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之中,对峙而立的两个男人之间依稀带着的藕断丝连的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谢夭夭有些看不太懂了。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也不算太低,可是看到这两货居然就这么聊开了,并且聊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猜不透他们俩这是在干嘛。
“那一日便是因为你,弱水才买了那香包,你可还记得?”魔皇眯了眯眼,神情里露出一丝留念来。
白衣同样摇头笑了笑:“她买那香包虽然是因为我……最后送的人却不是我。”
“也是……”魔皇的视线无奈,看了白衣一眼。
紧接着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了谢夭夭的身上——谢夭夭头皮发麻,实际上她的身体还被魔皇定住,动弹不得,此刻僵在马背上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心里闪过的一丝不祥的预感,下一秒立马就被证实了,白衣压低了声音,自嘲似的一笑:“最后那香包还是送给了羁梵这小子,我们俩盼来盼去却是什么也没捞着。”
……呃……谢夭夭无辜的眨了眨眼,表示两人的视线有些扎眼。
白衣无声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谢夭夭顿时觉得身上一松,总算不用再被魔皇定在这里了。
身体太久没动过,顿时觉得跟成了木头一般,谢夭夭活动了许久,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知觉,于是耳朵又竖了起来,将注意力放到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身上去。
话说就这么当着自己背后的千军万马,叙旧什么的……真的好么?
“她还未告诉我,她究竟喜欢你我二人之中的哪一个,竟然就……”魔皇的眼神一下便黯淡下去。
“嗳——我打扰一下,”谢夭夭甩了甩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臂,有些茫然的开口,“人香包都送给羁梵了,肯定是喜欢羁梵的……你俩凑啥热闹呀?”
魔皇脸色一僵,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白衣给截住了。
只见白衣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哂意:“他二人是亲兄妹,自然是喜欢对方的,干男女情何事?”
白衣咧开的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几乎闪瞎谢夭夭的双眼。
兄妹?!
亲兄妹?!
谢夭夭觉得自己仿若看到了一道天雷猛地劈进了自己的脑袋里面。
耳边轰轰作响,好似两边已经开打了一般。
兄妹!
她又在心中怒吼了几句,才僵硬的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疑问道:“兄妹?”
眼神有些发蒙,明显是已经彻底的愣了。
白衣带着三分不解:“羁梵未曾告诉过你,弱水是他嫡亲的妹妹么?一个爹一个娘生的……”
……谢夭夭抬起头,看了看天。
烈日烤得她脸颊通红一片,快要化掉了。
兄妹……怎么会是兄妹?
不是爱人么?如果是兄妹的话,那她吃的那些醋……却都算是个怎么回事?该有怎样的说法?
谢夭夭这才想起羁梵好像从未清清楚楚的说过自己与那弱水是情人关系……而她所知道的一切,竟都是魔皇与姒画误导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误会了?那她折腾这么长时间,都是在折腾些什么?
愧疚与后悔顿时如潮涌来,谢夭夭恨不得抬手一掌将自己给了结了——她折腾这么久的东西,竟不过是闹了个笑话而已……
而将这个笑话当成事实说给她的……谢夭夭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唇缝间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来。
谢夭夭的眼底是猩红的一片,突然转过头去,冷冷的看向魔皇的位置。
紧接着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一抹刀光乍然闪过!
电光火石之间,魔皇猛地抬手一扬,将谢夭夭从马背上打落,一抹血迹溅出,喷了谢夭夭满脸!
她手中那把藏了许久的刀已然刺入了魔皇腹中!
这是她昨夜逃走时特地准备的,打算待到魔皇来抓自己的时候殊死一搏,孰料竟然在这样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刚才那一瞬间,谢夭夭的脑子从未如此思维敏捷过,几乎只剩一瞬间,便想清楚了所有的关节。
从头到尾,他魔皇都是在利用她谢夭夭!
利用她谢夭夭去夺神骨,挑拨她与羁梵之间的关系,利用她去亲手杀了魔皇……
而她竟如此可笑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在所谓的吃醋的借口中,成为了他的帮凶!
谢夭夭的心底是苍凉的一片,身体狠狠的摔入黄沙之中,砸出一个大坑,几乎要被埋入沙子里面去了。
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脏被撕裂开来的疼,她一张脸无比苍白,冷冷的抬起头去,看向魔皇,咬了咬牙,竟开口骂道:“贱人!”
白衣刚想动手的动作顿时顿住,愕然的看向谢夭夭的方向。
谢夭夭仍然不解恨的继续骂道:“无耻小人!恶心!”
白衣:“……”
魔皇:“……”
一片黑影猛地压下,马蹄声起,魔皇身后的众人许是看到他腹上鲜血,俱是有些压不住怒火了,眼看着要往谢夭夭的方向踩过来。
谢夭夭也干脆的闭上了双眼,哀莫大于心死——
羁梵生死不知——多半是已经死了,而她误会了这个自己深爱着的,说不定也喜欢着自己的男人。
死不足惜。
脑海里只闪过了这样的四个字。
死就死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谢夭夭在心里莫名其妙的念叨了好多句话,到了最后,眼前出现的却好像是羁梵的身影,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的,嘴角是一抹极其冷淡生硬的弧度,紧紧绷成一条直线,一双深邃的双眼犹如漩涡,深深的将人吸了进去。
他缓缓的伸出手来,略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跟我走。”
寒光乍闪,羁梵的身影便被这样劈开了——本也就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谢夭夭苦笑了一声,眼看着那刀光就要劈到自己的身上来。
白衣怒喝一声:“住手!”
“住手!”魔皇的声音同样响了起来。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不同的情绪来。
魔皇捂住自己的伤口,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思的笑了声:“你早就知道了吧……”
白衣眉头微微皱起:“我是知道,但我救她,并非是这个缘由。”
魔皇看他一眼,隐约带着几分挑衅。
白衣似乎也知道与魔皇解释什么他都不会听,索性伸出手去,手中长剑微的一扫,竟将谢夭夭给抬了起来。
魔皇脸色一凛,高喊:“她是我的——”
谢夭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成了根鸿毛似的,被这两个男人抛来抛去,争来争去,最后也不晓得究竟落进了谁的手里去。
“该死。”隐约是谁低声念了一句,又猛地拔高了声音,“杀——”
轰轰隆隆。
无数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几乎要将这一片天空给掀开。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幕逐渐暗下来,几乎要将所有人都吞入无边的黑暗中去。
兵戎相见,兵器碰撞的声音逐渐落入耳中,谢夭夭猛地跌进一旁的黄沙之中,好几次险些被马蹄踩中。
她呆滞的睁着双眼,看着那愈发近了的马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也不是躲,而是微皱着眉头想到——这马蹄落下来,死的时候会不会毁容?
若她毁了容下了地狱,见到羁梵,这一番他会不会真的不再理会她,不再喜欢她了?
不——或许早在她将神骨拿走,神骨被魔皇毁掉的那一刻,羁梵对她的容忍也就到了尽头了吧。
真的已然心死了吧……
她苦笑了一声,缓缓的半阖双眼。
那带着几分橘色的烈阳隐约在她的眼瞳上透出一片暗影来,从睫毛与睫毛之间的缝隙,谢夭夭好似看到了那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
鼻梁高挺着,穿着一身黑甲,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握住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好似用了极大的力气。
谢夭夭半闭着眼,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终是有些按捺不住的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他。
他也很是顺从的半蹲下身子来,谢夭夭的手掌刚好碰到他的脸颊上去。
这次的幻觉好像还挺真实的……谢夭夭迷迷糊糊的想到,摸上去居然还真的跟摸到了肉一样,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睡着了?”羁梵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来。
谢夭夭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瞳孔逐渐瞪大了,神情尽是难以置信。
羁梵很是无奈的开口:“在这里躺着,当真不怕被那马蹄踩得毁了容去?”
谢夭夭猛地坐了起来——
她先是四处看了看,发现两人待着的地方还算隐蔽,不远处的魔皇与白衣打得如火如荼,这才猛地伸出手去捧住羁梵的脸,然后搓了好几下。
羁梵的脸色泛起红潮来。
谢夭夭咽下一口唾沫,很不真实的开口问道:“你……你……你是真的?”
羁梵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你……你可是病了?”
谢夭夭也说不清心里那一瞬间是个什么心情,总而言之就是猛地坐了起来,紧接着一下扑入了羁梵的怀里去——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疯狂的发抖,犹如寒风中纷飞的落叶。
她很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这个人真的死了,那这个世界上,即使一个不爱自己的羁梵,她都看不到了。
好像……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太想继续活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