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前天。”
“那也过了不少日子了。”翻香皱了皱眉:“这几天一直没消息?”
丫头揶揄地笑,被翻香赶出去:“快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新消息传过来。”
丫头应一声是,正要出去。就听外面咚咚一阵脚步声响,一个佩剑弟子跑进来。丫头正在笑说:“姑娘和阁主真是心有灵犀,正说着就来了”却见那佩剑弟子发髻散乱,脸色不虞,忙噤了声。
弟子往地上一跪:“情妆姑娘,有、有个人说要见您我们拦不住”正说着,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打斗之声不觉,看起来还颇为激烈。
翻香一惊,不顾周围阻拦起身跑出去。
只见云楼前的空场上一众云岫阁的弟子,正围着一个灰衣的人缠斗。那人武功似乎颇高,被围攻也不落下风。待翻香走近几步才看清他面容,不由惊奇:“锐甲!”
“翻香夫人!”锐甲一边逼退身边的攻击,一边喊道:“我是叛逃引青门来的,只为给夫人带一句话--云阁主伤重受困,危在旦夕!夫人若是有心救他,就快随我一起走!”
翻香脑子里“嗡”地一下。
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耳边只剩下那四个字,盘桓不去危在旦夕,危在旦夕这四个字说的不是别人,是陌上
她猛地一震,喊道:“都给我住手!”
云岫阁的弟子不敢违逆她,停下了进攻。翻香立刻冲到锐甲面前:“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危在旦夕是什么意思!”
“引青门用计引阁主上当,云岫阁损失惨重,阁主亦只身受困,并且被切断了云岫阁一切请求救援的通讯口。在下念故人情谊特地冒死前来!若是夫人还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快请和我走!”
没有消息传来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翻香听后心忧如焚,立即叫人牵了两匹马来。阁中弟子想拦她却又不敢,直到两人快要冲出云岫阁大门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阁主交代不能让她出事!”
锐甲刷刷两掌将上前的人逼退,却仍有越来越多的弟子阻住去路。
翻香抽出剑来悬于心口:“谁再拦我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那些弟子面面相觑,慌忙让出路来。
翻香和锐甲冲出人群,绝尘而去。
从这里赶到引青山要七八天才够。
如果用轻功速度是能提高很多,但是时常要停下来休息,反倒更耽误时间。还不如骑马来得划算。
这个时候,翻香根本就不再把自己晕马这件事考虑在内,将马抽得飞快。
一路狂奔自然是风霜凛冽,但是她已经完全顾不上。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锐甲亦不多言,只是陪着她赶。就这样两天下来,跑死两匹马,竟已经赶完了一半路程。
只是人也憔悴得不像样,翻香扶着马背只剩干呕,连东西都吐不出来。
锐甲劝她停下来歇歇。
她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径自吞了半瓶药入喉。
“好了,我没事,继续走吧。”
她伏在颠簸的马背上,等着难受的感卷慢慢褪去。
还记得陌上第一次发现她晕马时给她药的情景,他每次照顾她的情景,他用唇贴着唇喂她吃药的情景他对她那么好。但是有一次她叫他把这种药的配方给她,他却拒绝了,说你吃完就管我要。
当时她只觉得他别扭还小气,腹诽了许久。
却没由想过他那么说只是因为,他不想离开她身边而已。
不想离开她,不想由别人照顾她,不想她有理由远离自己他要她只记着他,每次难受,每次受伤,每次疼痛。都会第一个想到他。
都只能想着他。
他做的很多事情,她都会觉得奇怪,觉得伤心,觉得患得患失。
她只是当时不明白。
直到现在才懂,他做那么多,原因却只有一个而已。
想起他勾着她脸颊温柔地笑,想起他说那些甜蜜她却以为言不由衷的话,想起他做的每一次牺牲她都以为他又是在利用她。
想起他说过很多次我爱你。
她只知道他骗了自己太多次。却从来都不知道,只有这句话,他是说真的。
她只是当时不明白。
她只恨自己,当时不明白
曾经觉得只要在他身边待一天就好,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可是现在却发觉远远不够--多久都不够,一辈子、永远都不够。
现在懂了,会不会已经太晚了呢?
马飞快地穿过一座又一座市镇,一条又一条山谷。
风萧萧从耳边掠过。
终于行至引青山附近。
“夫人,请这边来!”
进入了山地,锐甲便十分轻车熟路了。弃了马,领着翻香先走了一段陡峭的山路,然后在蜿蜒的山腰上快速穿行起来。
绕过几座高峰,隐隐听到西边有喊杀声传来。地面震动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翻香心中紧张:“到了!”
“还没有,夫人小心。此地险峻,请跟我来。”
“分明从这里就可以过去战场啊。”
“山路盘旋,不可目测,想要到战场还有一段路要绕。”
翻香也有些吃不准,毕竟自己已经当路痴很多年。但见锐甲神色笃定,不像是骗她。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随着他继续走。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了。
战斗的声音逐渐远了,沿着山路走下去,反倒是能抬头望见屹立山巅巍峨的建筑。
这分明是通往引青门的路。
翻香心生怀疑:“你要带我去哪儿?”
“在下自然是带您去见云阁主,夫人莫担心,随在下来就是了。”
说着就要上前扯翻香的衣袖。
翻香已不敢再轻信于他,甩了手转身就往回疾奔。锐甲一路喊着她忙追上去--翻香却是拼了命地跑,转眼来到刚才停留过的那个山涧。喊杀声又响在耳边,她毫不犹豫,飞身向着山间的一条通路跑去。
锐甲在身后大声疾呼。
她头也不回,脚下一点,落到了山腰的一块平台上。
峰回路转,视野豁然开阔,山谷中的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成百上千的佩剑弟子,在山谷巨大的豁口中对垒。
身穿黑衣的,是云岫阁弟子。青衣的,是引青门弟子。双方火热的阵仗居然把这山谷都挤得略显狭小。云岫阁攻势迅猛,人马移动飞快,犹如一只墨鳞的出水蛟龙一般--向着引青门的阵脚推进。片刻的功夫,引青门便一边挣扎,一边节节败退。
惨叫杀伐不绝于耳,翻涌的黑云中引青门本来弱势的队伍更显得无力。包围越缩越小,这一场战斗渐渐胜负分晓。一马当先的绿衣主将冲在阵首,一袭绿衣迎风飘裾,如画龙点睛般俊逸。
是松昭。
突然,引青门的阵营中突然冲出一人!其势迅雷不及掩耳,他一出现,引青门的弟子间立刻爆发出一声欢呼,士气也随之高涨。
冲在阵前的几个云岫阁弟子,反应未及被反扑,惨叫声不觉于耳。
松昭怒声喊道:“无庸白莲!你个娘娘腔的废物,快来小爷剑下受死!”
无庸白莲却不答话,只是冷笑森然。猛地一扬手,几粒黑色的物事直至松昭而去。
暗器太小,没人能看清。只是见到松昭手忙脚乱地避了一阵,然后脸色怒气更胜:“要么光明正大过来打,要么滚回你的引青山!你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无庸白莲冷冷道:“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难道我杀了你,你还能说因为我不够光明正大,所以要活过来再和我比过?”
千军万马气势汹汹。
松昭气得脸色发青:“今日看是谁杀了谁”正待冲过去,只听云岫阁的阵营之后,一道优美而冰凉的声音传来,如珠碎玉。
“无庸公子说得对,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
翻香刚才只关注着交锋的双方,却并未那个方向看。
此时看去,只见一座素净却华美的辇车上,层层幔帐垂下。
风吹起幔帐的边缘,隐约可见其间绝色如玉的人影。
倏地,疾如闪电的一箭从幔帐中射出!
那箭势简直快到看不清,又迅猛无比。穿过层层阵脚,准确无误地瞬间没入无庸白莲胸口。
直指心脏,分毫不差。
那动听的声音又响起来:“杀人,何用光明正大?还请无庸公子回去告诉你们门主,云陌上十日之内,必登门取他性命。若是公子不满,就请重新活过来,杀了本阁罢。”
声音清亮而清晰,最后一句,隐隐带着从容笑意。
无庸白莲面色惨白,心口血流如注。他一手死死按着伤处,一手强支撑着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副将慌忙上前扶他,他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撤退!”
翻香惊诧不已。
陌上分明活得好好的,也不似受过一点伤的样子。云岫阁士气高涨锐甲居然骗她!
可是他为什么骗她一想到这里她心凉似水,急忙就想要离开这里。只是锐甲趁这当口已经追至她面前,一把捏住她手腕:“夫人请随在下走!”
翻香不发一言,出掌向他胸口击去。
锐甲忙松了手,与她缠斗。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在山腰上过起招来。翻香被逼得急了,这半吊子的武功也能撑上许久,锐甲又不敢真伤她,一时也难占上风。
正打斗着,只见山的另一头又闪出个人影,疾疾向着这边奔来。
锐甲一见此人来,大松了一口气:“秦堂主!”
说完也不再和翻香打,只是站到一旁封住她去路。
只见那秦堂主到了近前,是一副精干的中年人面容,对着翻香一抱拳:“情妆姑娘,在下是引青门浔阳堂堂主秦子戴,特来恭迎姑娘。”
翻香知道这个人。
这人原是浔阳堂的无名小卒,也没有像样的名字,只是原来随的主人姓戴。后来秦箫从副使做到堂主,前途不可限量,这人就巴结上来,还特地说自己无父无母,秦箫待自己如亲人,所以姓了秦。
秦子戴道:“说起来令兄对我一片大恩,子戴是永生难忘,如今见到姑娘也如见了亲人一般。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请姑娘随我等回引青门。门主定护姑娘周全。”
翻香对秦子戴这种人本身就无甚好感,又听他语气间反复强调他与秦箫交情深厚引自己上钩,更是觉得恶嫌。于是不假思索,向着他一掌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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