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香不知道他曲解在哪里了。
只是直到无庸白莲抱着她,一直到床上,俯下身来要吻她的时候,翻香才终于明白自己想稳住的结果没稳住。一时间慌了神--她打不过他,又没有毒药暗器之类的玩意在身上,真是绞尽脑汁也无计可施。
无庸白莲的表情深情到无懈可击,翻香越是挣扎他越是逼近,她的手腕一直被他抓着。但是在他低头的一瞬却不自觉松开了些,翻香想也没想,手上一松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的动作停了停,身子直起了些,眼中闪烁出冰冷的光。
翻香害怕了,并且无法了。
只剩下毫无创意的最后一招
眼一闭,头一偏:“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无庸白莲冷笑:“你死得了么?”
“你不信?我会把舌根咬断,就算是血都流尽疼死也不会让你动一下。你若不信就试试。”
她的表情决绝,大概是被她的模样震住了,无庸白莲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拂袖,摔门而出。
翻香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身躺到床上。
只听无庸白莲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我不管你如何,不论你喜欢谁或是想去什么地方,你只能是我的。你喜欢别人,我会杀了他,你试图逃走,我不介意废了你武功。好生在这里待着,等着十日之后嫁给我!”
最后一句话,他将语气咬得极重。说完之后,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很多天过去了。
门开的时候翻香恍然一惊。
只见一名灰衣的仆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
她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院子里已经住了不少日子,她没有仔细数,但是估计照无庸白莲说的十日也差不了多少。此期间无庸白莲几乎是每天都要来骚扰她一番,翻香不胜其烦,每次都需要拿出相同的招数来,以死相逼,他才肯恨恨地离开。
这几天里,无论她以什么方法或请求或逼迫无庸白莲放她出去,他都绝不答应-论武功,她不如他,打是打不过的。论智谋,虽然人们常说变态常常伴随着高智商出现,但是幸好无庸白莲却没有表现出很聪明。不过问题是她自己也不聪明想要骗他放走她是没可能的。
这几天她闲下来的时候,经常会想,如果是陌上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束手无策。
他武功好,反应快,脑子好,一转眼就能想清楚别人想不通的事他什么都好,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在她身边。不知道秦箫有没有告诉他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消息,如果告诉了,他为什么不来救她出去?
所以应该是没有告诉吧。
真想他。
眼前的仆人将食盒放下,又给油灯里添满了油。这个人不知道是无庸白莲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只闷头做事,一句话也不说。这几天翻香曾经试过各种方式让他开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个哑巴。
哑巴把油灯放回去。
哑巴把碗筷摆好。
哑巴说话了
“姑娘,有人请你院门前一见。”
翻香愣了愣:“我吗?”
哑巴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翻香倍感诧异,跑出去到院门口,竟看到秦箫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你把无庸白莲的人买通了?”说完指指身后的哑巴。
秦箫摇摇头,脸色抑制不住地憔悴:“没有,无庸白莲让我来见你的。”
翻香脸色一变:“你答应他什么了?”
“没有,他没有跟我提条件。”秦箫说着,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是直接去找无庸韶说你被他软禁了,要求放你出来。他听后也很吃惊,找无庸白莲来对质--你放心,现在虽然暂时不能放你出去,但是他也不会再逼你嫁给他了。”
翻香将信将疑:“无庸韶会那么好心?”
“嗯,没有事的,你不用多想。”他说着倚在门框上。见翻香还是探询地望着自己,摇了摇头:“又怎么了?”
“不对,肯定有事。”
秦箫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我答应做堂主了。”
翻香瞬间觉得自己罪深了。
直到送走了秦箫很久,她都不能停止想这件事情。秦箫有多不想做这个堂主她是知道的,现在被迫坐到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情愿?
改变来得很快,当日下午,无庸白莲再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就从一成不变的“你一定要嫁给我你只能嫁给我”,变成了“我会让你后悔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我风风光光娶别人”。叫翻香倍感内疚的同时又无法不觉得倍感欣慰。
终于,十日之期到了。
向晚时分,悠扬的鼓乐声从鸾升殿传出来。引青门上下,粉饰一新,原本就不寂静的路上今晚变得个外热闹起来。门楣上悬挂了两串鞭炮,下面贴着红纸字符,显得轻快而喜庆。
宾客们提着彩礼,一个一个从门口走进去。翻香被莫名其妙地从莲溶院里带了出来,一路被人送到这鸾升殿门前,正当茫然四顾之时,就看见秦箫手里捧着两个红漆木盒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素喜蓝衫,今日为了喜庆,不得不在上身披了一件红色的短衣。翻香本来很迷茫,现在却无法顾及场合地大笑起来:“又不是你成亲,怎么穿成这样?”
秦箫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红衣,抿了一下唇:“闭嘴。”
“还说呢,这是怎么回事?”翻香说着扯了扯身上新被换上去的礼服:“今天下午突然有人拿了衣服来让我换,可吓着我了,还以为又要我去嫁人。结果发现这款式也不太对劲,那些人不告诉我什么事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你这不是出来了么,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进去吧。”他的表情少有地有些不安,匆匆向着殿内走。翻香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秦箫停下来,焦躁地呼出一口气,才又看着她:“没有事情。无庸白莲早就答应了大婚当日放人,要你看着他娶别人,你忘了么?”翻香摇头,秦箫道:“这就是了,放心,什么事情也没有。走吧。”
翻香这才答应一声随他进去。
将礼物给了门口的人,一踏进殿门,两人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翻香一时间有些失措,秦箫却扯住她袖口,拖她向里走,同时低声道:“他们不知道你之前被关起来的事情,不要在意。这边来。”
那些人确实不是在关注她,走了没几步,就有人上前来抱拳恭喜秦箫接任堂主。秦箫除了说谢谢别无他法,但是上前来恭维的人偏越来越多,最后无奈,两个人只得走到大殿铜柱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终于没有人再来。
秦箫的表情很是愤懑,翻香瞧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秦堂主。”
秦箫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了一声。
翻香低声道:“对不起。”
眼前衣香鬓影往来不绝,坐在红毯一侧的琴师在用力拨弦,但是依旧盖不过众人喧嚣嬉笑的声音。
无数酒盏里反射出晶莹清澈的影子,和着银烛台上闪烁的光,华贵而迷乱。
“要不是我武功不济被抓住的话,你也不用当这个堂主。真的,对不起,我”
秦箫突然打断她:“不要说了,看看那边。”
翻香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殿门前又一份礼物被呈进来。随后珠帘被挑开,两侧的仆役弯着腰,请门外的人进门。
那人似乎停了一会,然后才有一截墨色的鞋尖踏上台阶。随后,珠帘发出清脆的几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过目难忘的绝色容颜。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有美人兮,眉目如画。
那开门的侍从,怔忪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喊出一句:“恭、恭迎云岫阁阁主!”
黑色的礼服,丹砂色腰封,腰间的方形玉佩随着下摆的移动划出优美的弧度。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态度亦平常,只是对着侍从简单地颔首,那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与绝代却无人能及。
坐席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寂静无声。
很多门派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就是云岫阁阁主,不管听过多少有关他或好、或不好的传言,在这一刻,却没有人人能将那些与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无需任何多余的形容,没有人在看到他的面容之后,还能再想起别的东西。
他比这世间的一切都美。
过了许久,人群中才有人发出唏嘘的赞叹声。秦箫碰了翻香一下:“你这是怎么,看傻了?”
翻香这才恍然回神,发觉不知为什么,心口竟已微热。
“哥。”
“怎么?”
“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穿衣服的,再看你,学着点不行么?”
秦箫瞪了她一眼:“那是你男人,你当然看着顺眼。”
“难道你敢说他不好看?”
秦箫撇撇嘴,不说话了。
陌上自打出现就是全场焦点,翻香早已领会过他的变态之处,所以对此并不觉惊讶。只是从没觉得他的美貌这般扎眼会带来麻烦,现在她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却不能过去。
过去会被无数眼神秒杀。
但是被关了那么多日,此时终于能见到他了,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很好。
他举杯的样子,他侧身对人说话的样子,他勾起眼角的样子,他轻叩桌面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翻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问秦箫道:“我怎么觉得陌上那么焦躁,我错觉么?”
“被那么多人盯着看谁不焦躁,你别看他就是了。”
翻香“哦”了一声,但是又怎么可能移得开眼睛。陌上似乎真的不太对劲,虽只是坐着,不时应和一下别人对他说的话。但是眼光却不断地瞟向别的地方,四周看一阵又转回来。
这样的情况,在无庸韶进入鸾升殿,宣布典礼开始之后,变得尤为明显。
新人被簇拥着进殿来,无庸白莲穿着大红色的礼服,向四周的宾客不断回礼微笑。新娘蒙着盖头,手中紧握着艳丽的红绸。而红绸的另一端,握在新郎手中。
笑声和祝愿填满了四周的气氛,人们热闹非凡。无庸白莲牵着新娘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主座的黄金台阶前,对着无庸韶施了一礼。
无庸韶笑着击掌:“差不多了,拜天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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