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紫薇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暗淡无光,最后带领着满天繁星一起隐匿了身形,只留下了启明星来断后。
钟维清这次表现不错,张天师很是满意,所以就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好好休息几日。
话分两头这边钟维清无事可做,那边的张天师可就又来了大事。
山下民众托人送来了一封书信,恳请张天师出手降妖除魔。
江西境内有一条抚河,此条水域滋养着无数的百姓,尤其是河水两岸农田无数。田里一般多是种植稻米,所以全赖河水灌溉,不知道什么时候抚河里就来了妖怪,搅得两岸不宁。
有这妖怪在此,来年无法引水灌溉不说,稻米也种不出来,就是过河打鱼都要提心吊胆。
这下可急坏了百姓,眼看年关将至,谁不想来年风调雨顺,众人心里难受,所以特意修书一封,希望能请张天师下山除妖。
这倒是个好机会,让钟维清见见世面,以后的大场合少不了,要让钟维清效仿自己为人处世,全在此事了。
张天师灵机一动,马上就想到了钟维清,如果不让他陪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果然,这一天只有钟维清的陪同,张天师二人踏上了除妖之路。
张天师这次的场合不亚于做醮,穿的也是比平时正式,而钟维清自然就成了一个跟着师傅的小道童。虽然这个年纪颇大的道童,确实有些破坏气氛,但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谁让钟维清到了十六岁,才来的龙虎山。
抚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河流也长,若是想找个妖怪,也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所以只能等着那个妖怪自己出来,趁他兴风作浪的时候一击必杀。
倘若一击未果,等它躲起来养好了伤,遭殃的只能是无辜百姓,这等考验道行手段的事,附近除了龙虎山根本无人能比。
张天师当然知道事情严重,这才没让弟子们前来,再说正好可以带钟维清历练,所以还是亲自出马最为妥当。
“哗啦哗……哗……”
长长的抚河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山清水秀的江西上。一叶轻舟泛在清澈河水里,船夫前一下后一仰的划着,带起了一阵阵的清水响。
他们虽然听说了,抚河上闹妖怪,可是他们这里到是还没见过妖怪出没,渔民为了生计也不得已的冒险捕鱼。哪有那么多妖怪!还偏偏就是自己倒霉,说碰见妖怪,就能碰见一个了。几个渔民也不信这个邪,今个儿还真就看看这妖怪长的什么样。
“嘿,宋叔啊!我说要是没鱼,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若真是遇见了妖怪这命可就没了啊!”
“你这小子,这就怂了,不捕鱼我们回去吃什么?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明天再看看,要是还没有鱼!哎,我们也只能想别的办法谋生了。”
“怎么,您明天还来啊,我可听说了,附近已经有人去请龙虎山的天师了。咱们等他除了这个妖怪再来捕鱼多好。”
这位姓宋的渔民一听道:“这道是个事儿,那明天就不来了,听说那张天师道法高强,神仙一般的人物。降个妖怪还不轻而易举。”
那年轻人也来了兴致,问道:“真有这么神?”
姓宋渔民一笑,道:“你当人家是什么人那?人家祖上代代天师从汉朝一直传到了现在,近千年的威名,你说有没有这么神。”
年轻人一听,当时大喜,道:“这么说,这妖怪是必死无疑了。”
老宋一拍大腿,呵呵大笑,又笑骂了年轻人两句,这时忽然感觉渔网一动。
两人大喜,看来今天收获不小,这闹妖怪也不错,倒是没人抢着来捕鱼了。反而便宜了自己,老宋真是乐开了花。
“哎!宋叔,宋叔你快看这河水怎么了!”
老宋大骂道:“臭小子,你他娘少吓唬老子,什么怎么了!”
那年轻人瞪着眼睛,慌慌张张的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河水,嘴里惊的都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姓宋的老渔民反倒不以为然,以为这小子骗自己玩呢。
“嘭”的一声,那年轻人一下子坐到了船上,老宋一听声音不对,“这小子装的还真像,挺卖力的!”
哪知一看年轻人手指的水面,也吓得瘫坐在了船上。所指水面突然翻了一个浪花,在看浪花前竟然有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极速的旋转。那里好像是个天然的大漏斗,就算是河水一直都向着里面流淌,也无法填满那里的空洞,那里充满了无比强大的吸力,正把船只一次又一次的拖向深渊。又好像是恶魔的大口,准备择人而噬。
两个渔民拼了命的划船,但是没有任何回应,眼前的黑洞漩涡太过恐怖,竟然足足赶得上几家房子大小。
终于在最后的挣扎当中,他们到达了漩涡的边缘,天旋地转,还用尽了最后的生命,看见了一个漆黑的没有尽头的深渊。
最后两个人掉了下去,黝黑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他们然后愈合。
临死前四面八方的河水涌进了身体,另有一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将两个人吞掉,鲜红的血液扩散了一片,接着又被河水冲散。
平静如初的河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条巨尾忽然腾出水面,然后又消失不见,只是拍打出了个浪花。
张天师与钟维清两日赶路暂且不提,虽然以张天师的道行就算带着钟维清也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到抚河。
但是年关将至他暂时不想惊动许多百姓,只要找到惨祸频发的地方,见一见当地人询问一下妖怪的情况也就是了。同时也能多看看钟维清修炼的怎么样了,还能多教一教,若是惊动了河妖,让它逃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二人到了抚河之后,只见河水清清,滋养着两岸万物,同时此河虽然地处尘世,但是灵气浓郁几乎可比龙虎山了。
张天师惊叹道:“维清你来看,这抚河水可有什么神异之处吗?”
钟维清闻言细看了几眼,悲伤的说道:“要我看就是河水清澈,比我们北方的河水更深也更宽,只怕发起洪水来威力也更大。到时又有许多人无家可归,家破人亡了。”
张天师一听,钟维清心里想起悲伤的事,也是心头一酸,道:“傻小子,你说这世上可有长生不死的人吗?”
钟维清闻言一愣,不知道张天师为何有此一问,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吧!”
张天师笑道:“哈哈哈哈,长生不死就是个传说而已,也可以说是人的。我道家注重今生佛讲来世,人们虽然信佛,可是事实上,人都是爱生恶死的。他们怕死不想死,所以就有了长生不死的传说流传于世。世人也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认为神仙都是不会死的。其实神仙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多活几年而已。”
钟维清听的入神,张天师一语滔滔不绝,又如醍醐灌顶,帮助钟维清忘却前尘旧梦,放眼未来。
张天师再道:“古籍也有不少长生不死的传说,但是到了今日你可还听见过有那些传闻吗?少之又少了。由此可见我道家先贤们智慧超群,天地万物负阴而抱阳,有生就有死,这是道。谁也没有办法跳脱道之外,所以生死之事,乃是自然规律,只不过发生的早晚不同而已。”
钟维清此时真是听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心里悲伤又淡了许多。
张天师继续给钟维清开解道:“生死之事你看的过重了可不对,但是你从小儒学影响也难怪。就算是我也不能看轻生死,先人基业道门兴衰等等俗事多的很啊。对了,要说活的长久,那就只数这些妖魔邪物活的长久了。他们比不得我们人类,往往千年的道行都不敌我们几十年的苦修,所以啊!维清生而为人是幸事也是苦事,因为我们有有感情更有得天独厚的智慧。”
钟维清此时完全沉浸在张天师的讲道当中,张天师所说的生死之事,人生感悟真是句句实话句句哲理,一丝明悟悄悄攀上钟维清心头。而那几句《道德经》里的“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和一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突然回旋在钟维清的脑海,也许他还不能彻悟,但是也隐隐触及到了一抹道的余光。
张天师刚刚讲完,苦笑不已,正转过头来想看看钟维清。如果他的心事依旧难忘,那他这个师傅也是不称职,竟然不能帮徒弟开解心事。
哪知张天师头一转,一看钟维清人已出神,而且目光如炬,还清澈无比富有灵气张天师当时就吃了一惊。钟维清这回搞得张天师也只能再苦笑一阵,他的淳朴之心在悟道一途上,才真的是叫得天独厚,仅仅三言两语,有些真情流露人生感叹,钟维清就能够有如此的明悟。
这个少年如此悟性简直堪比谪仙转世,但是这都要归功于钟维清的毫无心机,和他视师命为圣旨的思想了。
张天师俯仰之间,只见天地茫茫,唯有“道”长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