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晴闭上眼，不让回忆进一步涌来。她咬咬牙，转头坚定道：“林凡，我们能不能只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沉默。林凡似乎也愣在原处。
不一会儿，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光转来，这眼光的主人用着更冰冷的语气说着：“就这么放不下楼凡希？”
湛晴苦笑一声，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复道：“你不也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林凡悠悠说道：“我给你分析一下。你放不下的是三年前的楼凡希，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他变得没有耐心、他甚至还会伤害你，你觉得你放不下的那个楼凡希，会让你苦等几个小时，自己连面都不露一下吗？”
湛晴撇过头不语。
林凡接着说道：“但你没变，你还是一样不会主动伤害我，你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人。如果说有变化，那也是变得更像我喜欢时的模样。”
湛晴抬头想说什么，被林凡打住：“还没完。其二，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欢楼凡希，喜欢他什么，甚至你可能已经改变心意，但仍不自知。你现在的行为只是出于惯性。”
“可我不一样……”林凡盯着湛晴说道：“从始至终，我对此一清二楚。”
“就因为我大一的时候帮你’伸过冤’？”湛晴不解道。
“当然不是。那只是其中一个小原因。”林凡说道：“还有其三、其四，我就不赘述了。总而言之，我们不一样。我有信心我能耗过你和楼凡希，耗到有一天你终于发现你最不能离开的是我。”
湛晴听罢，喃喃道：“我何德何能……”见林凡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湛晴说出了一直窝在心里的话。
“林凡，凡希不见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感受到三年前他等我的心情。”湛晴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远远不够……那时他没有任何希望，可这次，我还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
湛晴皱起眉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后悔三年前没有联系他，让他经历那些痛苦。本来可以避免的……是我该死的自尊心……是我的错。我也很后悔，回来之后还那么推开他。所以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都接着。”
湛晴转头看向林凡，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是，我没有拦住你……我应该让受伤的人少一点的……”
说着说着，湛晴的眼泪便出来了，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哭腔。
林凡打断她，郑重其事道：“湛晴，你拦不住我的，你也逃不掉的。”
湛晴转头朝向窗外，擦掉眼泪，让风吹干脸庞。
身后林凡的声音依旧：“你不是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吗？大学你帮我只是个开端……”
湛晴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林凡。
“你大概忘了，我们在那之后还见过一面……”
湛晴拼命回想，脑海里却是没有任何记忆，她只好从林凡说给她的“故事”中截取可能的答案：“在图书馆吗？”
林凡摇摇头：“在布告栏。你在贴声援海报，我就站在旁边。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那个帮我的陌生人是你。”
林凡声音里的笑意让湛晴的愧疚减少了些，自己始终没想起和林凡在大学的交集，哪怕他描述得十分细节、生动、清晰……
“那时的你说要在别人把控不了人生的时候出手相助，要让那个无助的男孩知道世界的善意。你不晓得，你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描述着，神采飞扬得像是在回忆一件特别美好的往事。湛晴不禁动容。
“从小我就被教育要自力更生、要好好学习继承家业。是你——”林凡转头注视着湛晴，温柔道：“让我享受到被人帮助、被人重视的愉悦。是你让我看到生活有别的可能性。”
“林凡……”
“你说你后悔没有早点联系楼凡希。你知道我后悔什么吗？”
林凡的问话让湛晴很快就猜到答案，她点了点，狠心道：“我都知道，可这就是缘分、就是命……”
林凡打断道：“人生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楼凡希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跟他在一起只会变得没有自我！”
林凡的气愤显而易见，可湛晴并不打算安抚他，而是选择了火上焦油：“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我，甚至更接近真实的我？而只有在楼凡希面前，我才会展现出自己真实、但是不完美的那一面？”
林凡显然被自己的话愣住，湛晴趁热打铁道——
“我也会懒惰、也会不想长大，楼凡希给了我这样做的安全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是变得懦弱、没有斗志、会去依附他的喜好，可那也是真实的我的一部分……你说我不会伤害你……”
湛晴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今夜的风格外燥作。
“可我会伤害楼凡希……这么多年我一直做着伤害他的事情。我不是没有伤害别人的能力，我只是选了最让我有安全感的人……”
风又起，湛晴抓了一把飘下的桂花，放在鼻尖嗅着。
“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湛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手里的话还是一样的沁人心脾，正如多年前的味道。
良久，一小方天地内，还是只有风和树木戏耍的声音。
而后，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林凡的声音响起：“上去吧。”
湛晴看着林凡远去的背影，那样的形单影只真让人心疼。
她不禁狠狠砸向车椅靠背，手机微信声及时传来，拯救她的头于水深火热之中。
是娄梦佳来关心两人是否安全到达。
湛晴回复之后，顺带交代对判决书的处置后事：“法院判决书在你那的话，能不能帮我先保管？短时间用不上这玩意，也不想看到它。”
不一会儿，湛晴收到回复——
想多了，至少还要一个月法院才会审理你的案件。
湛晴傻住。
原来，这是一场试探……
从来自信、坚定的他被自己逼到用试探的方法……
湛晴狠狠地用脑袋砸车，懊悔不已。你究竟何德何能？！
窗外的风依旧吹着、桂花依旧自在飘舞，如同三年前一般，如同无数年前一般，在这片大地上欢舞着、旁观着、戏谑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