十天半个月的点滴血珠,可以药到病除的?
这一日早起,蝶舞想着夜间,那恒王差不多咳了一夜的痛苦,终是下了狠心,一大早就割腕,在他的汤药之中,注入了整整比平时多了三倍的大半碗的血。
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面色过于苍白,总之,这日午时,当蝶舞亲自端坐那煮好的汤药,送入淳于珩书房的时候,搴帘而入之时,对上淳于珩从书案桌上抬起的目光,蝶舞的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幸得身边帮着搴帘的侍卫,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因脑袋一时眩晕而打翻手中药盏。
淳于珩的身影,迅如闪电般,飞跃而至,扶住她身形的同时,右手急急抚上她的额头,还好,没有热度。
只是,瞧着她这几日愈发苍白的面色,他心里的疑惑却丝毫未减。
想起昨夜无意间抓到她腕间突然戴上的那只血玉镯子之时,她眼底的惊慌,仿佛在掩藏着什么。
殿门被侍卫重新关上的刹那间,恒王心中一动,他一把将她手中汤药,搁置一边,拉着她急急在那软榻上坐下。
蝶舞端起那红漆雕花托盘上的药盏,亲自揭了那盖子,端到他面前:“阿珩,我试过了,温度刚刚好,你快喝了”
对上她眸间的温柔,他满眼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好!”
端碗,闭目,这几日的温柔缱眷,抵死缠绵,让他似乎忘记了身在何处。
她不说,他亦不问,只想珍惜眼下,牢牢在心底刻下这难得欢聚的幸福时光。
鼻尖,隐隐飘过一丝腥甜,犹疑间,那蝶舞竟是抬手,覆上他冰凉的大手手背,帮他将那碗汤药,灌入口中。
药汁沿着舌尖滑入喉管的刹那间,一股似曾相识的血腥甜味,带着独特的芬芳,瞬间冲破了他的脑海,眼底,心间,是喷薄而出的惊惧与惶恐。
手中的药碗,空了的瞬间,他猛地凝眸,直直扫向她苍白期待的面色,扫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扫向她腕间的那红玉血镯,一脸的讶异与了然,让他如玉的容颜,染上了几分痛惜与不舍。
看着他急急转向自己腕间的眼神,蝶舞心虚地缩了缩手,将露出一角的血玉镯子,悄悄隐回袖间。
淳于珩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想要一把抓住她腕间的手,却被她的左手一缩轻巧避开。
淳于珩眸色沉沉,暗哑开口:“蝶舞,怎么突然想到戴这个镯子了?我记得那日我送你之时,你只是将它收了起来,并未见你有丝毫的欢喜,好似你素来不喜这些俗物?”
蝶舞一愣,不想他心思细密至斯。
眸光微转之间,她巧笑嫣然,突然将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媚眼水波流转,婉转柔情道:“阿珩,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我穿了你新赐的这件雪貂裘袄,想着这颜色过于惨白,不如就戴了你前几日赐我的这枚血玉镯子,倒是增色不少,难道,你竟是不喜?”
淳于珩眼睛轻轻一眨,耳中听着她那珠圆玉润的声音,眼前是她魅惑众生的娇颜,心中一荡,只觉差点就要被她骗了过去。
他垂眸凝着她的如漆瞳仁,嘴角轻扬,诡秘一笑,俯身含住她樱桃红唇辗转碾压,快要吸去她口中呼吸的同时,趁其不备,右手直接覆上她如霜手腕。
迷糊眩晕沉醉中的蝶舞一惊,想要撤手,却已是不及。他冰凉的指尖,已是清清楚楚地缚住了她腕间的那道伤痕。
挑袖,狠狠一拽,蝶舞皓如霜雪的腕间,是一道新增的粉色伤痕,尚未干涸的血迹,如一道红绳,那么艳丽夺目,又那么决绝致命地刺伤了他的眼。
一滴滚烫的泪滴,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突然滚落在他静静拽着的她的手腕上。
蝶舞吃痛,面色一红,口中嗫嚅着,对上他眸间的心痛和那修眉之间早已蹙成一堆的眉间小山,终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来。
他一把搂她在怀,耳边传来他呼吸的热气与哽咽的嗓音:“蝶舞小傻瓜本想给你幸福,给你快乐可是,为何每次,不是带给你眼泪,就是带给你伤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蝶舞的身子,在他的呢喃中,软瘫成泥,颤抖如风中的杨柳:“阿珩我只想要你快点好起来明日狩猎后,我便得回京城而去我不想让你,夜夜咳得如此撕心裂肺!”
“蝶舞,最近,你是不是一直偷偷在我药中,添加了你的血?”右手轻轻抚上她腕间伤口的同时,他心底的震撼与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知道再也瞒不过他,她几不可闻地低低“嗯”了一声,嗓音绵柔如春水荡漾,荡得他的心底微微一颤,恨不能将自己满腔的血都抽出来,立时三刻地还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他不舍地拥着她,走向书桌背后的橱柜,顺手拉开抽屉暗格,找出其中的金创药,细细帮她抹上,又抽出怀中白色丝帕,小心翼翼地帮她裹上,褪下那碍着伤口的玉镯。
蝶舞瞧着他低头包扎伤口时的谨小慎微状,不由大脑缺氧,竟是想也不想就喃喃道脱口而出:“因为,我要你身体里,永远流着我的血,让你知道,你和我是血脉相连的不许你,弃了我,忘了我不许那怜香惜玉什么的别的女子,再夺走你分毫身心”
淳于珩正在褪下她玉镯的手一滞,差点就碰触到她的伤口。他一把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俯身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傻瓜何必伤了自己我这辈子,早已被你占了身心魂魄,沦陷得失了自我,又怎会再去看一眼别的女子蝶舞明日狩猎回来后,我便修书一封,向四哥讨要了你,可好?”
蝶舞呜咽一声,化在了他的蜜吻之中,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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