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又将手机上的信息看了一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
理智告诉他不用管白淑尔,可是感情上他又不能真的放下,不管怎样,白淑尔于他而言,是他少年时代的一个美好。
前阵子,她突然被查出来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但是她的血型又是极其特殊的熊猫血,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配型的骨髓。
而且她自己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甚至还自暴自弃选择了自杀,在家里割腕自杀被轩勤志发现送到医院救回一条命,现在就一直在医院躺着,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有人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更主要是是看着,看着不让她胡来。
从自杀救回来后,她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轩老找他谈过,希望他能放下过去对她的成见,安抚她的情绪。
怕他不同意,轩老又找老头儿,让老头儿又跟他说。
所以这阵子,他是真的焦头烂额。
公司出了事,虽然不是特别的严重,但也是数年来出的最大的一次事故,为了平息影响,前段时间他天天在现场,抽空还要去医院看白淑尔。
白淑尔的事,他本意是不打算告诉郁盛,因为他就算是答应了老头儿和轩老安抚白淑尔的情绪,但也不可能一直安抚,他有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的家庭和公司需要去管,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
更何况,白淑尔的那点心思,他以前没往那方面想,所以一直没有留意,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不避嫌。
再说,他和郁盛失去的那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找到李胜男,郁盛怀疑跟她有关,他也不得不怀疑。
所以,就这两方面,他都不能跟她走得太近。
白淑尔的信息是:阿衍,我不舒服,你能不能来看我?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舅舅说配型的骨髓很难找到,也许等我死了都找不到,阿衍,我想在临死前多看看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是爱你的,今生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很遗憾,但是能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来陪陪我好吗,阿衍?
景衍坐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给白淑尔打了个电话。
“阿衍,你到哪儿了?是不是快到了?”
“没有,我今晚不过去,你自己好好休息。”
“阿衍,我都快死了。”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爱惜,你还奢望谁爱你?淑尔,你很清楚我跟你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我爱的人是郁盛,为了不让她误会生气,以后我们不要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有时间我会去医院看你。”
“阿衍,我都快要死了,我死后你跟郁盛的时间还有那么长,为什么你就不舍得在我这仅有的生命里陪陪我?”
“该说的我都说了,淑尔,你不该在我身上在浪费时间,好了,我还有事,挂了。”
景衍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说清楚之后,他觉得十分的轻松。
年少的时光已经过去,他可以怀念,但不能留恋。
他应该珍惜的是现在的美好,现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不一会儿,景兆丰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景衍知道,一定是白淑尔跟轩老说了什么,轩老又给老头儿打电话。
他索性来个不接,他们又能把他怎样?
说残忍点,就算是白淑尔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还指望谁能爱?
景衍将手机关机,扔在沙发上,站起身在郁盛的衣帽间里翻看。
越看越觉得这里面少点什么,对,少了他的衣服。
他要跟她提要求,让她给他买点衣服放进来,起码下次再来不至于还穿着她的运动裤和睡衣。
不是不能穿,而是穿着不舒服。
后来就强迫症作怪,将郁盛的衣柜来了个大整理,衣服春夏秋冬分开,内外衣分开,上下衣搭配好,总之,整理完,他自己觉得特满意。
刚准备回沙发上休息,一扭头看到休息室的门开着,门口站了一个人。
因为只是余光看到,所以并没有看到是谁,但他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不会是岳父大人吧?
今晚又要被赶走了?
头一点一点扭过去,然后男人孩子似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媳妇儿,你快来看看我给你整理好的衣柜,看看满不满意。”
郁盛当然是满意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十分钟,他认真忙碌的样子真的很迷人,比平日里不知道要迷人多少倍。
她一直都知道他有洁癖,强迫症,挑剔到令人发指,但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心灵手巧。
郁盛走过去,打开衣柜一一看了看,并没有景衍想象中的激动。
他不禁在心里犯嘀咕,难道是不满意?
正失落,郁盛却突然转过身,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
“谢谢亲爱的,我很满意!”
“真的?”景衍有些不相信。
郁盛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很满意。”
景衍这才松了口气,凑过去要去亲她,她也没躲闪,一个热辣辣的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媳妇儿,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郁盛点头,一本正经,“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刚才白淑尔给我发信息让我去找她,我给她打电话说我不去。”
“嗯,做的不错,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你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昨天你都没告诉我。”
“瞧你说的,我跟她之间能有什么勾当?说得好像我们是渣男贱女似的。”
“要想证明自己不是,你就要一五一十地跟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就带着菜刀杀到白淑尔家里。”
郁盛哼了哼鼻子,一手勾着景衍的脖子,一手比划成菜刀的模样,砍在了景衍的脑袋上。
景衍挑眉,“白淑尔没在家里,她在医院。”
“怎么了?出车祸要死了吗?”
郁盛对上次被车撞孩子没了的事耿耿于怀,她认定那件事就是跟白淑尔有关。
没有证据,单凭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直觉。
“没有出车祸,但也离死不远了。”
郁盛怔愣了一瞬,她刚才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给说中了一部分。
白淑尔要死了吗?真是大快人心!
就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怎么要死了?不是蹦跶得挺欢吗?”
“得了白血病,她又是熊猫血,配型的骨髓不好找,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白血病?”
郁盛皱眉,这病的病发率很高吗?
这几天在网上她已经看到了两则关于白血病的新闻,看的时候只觉得距离自己很远,只是看看,当时心里有些感触。
没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人得这种病。
一直盼着白淑尔不得好死,现在忽然听说她得了绝症要死了,心里反倒是有些难过。
郁盛知道,她还是太善良了。
没有杀过人,所以体会不到白淑尔杀人时候的心态。
景衍见她不说话,抱着她轻轻晃了晃,“怎么了?”
“白淑尔真的得了白血病吗?”
“嗯,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医院住着治疗。”
郁盛忽然就笑了,“她这是报应你知道吗?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又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两条人命呢,她不死,天理难容!”
景衍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郁盛。
“阿盛,孩子的事,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
“也许我早点跟白淑尔说清楚,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
郁盛摇了摇头,就算是现在说,也没有任何用。
白淑尔是个偏执的人,更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此时,她反倒是恶毒的想,白淑尔这白血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个人什么情况下会突然查出来得了白血病,提前都没有一丁点的预兆?
小孩子抵抗力差,有可能,但白淑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如果是感冒发烧之类的肯定会去医院治疗不会拖着拖出更严重的病来,所以这白血病得的是有些牵强。
但心里的猜测,郁盛并没有跟景衍说,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去打听一下。
那个女人心机颇深,搞不好又在耍什么心眼。
最近挺消停,她不认为那个女人就老实了。
“你说晚上我在这里,会不会被你爸爸赶走?”
“你只要在睡觉之前不被他发现就不会,但如果被发现了,那我就没办法了。”
景衍点头,“那我就先在这里面待着,等你睡了我再出来。”
“你随便咯。”
郁盛从景衍的怀里下来,转身离开了衣帽间,顺带关了门。
盛天华和程恩在程恩的书房里玩,郁盛过去加入,陪着他们也玩了一会儿。
“爸爸,小恩,你们下午去哪儿玩了?”
“你猜。”
盛天华看了郁盛一眼,一脸的神秘。
程恩也神秘兮兮的,“对呀妈妈,你猜猜看,看是否能猜对。”
郁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商场?游乐场?游戏厅?还是公园?”
“妈妈,你一下子说这么多,答案肯定在其中一个了。”
“那是游乐场?”
“继续猜。”
“公园可能性不大,外面温度那么高,那就是游戏厅?”
“妈妈,你真聪明!”
程恩有些浮夸地举了个大拇指,“妈妈,你真棒,这么快就猜对啦!”
郁盛一头黑线,她怎么觉得不是在夸奖她,反倒是在损她呢?这个臭小子,学坏了!
“不跟你们玩了,我回房间睡觉了!”
郁盛佯装生气要走,盛天华淡淡道:“睡了一上午还没睡好?”
“你们都欺负我,不跟你们玩了!”
“我们?爸爸欺负你了?”
郁盛动了动嘴唇,扑上去一把抱住盛天华,“还是爸爸最爱我了,小恩可坏了!”
程恩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继续玩了起来。
三人玩了一个多小时,郁盛又给程恩读了一会儿书,然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景衍在衣帽间里待着无聊,就把郁盛的袜子折叠起来,弄成了一束玫瑰花。
等郁盛推开衣帽间的门,有些哭笑不得。
这男人捧着用袜子折成的玫瑰花单膝跪在地上,“媳妇儿,嫁给我吧!”
郁盛本来是打算伸手接过来的,但转念一想,这可是求婚啊,这么随便,她可不能随便就答应了。
这男人是什么样子她可是清楚,只要她今天答应,明天他就会拉着她去领证,理由是她都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所以坚决不能上当。
郁盛双手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见用臭袜子折成的玫瑰花,虽然你如此的心灵手巧超乎我的想象,但是这玫瑰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景衍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
再说了,就算是真求婚,也肯定不会用袜子折成的玫瑰花。
他站起身,将“玫瑰花”随手放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把将郁盛抱在怀里。
“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你去洗澡吧,洗完澡就可以睡觉了。”
“一起洗。”
“不要。”
“万一我正在里面洗着你爸爸推门进来见你在外面,你怎么解释?”
郁盛想想,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于是单纯的小白兔就被大灰狼诱惑进了浴室,洗了个浪漫缠绵的鸳鸯浴。
因为只能抱着能摸着却不能吃,景衍的火特别大,一压再压才降下来。
郁盛洗过后洗澡刷牙,他在冲冷水。
“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
景衍咬牙,“你还幸灾乐祸,你等着,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郁盛撇撇嘴,嘴里没说,心里想,明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你能把我怎样。
夜里,两人相拥着谈心,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后。
郁盛说:“结婚后,我还想经常回来跟我爸爸一起住,我爸爸太不容易了,我跟他好不容易才相认,我想多陪陪他。”
景衍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想让你多陪陪的,但是你一回来住,我是不是就没有性福生活了?”
“你这人怎么脑子里净是这点东西?”
“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反正只要在我家,就是不可以,而且我现在跟你说好了,就算是以后我们结婚了——”
“什么叫就算是以后我们结婚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郁盛无语,“我没有。”
如果不是房间里关着灯,景衍肯定能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心虚的表情。
她的确有别的想法,倒不是不想嫁给他,而是她怕他们最后会输给现实。
因为她不敢确定,他们的两个爸爸会不会最后同意他们在一起。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你要是敢有什么想法,我就掐死你,然后我给你陪葬!”
“我没有!真的没有!除了你我还能嫁给谁?”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黑暗中,景衍捧住自己女人的脸,狠狠地吻住她,带着些惩罚意味的吻结束后,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景衍?”
郁盛以为景衍睡着了。
“嗯?”可他清醒着,无比的清醒。
他在想,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准岳父大人对他的态度改观,怎样他才能转正,准岳父大人才能变成正牌的岳父大人?
他很清楚,横在郁盛和他之间的障碍,就是盛天华,老头儿不足为虑,再说,他的婚姻,老头儿也做不了主。
但郁盛不一样,她是个心思细腻又极其善良重感情的人,她是绝对不会为了爱情为了嫁给他而跟盛天华闹僵的。
有时候想想,他的心里都相当的吃味。
在她的心里,他都没有她爸爸重要,这能不让人吃醋吗?
他明白自己吃准岳父的醋很可笑,可他还吃儿子的醋呢!
要是岳母大人在就好了!
“景衍,我不想要再生孩子了,以后我们就养着程恩一个孩子行不行?”
“当然行!我也不想让你生了,上次你怀孕,才几个月都难受成那样,这要是挺着大肚子到十个月,我不敢想。”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怕了,上次他出事,他每每想起来都浑身直冒冷汗,他再也承受不起她再次出意外,所以如果她愿意,他不想再让她生孩子了。
而且,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在她流产后的那段时间去医院做了节育手术。
“你不介意没有孩子吗?”
“小恩就是我们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郁盛有些惭愧,她告诉他程恩是她跟程靖州的孩子,他信以为真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其实小恩并不是我跟程靖州的孩子,我……我跟你的时候是第一次。”
景衍笑了,抱住她又亲了亲,“这事我一直都知道啊。”
“啊?”
“我又不是傻子,我们第一次你流血了。”
“那,那也有可能是补的。”
“不会的,我爱的女人自尊又自爱,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口饭就随随便便给一个男人生孩子?”
郁盛努了努嘴,“那可不一定,我跟你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当了代孕人吗?”
“宝贝,这两件事本质上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为了一口饭跟为了活着一样吗?”
郁盛沉默,说起来好像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待小恩视如己出的。”景衍说。
“我知道你爱小恩,我没有担心,我只是觉得,想你这样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的人,没有个自己的孩子,会甘心?”
这话景衍听着特别的刺耳,“我怎么就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了?再说了,就算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谁说大男子主义就一定要有个自己的孩子了?我是想要个孩子,但我更想要你平平安安的,因为跟我过一辈子的不是孩子,而是你。”
郁盛的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她承认,这话让她很感动。
“阿盛,我爱孩子,但我更爱你。”
景衍不知道郁盛在哭,又动情地说着让人感动的情话。
郁盛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响。
“阿盛,你怎么哭了?”
景衍要去开灯,郁盛没让。
“你就让我哭一会儿行不行,我感动还不行?”
郁盛将脸没在景衍的怀里,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景衍愣了又愣,最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阿盛,你是被我说的话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吧?我的情话说不是说得特别好?”
“滚!”
郁盛咬牙,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景衍,你就不能让人感动超过一分钟。”
景衍抱住她长叹了一口气,傻姑娘,我只是不想让你哭,你知道吗?你一流泪,我心就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