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玉峰等人下山峰后,余山远每日传授莫邵二人功夫,好在二人一个天资聪颖,一个用功勤快,余山远甚是欣慰。
半个月的光景倏然而过,这一日午后,邵飞正独自坐在自己的静室内,依照师父所教的法门练了一阵内功,但觉全身暖洋洋的,舒畅之极。自那日余山远教了邵飞本门内功修炼之法,如此每练一次内功,功力便深了一层,但那寒毒之苦便所减甚少,好在他生性洒脱,并不急于求成,只是按照师父的要求,每日早中晚各练一次。
邵飞这会儿练罢了功,站起身来,只觉浑身轻松,忽然童心大作,双脚一蹬,凌空翻了两个筋斗,不禁心中大喜:半个月之前我仅能像常人一般行走坐卧,练了十多天内功,竟能翻筋斗了。正自欢喜间,忽听得窗格上得得得响了三下,邵飞转身观瞧,只见窗格缓缓推起,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伸了进来,向他招了两招。
邵飞心中一动,心想这是采儿来找自己玩耍了,忙奔到窗前,叫道:“采儿妹子”却不见采儿身影。邵飞笑道:“你又跟我捉迷藏了么?”他此时童心大盛,也不去开门,推开窗子,双手一撑,窜了出去,小院中静悄悄的却无人影,正疑惑间,突然眼前一黑,只觉一双温软的手掌蒙住了自己眼睛,背后有人格格一笑,跟着鼻中闻到一阵兰花般的香气。
邵飞嘻嘻一笑,知道正是采儿在和他闹着玩,便双臂伸开,反手抱去,道:“瞧我不捉住了你。”哪知他反手虽快,采儿却滑溜异常,这一下竟抱了个空。采儿虽比邵飞小了两岁,但自幼学的便是爹妈教的功夫,长白剑派的轻功身法天下闻名,邵飞自然抓她不住。只见花丛中绿衫闪动,邵飞眼珠一转,抢上大叫一声:“我看见你啦”,却侧身躲在花丛另一边。
单采儿闻到声响,从花丛另一侧闪出,哪知一转身,一下撞入邵飞的怀中,采儿只觉邵飞将自己牢牢抱住,不禁满面飞红,情急之下,使出一招“顺水推舟”,双掌轻轻拍在邵飞胸口,又躲进了花丛中,却听见邵飞大叫一声,蜷曲在地上不断呻吟,单采儿心想,我这一招打疼了他了么?飞哥哥重伤未愈,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忙从花丛中飞出,俯身去查看邵飞,不料邵飞突然跃起,将自己抱住,笑道:“这次我可抓住你啦!”邵飞这次学乖了,不敢久抱采儿,随即便放开了她,向她瞧去。
单采儿嗔怒道:“飞哥哥你好狡猾,原来你是在装痛,下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邵飞忙作了一个揖,嘻嘻笑道:“好啦,师叔给你赔罪了。今日我俩去哪里玩?”二人虽在长白剑派内是师叔侄的关系,但私下仍是以哥妹相称,采儿见邵飞以师叔称呼自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采儿笑道:“你看你哪儿有一点师叔的样儿?做师叔的还骗小侄,好不害羞。”说罢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莫捷和邵飞上了鹰嘴峰,采儿凭空多了两个年纪相仿的玩伴,每日练罢了功夫,便去找莫捷和邵飞玩耍。单采儿每次去找莫捷玩耍,总是跟他说不到两句话,他便要去练武,单采儿甚感无趣,便不再去找莫捷,而是只来找邵飞玩耍了。
邵飞和采儿年纪相差两岁,又都是孩童,虽然男女有别,却不像成年男女那般拘谨。这擎天城是采儿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一峰一洞都非常熟悉,两人每日练罢了功,便一起去擎天城内各处玩耍,他俩有时在一片小松林里摘松子,有时在一片小池塘边捉青蛙,在任何地方,两个孩童却觉得分外有趣。
单采儿道:“飞哥哥,再过几日,鹰嘴峰下那片山坡上的花儿便全谢了,今日我们去采花朵,好不好?”
邵飞这才想起,自己曾允诺采儿陪她去峰下采花,想起峰下那片花海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便点点头道:“走吧”。二人沿廊子,一路往下,径直往那部云梯而去,岂料刚出了院门,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
二人好奇心起,忙向前奔去,只转过几株雪松,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仆人,不知在看甚么。邵飞拉着采儿飞奔至人群外,挨入人群张望,只见崔百龄蹲在地上,在抚摸一头浑身是血的梅花鹿,他一边安慰梅花鹿,一边大呼小叫,叫众人往旁边站,别围在一起。
邵飞自幼跟父亲去山林中打猎,一眼便便认出这是一头怀孕的母鹿。这头母鹿,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那母鹿目光呆滞,脖子上被裹了崔百龄的衣襟,鲜血兀自从裹伤处渗出,显然这头野鹿被什么野兽咬伤了,是崔百龄把他救回了峰上。那只梅花鹿腹部鼓起,身下流了一堆血,空气中散发出阵阵血腥味。
采儿看见那头受伤的野鹿,同情心起,,问道:“五师叔,这梅花鹿怎么浑身是血?还救得活么?”
崔百龄喊道:“救不活了,你们谁会接生?这母鹿怀了鹿宝宝,马上就要临盆了,羊水都破了。你们都让开点,不要围在一起。”可是周围都是摇绞盘的壮汉,哪儿来的产婆?
邵飞对采儿道:“这母鹿快生小鹿了,可是好像没力气生下来了。”
采儿已急得哭了,道:“三师叔,求求你救救她吧。”
崔百龄一边在野鹿的腹部抚摸,一边叫道:“我怎么救,我又不是产婆。哎呦,不好,这头鹿居然怀了两个崽儿。”
邵飞灵机一动叫道:“三哥,你当初怎么救的我啊?把她肚子剖开,把小鹿取出来啊!”
那母鹿眼睛半开半合,显然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死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哀求和痛苦的神色,嘴巴动了两下,好像想叫出声来,可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崔百龄从包中取出一个棉布褡裢,展开褡裢,露出几十把明晃晃的小刀,他指挥四个大汉各自摁住一条鹿腿,又叫人分开母鹿的两条后腿,将母鹿的肚皮上翻。崔百龄左手抚摸小鹿的位置,右手执刀,在母鹿的肚皮上比划两下,只见他满头大汗,却迟迟下不了手。
邵飞道:“这母鹿一死,肚子里的两条小鹿就没命啦。快快快。”
崔百龄早已汗流浃背,光秃秃的脑袋上,渗满了汗珠,邵飞越是催促他,他约是不敢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小鹿脑袋割掉,听邵飞催得急了,粗声粗气得道:“你小子说的轻巧,要不你来,我可从来没干过这营生,我崔百龄是医人的,又不是兽医。”
邵飞曾在白云山庄见过兽医帮难产的梅花鹿生小鹿,但那时也未将肚皮割破,只是用手帮助母鹿将小鹿拽出。眼下这只母鹿已经快死了,跟那时情况又不相同。
崔百龄喃喃道:“若是五弟在就好了,他外号叫‘一剑万仞’,是使剑的大行家,他要在的话一定行。”
采儿已经急的哭了好久,望着母鹿的眼睛,双眼充满同情和悲伤。
邵飞见时间紧迫,说道:“三哥,不行让我来吧,我见过小鹿难产。”崔百龄连忙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邵飞。
邵飞接过那把锋利的小刀,见采儿一脸紧张看着自己,对采儿道:“采儿,将头扭过去,别吓到你。”随即,俯身伸出左手,在母鹿肚皮上摸了几遍,只觉母鹿肚皮下的小鹿在一下一下颤抖,但却越来越微弱。
邵飞不再犹豫,摸准了位置,将刀刃轻轻划在母鹿肚皮上,登时划了一道大口子,哗啦一声,伴随着一滩羊水,只见两条金黄色的长形小鹿,从母鹿肚皮中滑出。邵飞登时傻了眼。
崔百龄大喝一声彩:“好刀法,一刀连胎衣都划破了。大家别说话,等一会儿,这两只小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会儿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见那两只小鹿异常瘦弱,趴在地上在剧烈的颤抖。神器的是,那只母鹿似乎知道小鹿已被救出,居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众人都被惊呆了,只见那只母鹿的内脏从伤口中流出,但她浑似不知疼痛,挣扎着趴到小鹿身旁,伸出舌头去舔舐小鹿,一下又一下,她的头很低,已经耷拉在地上,但仍然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将两条小鹿舔舐干净,这才断气。
在母鹿的舔舐下,那两条小鹿在挣扎中逐渐站起,众人见那两只瘦弱的小鹿,四条腿又细又长,仿佛一阵风就会将他们吹断。小鹿先是抬起了一只前腿,不一会两只前腿都站了起来,虽然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她俩毕竟没有倒下,又过了一会儿,已经三条腿站了起来,在歪歪扭扭学着走路,最后两只小鹿全都站了起来,众人齐声欢呼。
一只小鹿似乎被众人的欢呼吓了一跳,登时前腿跪在了地上,众人同时啊的一声叫出了声。但过了不久,那小鹿又站了起来。两只小鹿围着母鹿嗅来嗅去,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惊恐。又过了一会儿,两只小鹿已经在熟练地跳跃c奔跑,不过他们也在围着母鹿的尸体在阵阵哀鸣。
邵飞道:“她们饿啦,可是她们妈妈死掉了,得赶紧找一只母鹿喂她们奶,不然她们会饿死的。三哥,你在哪儿找到这只母鹿的,还能找到其余母鹿吗?”
张真遥遥头道:“在林中里,我从狼嘴里面把她救下来的,陆群都跑掉啦,找不到其他母鹿了。”
采儿蹲在母鹿旁,伸出手去抚摸两只小鹿,小鹿似乎很喜欢她,伸出小小的舌头在舔舐她的小手。邵飞道:“采儿妹子,我们将小鹿带回院子里吧,搭一只小窝给他们住。”采儿拍手道:“太好了,这两只小鹿好可爱,你瞧他圆圆的脑袋,光滑的细毛像锦缎一样,明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他们不是梅花鹿么?怎么全身金黄呢?”
邵飞道:“可能长大了才有梅花吧。”
采儿站起身道:“小鹿跟我来吧”随即转身往大厅方向跑去,那两只小鹿居然跟着她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哀鸣,似乎在说,不要把我们丢下。当天邵飞在采儿的房间外搭了一个小窝,崔百龄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刚生完小狗的黄狗,那两只小鹿靠母狗的奶活了下来。
那两只小鹿成为了邵飞和采儿的新的玩伴,两人每日练完了功,便带着小鹿四处玩耍,这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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