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离离小草,春风又生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部画本
    春生虽然与其他的小朋友相处的都很好,唯独和同桌还在闹别扭,她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两个人谁也不肯服软,不认为自己有错,都在等着对方先跟自己道歉。

    数学课上,老师让同学们画直线,春生忘记了带尺子,这时蒋离悄悄将尺子推过三八线,谁料春生看到了,并没有接过尺子,而是理直气壮地推了回去。后边的同学看到了,将尺子橡皮通通递给了春生。春生接过来扬着头看了一眼同桌,跟后桌字正腔圆地说了声“谢谢”。蒋离见状,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放学回家,春生心事重重,吃饭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总是走神,皆被父母看在眼里。吃过晚饭,季学礼问女儿究竟怎么了,春生将他和同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爸,当爸爸得知春生的同桌竟然叫“蒋离”时,不觉一怔。

    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吗,或者只是同名同姓。“姑娘,还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小弟弟吗,每天跟你玩,后来还留了一株百合给你,只不过后来被你养死了,你还为了那花哭了呢。”听了爸爸的话,春生模模糊糊对花好像有些印象,但是关于蒋离,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春生受到了启发,如果真如爸爸所说,蒋离曾经是自己的玩伴,那么他也许同样已经把自己忘记了,但是她相信,同桌应该也记得百合,于是让爸爸给她买一株百合送给蒋离,季学礼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不是当年的老蒋家,爷俩火速达成了一致。

    每天,季学礼都要送自己的女儿上学,到校门口看着女儿进到班级里才放心。这天,季学礼带着盆栽直接将春生送到座位上,不巧的是,从未缺席的蒋离居然请假了,季学礼向老师简单打听了一下,原来蒋离家住在隔壁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听说蒋离的爷爷得了感冒,他赶紧请假回家照顾爷爷去了,孩子小小年如此孝顺,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听了老师的介绍,季学礼觉得没有错,就是当年从村子里搬走的蒋家,但是蒋家的老人不是带着孩子到城里儿子那里生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季学礼想不通其中的原委。为了探个究竟,季学礼从老师那里获得了蒋家的详细地址,打算稍后亲自登门打个招呼。

    第二天是一个星期六,天湛蓝如洗,日头暖洋洋的,一家人穿戴整齐,季学礼拎了两瓶罐头,走在前头,大梅一只手在怀中托着春生的盆栽,一只手领着春生,盆栽里的百合还没有盛开,只有几朵花骨朵,称不上茂盛,也充满了希望。

    一家人在隔壁村徘徊了一阵子才找到蒋离的家。院子是敞开的,房门半开着,从屋里有真真的浓烟翻滚而出,季学礼见状,快走几步进了屋,原来是蒋离在学着做饭,但是由于灶膛堵塞,浓烟都从灶膛跑出来,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季学礼把蒋离拉了出来,然后熄了火,将灶膛里堵满的烟灰通通爬出来,再打开烟囱的插板,重新生火,过了一会,浓烟散去,大家才纷纷进了屋。蒋爷爷患了重感冒,正躺在炕上打着吊针,蒋奶奶到镇上赶集卖豆角还没有回来,蒋离本想给家里做饭,这样奶奶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吃到热乎现成的,没想到弄得如此狼狈。

    大梅让春生和蒋离回到屋里等着,她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季学礼把罐头放起来,把蒋爷爷扶着坐了起来,两个人寒暄过后,开始聊起许多以前的事情,听说季学礼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蒋爷爷不禁泪水涌动。

    春生把百合捧到蒋离面前,看到百合,蒋离却哭了起来。看到蒋离哭,春生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方小小的手绢递给蒋离,那原本是她用来裹硬币的。

    蒋离从小就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小姐姐在百合花前跳舞,但是他却看不清姐姐的模样。原来那不是梦,只是蒋离潜藏深处被时光扭曲的记忆。看到百合花的盆栽,蒋离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于是才哭了起来,记忆中的小姐姐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蒋离,那我们和好吧。”春生小声说着。蒋离点点头同意了,为了表示和好的诚意,他拉着春生给她看自己最宝贵的画本。

    那是一本横开的绘画本,封皮上是绿色的西瓜太郎,纸质稍硬一些,比普通的田字格纸质量好多了。打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家五口手拉着手,但其中的两个人被整个涂黑了,可能是代表蒋离的父母吧。背景的上半部分是太阳和几朵云彩,中间画着房子和柳树,房前是人物。

    后边还有几幅画是很开心的爷爷奶奶和小朋友,春生想,那个小朋友大概就是蒋离吧。接着往后翻,竟然出现了一只可怕的怪兽,怪兽面目狰狞,锯齿獠牙,身上披着一个斗篷,斗篷上画了一朵类似玫瑰月季之类的花。

    再往后翻,那个怪兽张着流着血的大口,准备吃掉正在跑的小朋友,春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整本画作没有丝毫色彩可言,从头到尾只有黑色,画本里的怪兽也十分的恐怖,此时春生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都是你画的吗?为啥不涂色呢,而且那个故事看了那么吓人。”春生合上画本,小心翼翼地问着蒋离。

    “这孩子命苦啊。”季爷爷越说越激动,竟然老泪纵横。

    那一年,蒋家老两口在给儿子付了首付之后,便和儿子c儿媳住在了一起,当然包括蒋离这个“小拖油瓶”。刚开始的时候,继母对老人尚算尊重,对待蒋离虽然比不上亲生亲养的,至少也吃得饱c穿得暖,过得无忧无虑,蒋离的父亲被家庭的温暖所包围,渐渐恢复了对生活的信心,尤其是在媳妇怀了孕之后,他干劲儿十足,为了让一家人过得更好,蒋离的父亲选择到更远的地方打工,只有到年底的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继母怀了孕,身子更加娇贵,自从丈夫外出打工,继母开始渐渐露出本性。每天蒋爷爷老两口起早贪黑的干家务活,蒋爷爷甚至被撵出去打零工“贴补家用”,知道蒋爷爷患了腰间盘突出才作罢。眼看着蒋离也一天天长大,继母更是气不顺,虽然没有棍棒相加,但是她通过更过分的冷暴力来对付蒋离,不给他准备饭食衣物,不添被褥,不跟他多说一句话,即使说话也只有冷嘲热讽,如此这般不胜枚举。

    后来,继母给蒋离添了一个弟弟,冬天的时候,弟弟棉絮加身,暖暖和和。为了掩人口实,继母每年也会给蒋离做棉衣。虽然看上去很厚,但蒋离仍然总是瑟瑟发抖,跟爷爷奶奶喊冷。当爷爷跟继母说的时候,继母却说是因为蒋离体质太差缺乏身体锻炼,自己的儿子就从来不会喊冷,挑三拣四。

    直到有一次爷爷奶奶也觉得不对劲,于是趁着继母不在的时候将棉衣剪开来,原来里面根本不是棉花,而是被塞满了破旧发霉的布碎。难怪蒋离总是觉着冷,难怪孩子会经常感到浑身发痒,原来都是这棉衣惹得祸端。

    老两口看着“棉衣”,涕泪纵横,真是苦了孩子。奶奶赶紧出去给孙子重新买回了一身棉衣,老两口在客厅端坐,等着儿媳妇回来。谁知蒋离的继母从未将这两个“老东西”放在眼里。看到摊着的棉衣,继母心里明白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

    “平时你对俺们老两口咋样都行,可你怎么能丧良心到这种地步,给孩子穿破布头,孩子那么小,要是生病了咋办。”“你咋这么缺德,我儿子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媳妇,真是上辈子造孽啊。”老两口开始指责儿媳妇的道德败坏,蒋奶奶甚至站了起来,指着媳妇鼻子骂。

    媳妇却回手不小心推倒了蒋奶奶,将爷爷和蒋离过去把奶奶扶了起来,继母回过身让自己的小儿子回房去,然手双手抱着肩膀,颐指气使,开始翻旧账,细数自从嫁到这个家里所受的委屈c为这个家所做的努力,黑白颠倒,是非难辨。

    老两口一气之下收拾了行李,没等到儿子打工归来便带着蒋离和辛苦攒下来的一点积蓄,返回了老家,蒋爷爷害怕同村的人笑话,于是在邻村临时租了户房子。

    后来,老两口的儿子在得知他们返回老家的时候,还曾经专程回来看过,儿子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想偏信媳妇的一面之词,所以赶了回来。老两口看到儿子还能够回来看望他们,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但是,他们并没有告诉儿子实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待在城里实在不习惯,不如在农村来得自由自在,还有几亩地种,老天爷还能赏口饭吃。

    儿子给老两口在邻村买了一所房子,虽然稍微旧了一些,好在家当齐全,生活十分方便,老两口不愿意花儿子的血汗钱,但是为了孙子蒋离过得更安稳些,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他们在邻村落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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