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依兰夫人十岁那年,务隅山中,发生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地震。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死伤无数。
有人说,那是颛顼帝及其九嫔,对后人不尊祖训,乱了墨族血统的惩罚;也有人说,那是墨族族长,因收留了一个外族子弟为徒,坏了祖宗规矩而遭到的报应。
总之,这场百年难遇的地震背后,不仅是一场天灾,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
因为,那个自襁褓之中,就被墨族族长未成婚之前,冒着九死一生,执意从山下抱来抚养在自己膝下的婴儿,其实就是后来的西玉国国君欧阳桑濬。
只是那时,墨族族长墨易扬,对外只说这是他墨族后裔流落在外的孩子,如今这孩子父母双亡,只能由他代为抚养,收为义子。
本来,收养一个墨族后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墨族族长墨易扬,一来掌权只有一年不到,二来自己尚未成亲,因此,这亲自收养为义子一事,却得墨族长老会投票方能通过。
只是,让长老会所有成员不可思议的是,这族长墨易扬,却无论如何,不肯说出这孩子的具体来历,其父母到底是何人,只以族长的名誉发了毒誓,说这孩子是墨族后裔。
只是这样的说辞,在长老们听来,却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奇怪滋味。
长老会里,那最年老也是最有威严,几乎是一言九鼎的离长老,私下里一直想把自己的幼女离棋,嫁与墨易扬为妻,只是几次三番遭到了那墨易扬装聋作哑般的婉拒。
如今,他捋着早已发白的胡须,矍铄的双目,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墨易扬一番,沉声说了一句:“既然如今墨族长已以族长的名誉,对天对地并对这皇陵起了誓言,那,如果有一句假话,自然会受上苍或列祖惩罚我等不如姑且信知。”
九大长老面面相觑,心底虽然有点腹诽这离长老对族长的故意示好,但明面上听着这番言辞,却是实在挑不出什么问题,只好一个个默不作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反驳。
墨易扬闻言,却是眸光一闪,对那离长老投去感激的一瞥。他轻咳一声:“在座诸位长老,如无异议,那此事”
“且慢!虽然族长已然起誓,但这抚养子嗣一事,族中向来有所规矩,五岁之前,多为妇人所为,五岁以后,方由长老会统一选拔后再行训练。如今族长尚未婚配,这亲自抚养一事,恐怕终是不妥”长老会中排行老二的乔长老,瞧着那离长老的眼色,看着离长老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离长老幼女的那桩婚事,终是帮了腔。
此话一出,九大长老中,立刻就异口同声地一个个点了点头,开始劝说起那族长早日成婚一事。
墨易扬看着那一个个显然早就对离棋嫁与自己一事,有所谋划的众长老,心底嗤笑了一声,虽说自己并不讨厌那离棋,可自小,却是拿她当妹子看待。
如今罢了,想起那嗷嗷待哺的婴儿,想起那托孤时烟紫的眼神,墨易扬咬了咬牙:“好!如今,既然诸位长老一致认为,本尊需要一个妻子,那么,各位长老可有合适人选?如有,那本尊自当谋娶,明日成婚!”
那一旁帮腔的诸位长老,自然多少也听闻过离长老的心思,自有人立刻上前提议:“离长老幼女离棋,年方十六,貌美品端,堪为圣女,如能配与尊长,自然是天作之合的良配,不知诸位,可有异议或是更佳人选?”
诸位长老,皆为人精,闻得此言,又见那墨易扬只是眉毛轻扬,嘴角微挑,似乎并无异议,自然齐声附和:“伍长老所言甚是,我等皆无异议。”
墨易扬环视了一圈各位长老,轻声一笑:“呵呵,很好!非常好!既然诸位长老都无异议,本尊自然也是心底欢喜。这样,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只是离午时还差三刻不如,今晚,就把这婚宴办了诸位长老,速速传我指令,张灯结彩,本尊今夜,便要迎娶离棋为夫人!”
这?如此仓促?岂是明摆着怠慢了新娘?明摆着未把那咄咄相逼的离长老放在眼里?
九大长老自墨易扬接替老族长以来,早已见识过他的雷厉风行,自然不敢有所拖延懈怠。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离长老筹谋已久的,自然一个个领了命令,行礼告退而出。
一场仓促而不失热闹的婚宴席收场之后,墨易扬收养的这个外人看来,来路不明的孩子,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族长墨易扬的义子,取名桑濬。
新婚之夜,瞧着那嗷嗷待哺的小桑濬,本来满心欢喜地嫁与墨易扬的离棋,心底的疑惑与嫉恨,终是如那终年积雪不化的务隅山顶一般,隐隐凉透了她那颗本来对他灼热如火的内心。
思虑再三,她终是对着那朝思暮想的墨易扬,温婉一笑:“墨哥哥,这个孩子,我瞧着甚是眼熟,你瞧这眼睛,这鼻子,可是像极了那三年前,嫁入西玉的紫烟姐姐?”
墨易扬眸色一闪,要知道,紫烟在那西玉宫中被奸人所害一事,应该没有传入这务隅山里,墨族之中,又怎会有人知晓?
墨易扬一念至此,不由满眼疑惑地看着那离棋:“哦?怎么会?我在山脚下集市上捡拾之时,只有一个乞丐老媪在其身侧,说这孩子丢在她身边已经好几日了,那老媪生活艰辛,无力抚养,这才托付于我。棋儿你怎生看着,竟是看出了像那紫烟呢?”
看着那墨易扬粗黑的眉毛下,那双恍如潭水般深幽,却又亮如星辰洞悉一切的眸子,离棋的心,漏跳了一拍,她面色一白,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假装在那里端详着早已吃饱喝足正在打着哈欠似乎想要睡觉的那个婴儿,口中缓缓道:“墨哥哥,你要知道,我自幼便跟在紫烟姐姐身后,她的一切喜好一切言行,我可都是要比你熟悉多了这眉眼,自然是瞧着,比你更清楚了!”
请来的奶娘瞧着那婴儿已然快要入梦的样子,恭声请示道:“族长,夫人,少主已然入睡,茛娘这就带少主下去就寝了。”
墨易扬默不作声,红袖喜服中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他点了点头,示意那茛娘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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