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来势汹汹,高跟鞋蹬着地板,像是在发泄着怒火。
我正走到门口,就看到磨砂门被一道人影覆盖住,先我一步用力拉开了这扇门。
力气很大,门因为惯力碰到墙壁,发出“咣”的一声。
周紫宁在看我的那一刻愤怒的脸色停滞了一秒,随即又卷土重来,比刚才更浓更烈。
她耀眼的红唇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不注意就会把我嚼碎。
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威力十足,“萧小姐,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我没有接话,平静的注视着她。
她嘴角勾起一阵冷笑,朝前走了两步反手用力关上了门。
她往前,我就不得不后退。
她似乎十分享受我被她逼退的样子,一直到我退无可退,脚背抵着沙发角,她才停下,“你在这里正好,我原本也要找你。”
她距离我一米处站定,唇角的那抹冷笑忽然消失不见,变成一张全然冷漠,阴沉至极的脸,“萧霖,我没想到你这么难缠,这么久了都还是除不掉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讨厌你,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配站在尘驿身边,凭什么得到他的喜欢。你既没家世也没背景,脸蛋也不如我,凭什么和我抢?”
我微仰起头,无惧她的凌厉,“所以呢?所以你为了抢走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要害死我的孩子吗?”
她目光有一秒的怔然,很快又笑了起来,“是我干的。不过…那又怎样?不该你怀上的种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怪我当时还不够狠,应该一尸两命才够精彩。”
我双手死死攥住衣角,强迫压抑住自己的颤抖,那个孩子是我生命无法触及的痛,是我此生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我恨她,我恨她此刻轻描淡写的嘲讽,更恨她夺走了我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只差一点时间,我就可以看他一眼,就可以亲手抱抱他。!%^*
周紫宁打量着我脸上的每一次愤怒,更加肆无忌惮,“更应该怪那孩子选错了母胎,他在你肚子里长大,注定挨不到出声。我送他走了也好,让他轮回的时候可以重新选择。”
“你这个贱女人!”我狠狠推搡她,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周紫宁似乎早有预料,就是为了刺激我而说的那番话,她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
“骂我贱的人太多了,从前覃柯就这么骂过我,不过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想要的有没有得到。”她拉开皮包,从包里取出一张纸,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大字映在我眼眶里,“你知道吗,从我见到尘驿的第一眼就已经无可救药爱上了他,他脸上总是带着冷意,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像他那般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冷得刺骨。可偏偏,这样的他勾起了我的征服欲。我看上的男人从没有在我手上逃脱过,我要他,他也必须要我。我告诉你,我昨天去看他了。我让他收回协议书,我跟他说我不想离婚,不想分开。我从没有把姿态摆得这么低,我也不知道为了他,我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线。我从没有这么卑微过。”
说到这里周紫宁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黯然,“我说我可以救他出来,只要他收回协议,下一秒我就可以让他毫发无伤的离开市局,重新回到万人仰仗的高度。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的麻烦我可以解决,我甚至可以把海宁送给他。可他却跟我说不。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周紫宁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像是嗜血的魔鬼被逼迫出了真面目,变得十分狰狞“他怎么可能没有爱过我!我们在法律面前宣过誓!还有那场人人见证的婚礼!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像疯了一样嘶吼,她将那张离婚协议书用力撕碎,单薄的一张纸顷刻间四分五裂,坠落入地板,彻头彻尾变成废纸片。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特别是你。”她忽然伸出右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十指收力,消尖的指片狠狠嵌进我的皮肉中,封锁住我的咽喉,掐住我的命脉。
我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我用力掰开她的手,可她疯了,全身力气都倾注在掐我的手指上,一分一毫都不松懈。
我喉咙发出模糊的呜咽声,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要我的命,可她狠厉的眉眼漾出的浓浓笑意却在嘲笑我的天真和反击。
就在我脑袋乍现一道道白光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高俊冲了进来,他看到我被周紫宁禁锢住奄奄一息,脸上表情凝固,随即大步朝我冲来,一把扯开了周紫宁的手,将我护在身后。
脖颈间的压力骤然消失,可那股压迫的劲儿还缠绕在周围,我大口呼吸,咳得肝肠寸断。
周紫宁着了魔,瞪大的双眼一片猩红,“你敢来救她?!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才是袁尘驿的妻子,才是你的主人!”
我在高俊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散发着森冷寒意的身体,“周小姐,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能动她。”
“呵呵,不能动。如果我偏要动呢。”
“袁总不会允许。”
周紫宁还想再说什么,门外的保镖冲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手。
周紫宁对着他们怒吼,“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放开我!”
那俩保镖无动于衷,在高俊的示意下将周紫宁拖离办公室。
高俊转过身,低下头问,“您没事吧?”
我扶着墙壁摇摇头,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
高俊说要送我去医院检查,我拒绝了。
我看了眼时间,跟他说我先回家休息。
我走出远侨大门,坐上了在路边停靠的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址,头靠着后座,闭上了眼。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没有阳光,只有寒彻入骨的冰霜。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司机跟我说,“到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前方这一做四四方方的庭院,下了车。
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声,我拿出看,是高俊的来电,我划掉后,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五个未接来电,全是他的。
我没有拨回去,继续朝前走。
这里是康炳怀的住处。
我走到门口,敲了两声,门很快被打开。
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保姆问我找谁。
我刚要报名字,就听到康炳怀的声音从保姆身后传来,“王姨,你先下去。”
保姆离开后,康炳怀走到我面前,脸上露出一丝笑,“你来了。”
我喉咙酸胀,半响才嗯了一声。
他目光瞥到我发红的脖颈,脸上划过一抹怔然,随即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往庭院深处。
他掌心炙热,是那种会把人烫伤的温度。我很不适应,可我不能抽开,只能说服自己忍耐。
他拉着我进入屋内,康炳怀的房子是一栋古色古香极具中国风的宅子。
整栋房子悄无声息,安静得令人心慌。
他走到客厅处停留,问我喝茶吗。
我说不喝。
他没再停留,将我带往二楼。
他推开一扇木门,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离我挨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灌入我鼻息,我从前挺喜欢这个味道,觉得檀香有安神的作用。
可这一次,却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们静默了十分钟后,他忽的转过身,用拇指掐住我的下颔,逼迫我抬起头,他距离我很近很近,呼出的气息如数喷洒在我脸上,声音清冷,“恨我吗?”
“不恨。”
“实话吗?”
我点点头,“只要你放过他。”
他细细打量我的脸,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这么爱他?可以到牺牲自己的地步吗?”
我眼眶随着这句话不由得泛起眼泪,我想到了我和袁尘驿相识的最初。
那时也是一场交易,我被人送到他的床上。
他轻佻,邪魅,说着让我羞愤难当的话语。
那时我多么想和他同归于尽。
而现在,这场交易里,却是我甘愿为他去到别的男人床上。
只要他平安,无恙,我什么都愿意。
康炳怀拇指轻轻一划,抹去了我眼角的濡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
我话刚说完他就朝我的唇压下来,唇瓣摩挲,严丝合缝。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推开他,可他将我紧紧搂住,根本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我本以为我可以接受,可除了袁尘驿,任何男人的味道我都受不了。
我眼眶涌出大片的泪水,划过我的眼角,滴在沙发上。
康炳怀身子一顿,松开了我的唇,他看了我很久,在他即将再度压下来时,手机响了。
是我的手机。
强烈的震动声如同一声闷雷环绕在这间屋子里,康炳怀蹙起眉头,声音沙哑说了声,“接吧。”
我掏出手机本想按掉,可当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顿时身体一僵。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三个字,像是被抽走了魂。
很快,震动停止,手机黯了下去。
我指尖立刻颤抖的点开手机,刚划开,震动又再次响了起来。
似乎有我不接通就不罢休的气势。
我将手机置于耳边,就听到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声音,“萧霖,是我。”
袁尘驿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穿透我的呼吸,让我一秒之间变成一个缺氧的人。
他那边是烈风刮过的声音,“我出来了,没事了,我现在来接你,你等我。”
我呆愣着挂了电话,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康炳怀递了一杯水给我,我才抬起头看他。
“从你来到我家门前的那一刻,其实我就心软了。我确实喜欢你,可是你的眼泪,你的每一处小心翼翼的抗拒都让我意识到,如果我真的做了这场交易,会毁了你。袁尘驿是让我很不痛快,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得到你的拥戴。可是你的那句不后悔,让我明白了。就算我硬要了这场交易,你也不会如我所愿留在我身边。”
我迷茫的看着他,“你放过他了?”
“恩,在你今早发信息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市局打过招呼了。袁尘驿可以既往不咎,不过该罚的还得罚,远侨至少要付出三分之二的代价。”
“那绑架案呢?”
“那是他父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和他父亲有交情,这件事也就罢了。”
我根本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这仿佛一场梦。
梦醒了,却不荒芜。
我站在门口,忐忑的看着前方那一条蜿蜒的路。
十分钟后,袁尘驿的车子驶进入口,扬起一地灰尘,停在我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服的他走出。
多日未见,他真的瘦了许多。
他什么都没说,将泪流满面的我扯进怀里。
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怀抱。
余后的每一天,我都再不要和他分开。
这一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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