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这样子，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方墨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陈萧的脸。
“你说的办法是什么，你要是现在能说出来，我就不进去。”自己面前的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全部被包围了，没有一点儿出路，陈萧被方墨将了一军，说不上来，他能怎么说，自己现在确实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看吧，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的。”说着，方墨看着陈萧的脸，瘪了瘪嘴，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虎穴龙潭，是一片桃花源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死如何，方墨其实早就置之度外，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自己结束的不是么？毕竟是从自己开始，有始有终才对。
她没有等陈萧的回答，挣脱了陈萧拉着自己的手，再一次迈动步伐往方炳昌唱的家门口走，这一次，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萧都没有理由再去阻止方墨了，这是她的决定，陈萧准备尊重。
方墨前行的背影落在在场的每一个警察的眼里，前行的脚步变成了慢动作，一点儿，一点儿的刻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头儿，真的要让方姐去冒险么？我们。”话没有说完，就被陈萧堵住了嘴巴。
“她的决定，我们从来就改不了不是么，以前是这样，现在自然也是，如果她没事儿，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她有事儿，杨路那个王八羔子，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陈萧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方墨的背影，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脚下的泥土溅起尘埃。
“杨路，开门。”再漫长的路总会有尽头，当方墨站在房间门口，敲响方炳昌家的房门的时候，陈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杨路只要一开门就会受到伤害。
“你胆子还真是大，你往这边儿走，到窗户面前来，把外套脱掉，我要清楚的看见你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隔着门板，杨路阴沉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方墨耳朵里面的小型耳麦把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陈萧的耳朵里。
手心里面的汗一直都没有停过，湿漉漉的，陈萧搓了搓手，往外吐了一口气，胸口堵得慌，他知道方墨会按照杨路所说的去做，心里的那种不甘心和无能为力涌了上来。
“***，真的是够了。”很少爆粗口的陈萧，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还是没有忍住，王宇捏着他的肩膀。
“头儿，你要相信方姐，她可以处理好的。”最后反过来安慰自己的竟然是刚才还游移不定王宇。
“我知道，就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杨路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一点儿主动权都没有。”捏着肩膀的手更紧了，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逐渐加重，陈萧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方墨终于还是挪动了脚步，到了窗户的面前，人影让躲在窗户后面的杨路的嘴角高高的翘起。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想让我妥协么？天真可笑。”杨路的心理活动方墨是不知道的，但是隐约间还是有所感应，她遵从杨路的指示，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并且用自己的身体将杨路给遮挡住了，远处的狙击手被方墨这么一遮挡，根本就看不清，也不知道方墨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好了吧，你送那个女人出来，我就进去，不然的话，我们就免谈。”方墨高举着双手，回到了门口，杨路在里面嗤笑了一声。
“方墨，你有谈判的资格么？”
“有没有，你最清楚，而且，我这不是谈判，是通知，如果不是有的事情想要找你问清楚，你以为我会来么，一间小小的屋子，你能藏多久，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哼。”等了一会儿，杨路就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儿，从里面推出来一个女人，女人的双手被捆着，满手都是鲜血，脸上也是猩红一片，脸颊还高高肿起的，上面还有手指的印迹，看起来是被杨路狠狠的揍过的。
方墨扶着她，仔细检查了女人身上的伤痕，发现她不仅手指被杨路砍掉了一根，左边耳朵的耳垂也一样被割掉了，血液已经凝固在了脸颊上，稍微触碰一下，女人就瑟缩着往后躲。
“疼么？”方墨冰凉的手指在女人的脸颊上划过，冷淡而不失关心的声音，让女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走吧。”说着，方墨就狠狠的推了女人一把，女人踉跄着脚步往前窜了几步，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方墨见女人已然脱困，回头就踏进了屋子，她没得选，因为方墨看见了杨路手上勾着的是一颗没有拉开手环的手榴弹。
一进到房间里面，杨路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方墨看到了房间的地板上的行李包鼓鼓囊囊的放着一排手榴弹，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上面还架着一挺机枪，尽管看起来有些上了年岁，酒精能不能用，方墨不能拿这个当赌注，把杨路惹急了，后果难以预料。
陈萧在院子门口接到了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女人，后面就有人解开了女人手上的绳子，带着她去了救护车那里，救护车一路疾驰着离开了方家村。
陈萧看着女人离开，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方炳昌家里，真希望自己有一双透视眼，能够清楚的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耳机里面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发挥作用，可等方墨进门没一会儿，耳机里面就是嘈杂一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传过来，陈萧狠狠的把耳机掏出来扔到地上。
“搞什么。”陈萧在外面急得快要发疯，脑袋顶上的头发被揪成了一缕一缕的，而跟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的方墨，在屋子里面踱着脚步，一下子就坐在了有温度的炕上，在外面冻了很久的方墨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重新流淌了起来。
房间的门，一直紧闭着，从白天到了星辰亮起，房间里面始终没有再传出来任何声音，杨路也没有再往院子里面扔过手榴弹，一切看起来开始平静下来，陈萧派人贴着房间的墙根底下，准备一旦有任何的变动就冲进去，他相信，自己跟方墨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默契的。
然而，陈萧一直等待着的异动根本没有响起来，方炳昌家的房门最后终于被一只白皙的手打了开，人刚从里面出来就倒在了门口。陈萧根本没有空去看倒在门口的人，从她的身上跨过去就冲到了屋子里面，杨路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就连陈萧进来了，这么大的动静，杨路都没有抬头看。
孙如归和疯女人紧随其后，其实，早在方墨进方炳昌家的时候，她跟疯女人手上的绳子就已经被解开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了再捆绑在一起的意义。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放在方墨身上，一部分放在杨路身上的时候，疯女人若有所思的蹲在方墨身边，用手撑着脸颊，静静的看着方墨，眼睛里有着些许闪烁的水光。
杨路背着双手一动不动的被陈萧压着走出了房间，没有人知道方墨跟杨路在房间里的这一个下午，他们两个交流了什么，因为这两个当事人，一个晕倒在了房间门口，另外一个则是一言不发，跟提线木偶一样，陈萧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当陈萧带着杨路走出房间的时候，杨路的那个行李包刚好也被人带了出来，走到院子中间的那一刻，杨路的脑袋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用肩膀将陈萧撞开，猛地就扑到了行李包上面，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了一个手榴弹，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疯女人就已经扑了过来，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杨路的脖子，杨路的面色铁青，陈萧和王宇他们正准备上前把两个人拉开，但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杨路松开了手上的拉环。
压在杨路身上的疯女人是知道的，她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清醒过来的方墨，眼神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也太过复杂，嘴唇动了动，只有杨路听见了她说了什么，之后一声爆炸声响起。
到了最后，疯女人都没有松开杨路，她用身体护住了还没有来得及退到远处的陈萧，手榴弹炸裂的声音，嗡地一下子就让防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在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这种心突然间空落落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师父，你哭了？”
“是么？”方墨的手背上扎着针管，鼻尖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胳膊上的那道伤疤和额头上的淤青，牢牢的映在了方墨的心里，伸手摸了摸脸颊，真的有略带苦涩的液体。
“是吧。”
“师父，阿姨的葬礼定在三天之后，案子已经结了，听说阿姨还有家人对不对，陈队已经去找了，人就在门外，要不要见一见？”
家人么？方墨觉得自己失去了太多，她摇了摇头。
“算了吧，还不到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