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秘书的语气极其暧昧。
放下电话，我并没有多想。我知道这个人跟过邵允尧很长时间，对我俩之间的事，他也了解大半。他或许以为这次邵允尧约我办公室见面，是要旧情复燃吧。
只不过姑奶奶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
这两年的历练让我明白，女人只有先安身立命，才有资格谈其他的事情。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是亘古不变的箴言。自己赚钱买花戴，对女人来说，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在办公室里，邵允尧只是我的客户；私下中，我也决不让他上我的床，这是底线。
尽管有时会心痛，但我明白，我跟他再无可能。
爱情很短，而生命太长，长到我有足够的时间恢复理智，嘲笑从前的自己有多傻多痴。
周二中午，我只吃了一块三明治就去邵氏大楼了。吃的少点，血液就不会只往胃里供，我的大脑便有足够的氧气不犯迷糊，时刻保持清醒——我这一趟，只是来谈工作的。
邵允尧办公室的格局跟两年前比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的手还是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办公桌上干净整洁，除了主要办公用品根本没有杂物，待签字的文件都排整齐摞在一旁的小柜子上。
这便是他的风格，无论什么时候都信仰着极简主义。
听到我进门，他抬头看了一眼，继而又面无表情的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只轻声问了一句，“来了？”
“是。”我把文案从手提包里拿出。
“稍等我一下，”他顿了顿，“这份合约比较急，我必须把关每一个字。”
“没问题，你先忙。”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半晌，他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冲我别有意味的笑了一笑，“还真是一个人来的？”
我一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又把脑袋藏进电脑后面，声音带着笑意，“我这办公室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咱们两个面对面谈，没有外人的介入，这样效率更高些。我实在很讨厌你那几个助理，名校毕业生眼睛就要长在头顶上吗？所有的方案都是假大空，好像是把课本上的东西不经加工就直接搬来给我用……呵，当我邵氏地产是什么？他们的实习作品吗？这种工作态度，不仅极不成熟，而且极不专业！”
我默默聆听他的教训，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但内心还是有些不服气。
“你身边那些股东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轻声说，“资历老，并不代表可以目中无人。他们对我们公司工作人员的态度，估计连对家里菲佣的态度都不如吧？我们确实是第三方的服务公司，但为你们邵氏服务的先决条件，是尊重。邵氏这两年虽然也在发展，纳税额依然保持江州第一，但发展速度已经跟从前不能同日而语。邵总有时间在这里教训我，不如也回头看看你们董事会里那些傲慢的老头子们，说不定可以找到制约邵氏发展的原因。”
邵允尧点击鼠标的哒哒声蓦然停住，片刻，他关掉电脑，站起身来，眼神专注在我脸上。
我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送他一个优雅的微笑。
他点点头，慢悠悠的说，“所以我说，今天你一个人来跟我谈就对了。”
“是。”我应道，“那我们开始吧。这个case哪里还有问题，邵总不妨直接告诉我，我会逐条做好记录，回去继续修改。”
“其实说实话，”我深吸一口气，“我们海棠传媒虽然成立时间不久，但已经接过几个大地产公司的项目，像这次这样一个case拖了三个月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苏总监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邵允尧挑挑眉毛。
我静静的看着他，“这倒不至于。鸡蛋里挑骨头的，都是些资金链有问题的小公司，付不起广告费，当然会不停的挑毛病延期付款。我相信以邵氏的实力，不会在乎这几个钱。”
“那我不知道……我的回答会不会让苏总监失望。”邵允尧轻笑，眼神中另有含义，“我一直是个把钱花在刀刃上的人。邵氏有实力，但不代表可以做冤大头。不符合我期望的广告设计，我会让人一只修改，改到我满意为止。”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难缠的客户了。
我抬起手摸摸额头，忽而觉得，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是这种人？或许是立场不同。以前我跟在站在同一边，只觉得他这种品格是严谨，一个男人就应该谨慎对待每一件事啊！
现在，我跟他站在对立面，他成了我的客户，我就觉得这是苛刻难缠了。
呵，时过境迁，心态果然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今天跟你谈，就简单多了。”不知邵允尧什么时候绕到我眼前，随意靠在办公桌上，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杯咖啡。
他微笑的眼睛似乎在向我传递着什么信号。
我凝视他片刻，还是败下阵来。我不知道在心疼什么，但是这种眼神，仿佛是镌刻在我生命力永恒的伤，仿佛是上辈子就留下来的胎记，难以磨灭。
感情里的弱者，终究还是女人。
他翻开我面前的文案，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讲故事的语气，“这份设计做的太生硬。我承认你们技术用的不错，但一个成功的广告，靠的绝不仅是美国大片一样的技术。”
“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打动人心的东西。”
我笑，“何为打动人心的东西？”
其实我想说，邵先生，我的心早在两年前，已经被某人血淋淋的挖走了，现在又何必来跟我谈“打动人心”这四个字？
邵允尧笑笑，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许久，他低声说出三个让我难以置信的字，“安全屋。”
我心头一震，思绪恍惚又回到那个晚上，外面下着雨，屋内有炉火，有温暖的他，给我讲了一夜《摆渡人》的故事。
“我开发的房子是给人住的，”他直起身子，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缓缓来回踱步，“苏棠，你们的广告，是不是也应该体现一点人文精神？”
人文精神……我回过神来，默默记下这四个字。
同时也默默提醒自己，他刚才提到那个“安全屋”，或许是随口打个比方，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我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好，我记住了。还有什么？”
“我问你，房子对你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我思考了一下，“安定。嗯……或者说，是一个家。”
“对，一个家。”
邵允尧停住，目光所在我身上，刚才的温暖一闪而过，瞳仁渐渐蒙上一层阴霾。“苏棠，对我而言，一个家里应该有的，是我爱的人……还有我的孩子。”
孩子。
这两个字轻而易举触到我内心最痛处。我猛地反应过来，他今天根本不是来约我谈什么广告！
我愤愤瞪他一眼，站起身往门口走。经过他身边时，他一把拽住我。我被一股力量挟住，顷刻间整个人倒在他办公桌上，咖啡杯落地，砰然一声碎响。我心里也跟着颤抖一下。
邵允尧压上来，我动弹不得，后背咯的生疼，只能看见他邪恶的勾着嘴角，目光里却散发着不一样的冰冷。
他的手钳制着我的两只手，我身躯的扭动，仿佛是一种诱/惑。
他伏在我耳边，气息渐渐不平，温热的感觉充满我整个耳廓。
他哑着嗓子说，“你们的广告其实做的无懈可击，但给我的感觉，总是生冷僵硬。因为你，苏总监，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我心口一阵酸楚，愤而看向他，“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对，我没有心，因为我的心早就被你给毁了！”
“那我就再帮你找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嘴唇猛然压下来，一个吻由浅入深，唇齿间的力量攫住我软弱的舌头，我感到一阵难言的痛苦，紧接着全身一阵酥麻，仿佛有神秘的力量猛烈撞击着内心深处的欲/望，最后我几乎窒息。
“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量才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已然气息不稳，脸颊热的好似发烧。
邵允尧眯起眼睛，“你是不是以为，一个广告设计可以那么容易就通过？你不付出点什么，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买你的设计？”
“那你想怎样？”
“苏棠，把孩子还我。”
“你简直荒谬！”
我推他，勉强微微直起身子，怒视着他。
他还是不放过我，大手猛地勾住我脖子，逼迫我跟他靠近，我的鼻尖已触碰到他愤怒的气息。“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我心口一凉。
空气里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两年来的委屈辛酸，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是我不想要孩子的，对吗？”我冷笑，继而变的歇斯底里，“那你就这样认为好了！邵允尧，你根本不配当我孩子的父亲！”
他沉默半晌，“很好……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什么时候把孩子还给我，你这广告设计就什么时候通过。苏棠，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你这算是公报私仇吗？”我轻笑。
他回答的倒是干脆，脸上依然带着那股不羁的神情。“苏棠，我跟你于公于私，仿佛只剩了仇。既然仇恨都搅在一起了，那就没必要区分是公报私仇还是私报公仇了！”
然后，他的手野蛮的伸进我衣服下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