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夜吧，就是你把我弟弟打了？”
耳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声音。
林夜睁开眼睛，眼前是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少年。
说是少年，不如说是十六七岁的小混混更为合适。这都是初中都不念的家伙，成天无所事事。一个个留着长长的头发，还特意在理发店用直板夹拉直了，漂染过的刘海随风乱飘。
“又来了，又是这个梦。”林夜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腕，苍白纤细，手腕处还有一道刚结痂的划伤，正是他上初一时候的样子。
“梦魇……”林夜低声呢喃，这几年他总会梦到自己初中时的这个场景。在这里，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是个梦，可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这个梦是如此真实，他的力气也只是个瘦弱的初中生。
这次，这个梦魇又出现了。
“小比崽子你瞅啥呢？！特么的老子问你话呢！”领头的红毛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衬衫领子，往上一提。
林夜被拽了个踉跄，扣子崩掉了一颗。但他毫无动作，只是用冷漠地目光盯着那家伙。
红毛“哼”地冷笑一声，一脚把他踹了踉跄：“嘿，真尼玛能装哈。弟弟，上来，给我扇他，他要敢反抗一下今儿个干死他！”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从几个人后面钻进来，放下书包，看着林夜冷笑：“你不挺能耐吗？还敢打我，你特么再打一下啊？”一边吼着一边给了林夜一巴掌，紧接着又补上一脚，嘴里不住骂着：“打啊，你动下试试啊。”
林夜的脸火辣辣的，但他心中却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这个梦出现过几十次了，起初他也反抗过，也曾愤怒得胸腔快炸掉，可最终仍是被打翻在地。明明是个梦，痛感却如此真实。
后来，他不反抗了，他只想牢牢记住这几张脸。
啪——
又是一记耳光。
那个孩子晃晃手腕，似乎打上瘾了，手又挥了起来，可这次，没能再落在林夜脸上。
林夜吃惊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高大，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没过膝盖，如风衣般裹着他的身体。他的肩膀上围着一圈白色的围脖，仔细看好像是一只狐狸，黑色长发简单一扎，束成辫子，沿着狐狸围脖搭下来。
最让林夜惊讶的是，那男人异常帅气的脸上，那双瞳竟然是黑色的，没有眼白！整个人挺拔地站在那里，帅气又妖异。
“你是……”之前的梦里，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出现过。
“为何不反抗？”那帅气男人紧攥着那打人孩子的手，皱着眉头睥睨着林夜，声音里自带一股凛然傲气：“弱者也不该丧失反抗之心。”
被攥住的孩子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像被铁钳箍住了，疼得呲牙咧嘴，气得他抬腿就要踹。
还没踹过来，那男人低头一瞪，孩子的腿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到那双非人的眼睛，吓得浑身发软，颤抖之下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红毛没看到那双眼睛，虽然这男人看起来高大威猛，但不能在弟弟和狐朋狗友前丢了面子，吐了口唾沫，张嘴就骂道：“你特么……”
“滚！”
还没骂出声，那男人挥手将那孩子一甩，夹杂着风声，保龄球般精准砸倒那几个少年。倒地瞬间，如同玻璃碎裂般，碎成一块块，然后消失不见。
林夜伫立在原地，呆呆地看完全程，惊得说不出话来。满心的疑惑凝聚成目光，将这男人从上到下一遍遍扫视。
这种打扮，不是现代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林夜开口问道。
“你的梦境？”那男人环视一圈，手一挥，一道风平地而起，吹得林夜睁不开眼睛。等风熄了，男人身后出现了一把白虎皮椅子。
男人一撩披风，露出里面白色的锦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来，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一副君王气度。
“现在是我的了。”
“……”林夜无语。这次的梦，好像有着不小的变化。
“你在自己的梦里都能被如此欺凌，真是让我失望。”
林夜没搞懂他失望个什么劲儿，不过还是解释道：“反抗了也没用，我被限制在这具身体中，以前不是没有尝试过，又何必做无用功？”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眼，那双全黑的眼睛直直对上了林夜的双眼，直盯得他脊背发凉，似乎被人扒了个精光，里里外外瞧个仔细。
忽然，那男人笑了起来：“这并非是全部实话。”
简单一句，惊得林夜一个寒颤。
男人站起身来，向林夜迈了一步，俯视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顿，紧了紧披风，然后叹了口气：“时辰已到，下次再会。”
林夜还没缓过来，连续的震惊让他脑袋转不过弯，听到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突然，眼前的景象如同丢进石子的水面，空气中波纹一圈圈散开，一阵扭曲后，那男人竟俯下头来，捏住他的下巴，嘴唇微张探了过来。
林夜这下可真的吓坏了，他立马伸手掰开那男人的手臂，可是自己这个梦中的小身板实在太过弱小，只得眼睁睁地……
……
“呼——呼——呼——”
林夜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眨眨眼睛，熟悉的猫咖，小黑正趴在他的胸口，顺着胡茬舔过他的嘴唇。
“呼——”林夜长长舒了一口气，抱起小黑放了下去：“原来是你。”
摸了摸胳膊，鸡皮疙瘩还未退却，背后冷汗未消。
终于醒了，看来刚才那一幕，应该是梦魇消散后，紧接着的荒诞的梦。
林夜轻轻弹了下小黑的脑袋，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小崽子，欠收拾。”
小黑没搭理他，就地坐下来，倚着凳子就开始舔菊，看得林夜胃有点泛酸。
使劲抹了抹嘴，林夜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好像是被雷劈了，给劈晕过去了？
想到这，他一个激灵弹起身来，浑身上下摸了摸，又掀起衣服检查一番，发现哪也没缺一块儿。脑袋转了一圈，发现之前那个女生趴在桌子上，刚刚转醒，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什么吗？”林夜急切问道。
“啊？”女生茫然地捏了捏发角，似乎在脑袋里搜寻着信息，眉头紧皱着。随后歪着头看向林夜，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好像，你，我，咱俩，被雷劈……劈了？”
玛的，还真不是在做梦！
林夜打了个响指，目光又扫视一圈：“那男的呢？跑了？”
店里丝毫没有那个男人的踪迹，撒了大半的茶壶还在桌子上，林夜摸了摸，茶水还是温的。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林夜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憋屈地爆了个粗。
林夜拉过凳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进去，越琢磨今天的事情越觉得反常。
刚才梦里出现的那个家伙，还有自称道士的怪异家伙，平常遇到一个都觉得是稀奇，居然接连出现。
还有自己今天的脾气。仔细想想，不应该有那么暴躁，那家伙说“大劫，没救了”的时候，按他平常的脾气，应该会是顺着那人的话讽刺几句，怎么就像被引导了似的，一点就着呢？
想来想去，脑袋都快炸了，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
那女生站起身来，眉头依旧紧锁着。她感觉到这里实在是很怪异，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更不想在这儿待下去，起身便要离开。
见她要走，林夜挥挥手，也没说“下次光临”的客套话，没那个心情。
女生走了后，他忽然想起，忘记要电话了。倒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只是想到两个人都遇到这种怪事，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如果有事应该及时联系。
冲出门去，发现早已不见了女生的踪影。
林夜只觉得身心疲惫，看着还在专心舔菊的小黑，他蹲下来，揉搓着小黑的肚子，倾吐心事般对着它说着：“小黑啊，你说爸爸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忽然，小黑停止了动作，翻身站了起来，仰起头，一双黄绿色的猫眼冷冷盯着林夜。
之所以说这眼神冷，是因为林夜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在小黑身上出现过。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有冷漠、抵触、嫌弃、甚至还有……鄙视？
林夜怀疑自己今天精神出了问题，这种情感居然在他养的猫身上出现了？
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猫眼中的鄙视之情更浓烈了。
“嘿——”林夜只觉得好笑，反了天了，这小家伙成精了啊。想着便伸出手去，想要给它捉过来再揉搓一番。“你是不知道谁是爸爸了是吧？”
啪。
伸过去的手被猫爪打掉了。林夜吃了一惊，以前没发现，小黑力气有点大啊。
接下来，让他更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小黑蹲坐下来，揪了揪耳朵，伸出一只爪子。爪子上，五根短短的指甲弹出，然后又缩回去，只留下中间那一根。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我是你爹！愚蠢的两脚兽！”
林夜：“……”
wtf？？？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