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之间，一阵引人食欲大增的香气闯进了赤月的鼻子里。
“嗅嗅——”
赤月的鼻翼循着气味的方向微微耸动，下一秒她突然猛地跳了起来。
“啊，你醒了。”
正巧，修诺端着一盘什么东西走了进来。他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
“矮人族的特产——窑火烤鱼。”
“窑……”
修诺伸出大拇指，用另一只手把盘子推向赤月。看着面前那一团黑里透灰、完全没有鱼样的东西，自以为啥都能吃的赤月都吞了口口水。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窑火……怕不是用打铁或烧瓷那炉子里的火。
一想到用那上千度的火来烤鱼，赤月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出现了混乱。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修诺用手使劲敲了一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只听咔的一声，一道道裂纹从敲击点向周围延伸，瞬间布满整个漆黑的外壳，然后碎成小块落在盘子里。
一条小臂大小的烤鱼静静躺在碎块下面。
“……”
“其实和平时在野外烤鸡差不多。我也不知道矮人用了什么黑科技，但确实能用高温窑火烤出口感适中而且味道很好的鱼来。”
说着，修诺拿出小刀横着将鱼一分为二，拎起其中一半啃了起来。
见他吃得喷香，赤月犹豫了一下，但也就只有一下。虽然做法很奇怪，但那股诱人的味道一直在往她鼻子里钻，她可无法拒绝好吃的东西。
“嗯？”
她把盘子端起来才注意到，中间的鱼刺已经都没了，只留下一段段刺的凹槽。抬头一看，果然，修诺手里那半才是有刺的。
“鱼刺……”
——难道是专门取下来的？
“啊？”
听见赤月的声音，修诺也看向她，奇怪地眨了眨眼。
“怎么？难道你要吃鱼刺？”
“不，没什么。”
赤月摇了摇头，不打算把话问出来。毕竟也没啥必要。
——真是……奇怪的人。
她看着修诺，吹散面前的热气，轻轻咬了一口焦黄的鱼肉，在浓郁的味道充满口腔的一刻，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好吃……”
“是吧。”
“用我的火，也能烤吗？”
“……我劝你别了吧。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修诺苦笑着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鱼油。
“你那火怕是连外壳和鱼一起烤碳化了，而且你也不知道制作工艺。”
别开玩笑了，赤月的火可不止几千度，而且修诺可以肯定，不知道处理方式的话，这鱼在窑火里也是分分钟变成碳。
“对了，这是饭前开胃小菜，拿来给你尝尝的，一会还有正式晚饭，矮人王准备好就该派人来叫咱们了吧。”
“正餐？”
一听这个，赤月更有精神了，尾巴瞬间立了起来。
“比这个，还好吃？”
“当然，矮人族的厨艺也是相当不错的。我之前来的时候就被惊艳到了，你就好好期待吧。”
“……”
赤月眨了眨眼，继续低头吃鱼了。虽然她没说啥，但她一直在身后摇晃的尾巴已经出卖了她。
“果然，你这样子就算想说谎都办不到。”
修诺不禁笑道。
“我又，不是你，没必要。”
“呃……”
“我想，出去转转。”
赤月吞掉最后一口鱼，也舔了舔手指抬头说道。修诺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他也想找时间去周围看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顺利跑路。
“那就走吧，趁着还有一会才开饭。”
◇
跟外面的护卫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就离开了客房区。说是他们可以随便走动，两人自然也不会客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作为凿壁而建的矮人国，明面上只有一条盘旋而上的路，所有想要进出的人无一例外都要通过这一条悬空栈道。当然，货物运输他们有专门的升降机。
栈道围栏外，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时不时还会有风从下面吹上来，虽然并不强烈。不知为何，人们总能从那下方能感觉到隐隐的吸引感，总会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无尽的黑暗。
“其实就是好奇心，不过你可别往下跳啊，据说掉的越深飞行能力就越弱，有翅膀也上不来。”
“这山底有什么？”
赤月踮起脚，扒在栏杆上向外探出身体，从谷底吹上来的风把她的发梢吹得微微晃动。
“喂，你小心掉下去啊。”
修诺没好气地揪住她的后领，把她拎了回来。
“这下面可是住着神明的，当心给你勾下去回不来了。”
“骗人，哪有神。”
听到他的话，赤月白了他一眼，使劲扭动身体向他发起了抗议。
“放我下来。”
“这个世界可是有神的，如果没神也就没有奇迹之遗了。”
修诺把她放下来，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你信神？”
虽然赤月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她的语气中少见地表现出了不屑，双拳微微攥紧。
“神明已死，不然我们也不会……算了，走吧。”
她把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紧握的双拳也重新放松下来。看着她的样子，修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或许他刚刚不提比较好？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要不，下次找时间去龙岛看一看吧。
修诺感觉，要想解决赤月的心结，果然还是要从龙岛下手。
“喂，赤月，等这边的事解决了我就陪你回龙岛看看吧。”
“不用安慰我。”
赤月低着头向前走去。先不说修诺这只是哄哄她的话了，就算真的想陪她回去那也没有办法回去。
这么多年了，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看看？可是她当年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冲到陆地上的，自然也不认识回去的路。龙岛有特殊结界，只能通过特定的路径进入，所以就算赤月能飞也是回不去的。
“呃……就算引发的电流比较弱也很难受啊。”
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难道是真话？
听到这句话，赤月赶紧回过头，眼中担心的神色一闪而过。她知道修诺的身体状态，虽然当事人自己说地轻描淡写，但被从身体内部发出来的无差别电流过一下怎么想都不会没事。
可是，当她看到修诺的样子时，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虽然人型状态的修诺本来就刺头，但现在变得更加蓬松，连他身上的汗毛都肉眼可见地立了起来。要是矢羽在这的话，估计早就笑到原地爆炸了。
“你……”
“所以说小电流才烦人啊，浑身麻麻的，毛发之后也很难打理……咦？你怎么了？”
“没事。”
赤月果断把头别了回去，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做一样。
——担心这家伙的我绝对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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