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燕云忽然抿了抿唇，笑：“小水，你知道我是怎么换了一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的吗？”
白玥卿轻抿了一口茶水，才抬眸：“不知道呐，其实，我一直就很好奇，传说中的变脸术。”
晟燕云看着眼前娇俏少女捧着茶盏c笑意盈盈c温温和和的模样，心中感到怪异。
她和施流水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那些日子到底是朝夕相处的，决计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所认识的施流水会温软的笑，但却是柔弱浅淡的笑，宛如经受风雨时身不由己露出的脆弱笑容；而非是这样一副没脾气温温和和的模样。
晟燕云并不善于作伪，但却不笨。
眼前女子能够瞒天过海冒充学士府小姐，想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或者，背后势力也跟痕卿那样的差不多？
既是如此，她当然不会冒冒失失。
可是，这种将真正要表达的意思藏于表面之下，她真的不擅长。
何况，眼前这女的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她却感觉不到单纯。
刚才自己也算得上是一番试探之言，可不知道是她太圆滑，还是自己太蠢，不懂这话下深意，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她这话究竟是普通的闲话，还是变相的回应或者反试探。
晟燕云思虑再三，还是认为，她实在不适合玩这种，与其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倒不如敞开了说。
晟燕云扯了扯唇角，眼神骤然变了：“呵c呵！你好奇，我也好奇啊，只是你的那张似乎不够完美，比起我的，你那张似乎还有所欠缺？”
白玥卿一愣，随后看着晟燕云，轻轻挑眉，失笑：“不完美吗？说实话，我未曾见过那位小姐的真容，倒是不晓得我们有何相似，又有何不同？”
被晟燕云发觉，似乎是意料之外，却又似是意料之中。
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不仅是烂漫天真，还有聪慧灵动。
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才能产生这样的性情？
又或者，是伪装出来的？
若是如此，那此人的心机城府较之自己，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哎呀，这真是一个不怎么美好的猜测。
晟燕云对她的毫不避讳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很高兴眼前少女没有和自己绕弯子，对自己的话进行否认。
“不一样啊，其实说句真的，不是当初我和小水睡在一张床上，根本不会发现。何况你眼睛下的泪痣，细小浅淡，就算一直看着你的脸，大概也不会注意。刚才只是刚好你这边对着我，不经意间才察觉的。”
“是么，晟姑娘的心思倒是细腻～”她伸手轻触自己的眼角下方，那泪痣上。
说起来，自己借用这身体这么久，却是连这个也不曾注意呢。
晟燕云被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啦～哦，对了，你是什么人呢。我之前听痕卿说，这种人皮面具可是世间罕见，拥有的更是寥寥无几。”
‘我凭什么告诉你’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但看着那双大眼在较为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明亮生辉，她还是及时闭了嘴，只是思量了片刻，便道：“痕卿？你说的痕卿，可是方才所说的那个丞相？”
帅哥c丞相除了那位右相不作第二人想。
只是，那右相的名字不是白烨瑾么，怎么晟燕云却唤他痕卿？
晟燕云听到那丞相，却是有些不爽了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之前问的还没有得到答案，就咬牙切齿的道：“对啊，除了那个还有哪个丞相会顶着一张帅哥的皮到处骗人？！哼，他那种卑鄙龌龊又下流的人，也就只能骗骗像我这种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了。要不是我心善，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白玥卿闻言，像以往对待楠遥自恋的话一样，自动忽略了自夸的一席话，只是敏感地抓住了一两个不是那么美好的关键词。
卑鄙龌龊下流――――
脑海中闪现一温润如玉c睿智潇洒的翩翩公子，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实在难以想象那种温润公子跟龌龊下流沾边时的样子。
若说他表面装作淡泊名利儒雅温润，私底下趋炎附势，善于汲汲营营，行事阴险卑鄙，这她倒是能接受，但是龌龊c下流
“难道他对你行了那些不轨之事？”
晟燕云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白玥卿的意思，顿时有些红了脸，忍不住大声辩驳：“才没有！老娘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我告”
还不待她说完，白玥卿便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皱眉：“你可小声些，若是招来了侍卫，我可就直接将你当刺客了！”
晟燕云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立刻乖巧点头，眨眨眼，待白玥卿缓缓将手放回去，才有些余气未消地囔囔：“我告诉你，我现在可还是个清纯的黄花大闺女呢，只要我不愿意，别说丞相了，就是皇帝也别想占我便宜！”
白玥卿抽出绣着莲花的丝帕轻轻擦拭着手，闻言，低低一笑，不置可否。
而晟燕云看着那少女优雅地动作，想起方才她突然靠近时，淡淡的清香，不由得感慨：“果然古代女子就是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虽然你不是真的大家闺秀，不过，倒真是比小水还要像一个大家小姐。”
白玥卿抬眸看向那与自己容貌无二的女子，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夸我么？”虽然对晟燕云的‘古代女子’有些不明所以，但到底没有多问。
“对啊。欸你说，是不是你们这儿的女子性格都是这样的？”
白玥卿放下丝帕，淡淡应道：“这儿？你是说京城这儿么？性格如何，未曾相处过，自是不了解，但表面上大抵都是如此。”
晟燕云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表面？表里不一么？那样不是很虚伪？”
白玥卿看向晟燕云，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诮，轻声道：“虚伪？人世间，谁人不虚伪？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表里如一？你可知，当一人在忍耐时，他所表现出来的隐忍退让，已经与内心真实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晟燕云闻言一愣，对白玥卿这样的逻辑有些不赞同，却不知从何辩驳――――
“可是这，这不一样”
“都是人，有何不同？你所谓的，表里不一便是虚伪，恕我直言，这句话，太过绝对了！”
“是么？”
“呵，其实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不要放在心上。”
晟燕云怔怔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恢复那温婉浅笑的少女。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似乎，对人性的丑恶之处，有着透彻的见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温温和和好似没脾气的少女，似乎，对人，有着一种，偏见？
“哎呀，我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懂，转过身就会忘了的。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说着，她站起身，笑容明媚，灿烂得仿佛黎明的阳光，“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晟燕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白玥卿看着她对自己伸出手，微微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想了想应该是要自己也伸手过去，同她相握吧？
对于她问起自己的身份，白玥卿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坏笑，同样站起身，缓缓伸手同她相握，声线轻缓：“我之前，是云城柳诗楼的醉娘，故乡云城。”
晟燕云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庞：“什c什么？这c这么说，这，你没带人皮面具啊，这是你真正的样子？”
晟燕云一激动，就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软若无骨的柔荑，有些激动地轻摇晃。
白玥卿感到自己手有点生疼，若非知道眼前之人并无恶意，怕是正要以为她是故意掐自己呢。
不过，看着晟燕云惊讶震惊激动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对啊，你自己顶替了我，如今，却是连本尊站在面前都不认得了么？”
晟燕云下意识地摇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c我，不是，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啊其实之前我还担心不知道与真正的醉娘见面该怎么说，没c没想到啊真的！我之前还以为会和你成为对立面，然后你不听解释地恨上我了呢！”
白玥卿面含浅笑：“好啦，有这么夸张吗？”
晟燕云看着她面上的浅浅笑靥，那娇俏的容颜还略有青涩的稚嫩，忍不住咂舌：“说真的，我以前可还去过柳诗楼想看你呢，可是呢，根本就见不着，原本以为你们这种应该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在现代，顶多个初中生的年龄，竟然就成了云城中算得上是名楼的柳诗楼中的头牌。
白玥卿含着浅笑微微挑眉，想说什么。
晟燕云却忽然将另只手也拍过来，双手紧紧握住白玥卿的手，顿时有点兴奋：“对了，既然我们同病相怜，在这儿也没几个真心的，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以后啊，要是我撑不下去了，你可得来搭把手啊！”
白玥卿闻言，唇边的笑意微僵，眸中不知何时柔和下来的温软此刻渐渐消失，依旧勾着唇角，面上笑容不减，眸中却是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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