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凡坐在接待室。
一直坐到晚上九点。
他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焦虑，渐渐平复了。
看到吴雪出来，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你没见到她，对吧？”慕思凡轻声问。
吴雪愣了一下，赶紧点了点头。
“警方的询问时间，最长是多久？”慕思凡问身边的律师。
“如果涉及谋杀，最长是四十八小时。”律师冷静地回答。
“走吧。”慕思凡站起身。
走了？
宁秘书打了个哈欠，随着他起来。
律师拿着公文包，也匆匆跟上去。
“到了时间再来。”慕思凡说。
吴雪看着他们的背影，耳边是程依的声音：
“你出去，就跟他说，没见到我，他一定会明白。”
吴雪当时心里还想，慕思凡会明白什么，她还寻思着，若是慕思凡盘问自己，该怎么作答。
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说，带着律师就走了。
他是明白了，程依不想见他。
吴雪回到审讯室，只能站在窗边，看着程依。
程依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坐在惨白的灯下，看不清她的情绪。
肖战来到吴雪身边，沉稳地说：“晚了，我送你回去。”
吴雪转眼看着肖战，说：“不是她干的，她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嗯。”肖战点头，“我知道。”
“你们会去查的，对吧？”吴雪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肖战的脸，抱着巨大的希望。
“当然。”肖战露出一个沧桑的笑，“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我这些年跟着他，学了不少。”
吴雪最后看了程依一眼，跟着肖战走了。
“你把饭让给我了，你吃什么？”她轻声问。
肖战拉开车门，手僵在那儿，第一次看烟花的心情，还记得么？
肖战此刻就是这种心情。
第一次，被心爱的人暖到了。
头顶的夜空就算再暗，也觉得前路全是光明。
虽然吴雪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话造成了什么杀伤力。
作为一个老手，对于这种小小的撩，她自己早就麻木免疫了。
肖战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你还记着我没吃饭，真好……”
吴雪被他的深情吓到了。
她举起小拳头，要像以前一样，往他的肩头擂过去。
肖战穿着一身制服，她竟然没下得去手。
“袭警，是重罪，算了。”她低声说，“走吧，赶紧上车。”
肖战把她的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回去看小姨有没有吃剩的宵夜。”吴雪说：“没有的话，你自己煮泡面吃。”
“嗯。”
回到了家，吴雪伸了个懒腰，上了二楼。
小姨沉迷电视剧无法自拔，肖战只能自己去厨房里煮泡面。
这段时间以来，这里比他自己的家还熟悉。
他坐在餐桌上吃面，恰好吴首长回来。
他赶紧起来，站得笔挺。
吴首长也是第一次看这小子穿制服，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我送雪儿回来……一会儿还要回队里，就……”肖战主动解释。
吴首长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吃完了，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话问你。”
肖战点头。
对于吴首长的问话，他心里有些底子了。
前几天他回家的时候，母亲眉飞色舞地说，已经合了八字……
吴首长那儿，也差不多了，毕竟雪儿不小了……
雪儿心里老是牵挂着一个败类，怎么能行。
肖战觉得太急，他知道，这种时候，吴雪一定不会接受自己，按照她的性格，说不定会离家出走……逃婚之类的……
盯着碗里的泡面，肖战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雪拿着水杯，推门出来，看到肖战走上二楼。
“你吃饱了，该回家了吧？”吴雪斜眼看他，“真把这儿当自己家啊？臭不要脸。”
“吴叔让我去说点事。”肖战说。
他总是这样，被吴雪骂了，都不觉得难过。
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吴雪，他倒是少见。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她身上的衣物，触感肯定很舒服。
吴雪扶了眼镜，说：“快去吧，我们吴首长最讨厌等人了！一会儿，记得下跪磕头啊，小肖子。”
“你还要加班？”肖战轻声说：“别太累，女孩子，养得活自己就好了，养不活也没关系，我……”
“滚滚滚……”吴雪不耐烦地摆手。
看了几个偶像剧，就想学着霸总的套路说我养你了，就你那点工资……
肖战无奈地笑笑，往书房走去。
吴雪拿着空水杯，猛然回头，盯着肖战的背影，看着他进了书房。
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她鬼使神差一般，跟了过去。
肖战眼角往左下扫了一下，他进门的时候，没把书房门关严，留了一条细缝。
“吴叔，我来了。”
“哦，坐吧。”
“你找我，有什么话要问么？”
吴首长沉默了一会儿，顿了顿，说：“把雪儿交给你，你能好好待她吗？”
“我喜欢她，我爱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天地可鉴日月可证都是轻的，只要吴叔看得起我，我一定……”
这话，肖战说得特别大声。
回音在屋子里游来荡去。
门外的吴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妈呀，这小子竟然敢对吴首长说情话，活得不耐烦了吧。
吴首长说：“好……”
肖战说：“吴叔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
“雪儿喜欢的那个顾惜风……”吴首长说：“我去见过他。”
肖战：“……”
“肖战，你老实跟我说，他……”
“原本这涉及到机密，我不该说。”肖战说：“但我相信，就我算不说，您也能打听出来，顾队不是那样的人，这次，是为了执行任务……任务级别很高，或许很危险，具体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配合着，让他被开除顺理成章而已……”
“所以，余老首长和我也被你们当枪使了，对吧，让外人相信，他泡妞不成，被情敌陷害，被警队开除，这样，他的反社会人格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对吧？”
“不是……”肖战说：“那些都不在计划之中，选中了顾队，也是契机使然，为了给雪儿报仇，他下手太重了，好几个重度残废……”
“恰好那件事，跟王翔有关，有助于顺藤摸瓜，打入王翔那伙人的势力中心……”吴首长说：“想不到你们苟局还有这谋略……”
肖战：“……”
“既然是这样。”吴首长轻声问：“他还能活着回来么？”
肖战低下头，没说话。
门外的吴雪，心脏猛地被扎了一针。
“好吧。”吴首长说：“选好了日子，我跟你爸妈吃顿饭，商量过礼的事。”
作为家长，谁都希望子女拥有安稳的家庭。
“吴雪是我惟一的女儿。”吴首长有些感伤地说：“她妈妈死了之后，我带着她，把她当男孩子养，总觉得对不起她，她性子野，没少被我打骂，以后你小子，要对她好一些，狠狠疼她，否则我废了你丫的，明白么？”
肖战走出书房的时候，门外没人。
但地上留着根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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