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黑刀侠客行 > 正文 落魄人背运遭奇遇,潦倒客身世初揭晓
    杨溯源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只记得喝下酒倒下之前看到沉香客接过酒壶也痛饮了一口。往后自己的意识里就是一片混沌,好像曾感觉到被人搬动,但却无法动弹。刚刚恢复意识的杨溯源微微睁开双眼,虽然药效对他来说已不似之前一般浓烈让他一点知觉也没有动弹不得,但还是让他身上酥麻酸软,连摆动手腕都有些吃力。虽然身体还是无法剧烈动弹,却还是能够感知得到身边的事物。

    身边有一团火在燃烧车夫总不会把二人放在此地又升起火堆吧即使是车夫制造的火堆,也不可能燃烧到现在既然是同一组,车夫自然也不会把自己与沉香客二人分开放在不同的位置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火堆是沉香客制造的。那么沉香客去哪里了呢?

    杨溯源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但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他奋力地移动着手腕,挣扎了许久,手腕才终于可以自如地运动了。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爬起身,好好观察一番四周的情况再去寻找沉香客。可是此时他身体上他能够自由支配的也不过是四肢的指头。他心想既然手腕已能控制,下一步尝试着摆动手臂再努努力试试看,便用尽全身气力,将手臂猛地一摆。

    这不摆不要紧,一摆便出了大事。先前沉香客生怕杨溯源在秋夜里着了风寒,便把他靠得离火堆尤其的近,杨溯源这一摆便把手臂摆得离火堆又近了几分。偏偏好死不死此时杨溯源身着的是沉香客的大号飞鹞服,袖管长得很,这一摆就靠到了火堆边上。

    火堆里沉香客用作着火物的有许多枯叶,枯叶本就轻得很,这山洞里又有空气流动,枯叶带着火星被风一吹便落到了杨溯源身上飞鹞服的袖管上。袖管上的刺绣是天蚕丝所缝制,轻薄纤细得很,却又易燃得很,火星一点就点着了袖管上的刺绣,刺绣燃起后便慢慢蔓延到了袖管上。

    杨溯源方才还正集中精力准备再摆一摆手臂,努力着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却突然感觉手边一阵暖意传来,转而就变得越发炽热,他挣扎着翘了翘头一看,那迷梦散的药力一下便被吓去了大半!此时他的右手袖管竟已着了火,火焰一点一点地沿着袖管向着自己的身体蔓延了过来。

    “操———!”杨溯源当年在劲石宗被极意门灭门时躲在暗关里也曾被极意门人放的火隔着石板炙烤过四五个时辰,如今被袖管上的火焰一烤,又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眼看就要被火焰吞没的恐惧,这一惊吓,直叫杨溯源血液循环骤然加快,肾上腺素一下极速分泌,把那迷梦散的药效冲去了大半,一声吼便下意识地冲出了口。

    沉香客赶回杨溯源身边时,杨溯源还正跳着脚飞速甩着袖子想要脱下身上这飞鹞服。可这飞鹞服本就是捉刀郎执行公务穿的衣物,为了防止追击逃犯时挂在钩边上妨碍捉刀郎行动,衣襟设计得十分紧凑,设有两扣相连接,用一只手虽可脱下,却也须费得一大番工夫。更何况杨溯源本就是第一次穿这飞鹞服,要一只手脱下飞鹞服更是困难。杨溯源正绝望心想自己重蹈多年前的覆辙被火烧死时,突然听得一声大吼:“缩手!”

    杨溯源一听到这声音,心中方才熄灭的求生之火又重燃了起来。左侧肩膀将衣衫往右边一送,右肩一提,将手缩回到了肩下。

    沉香客不愧是帝都第一快刀,方才听得一声“乒”的拔刀声,一低眼便看到那着火的衣袖飘然落地。不过蹊跷的是,方才着了火的衣袖,被刀光所及之处,竟都熄灭了火焰。

    惊魂未定的杨溯源眼见自己脱离了险境,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起了气来。“沉香客!你这个直娘狗贼!竟将我与火堆放置得如此之近,险些害我丢了性命!”杨溯源还未从方才急火攻心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便对沉香客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溯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既七年前已被火烧死过在柴房里一次,此番再被火烧死一次,不是正所谓叶落归根吗?”经历了方才的险情,一身血点的沉香客竟不慌不乱,反而暗暗提醒了杨溯源这条命当年就是沉香客保下来的,让杨溯源一时涨红了脸,一腔怒意却也无处发泄。

    过了许久,杨溯源终于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了神,也散去了迷梦散全部的药力。他起身看了看自己两边不一样长的衣袖,觉得甚是可笑,便从衣襟里掏出一柄短刀,将左袖割了七八刀,割到了与右袖一样的长度。

    “我说沉兄,七年不见,你的刀法果然还是如此之快。甚至你这刀势比当年还要猛烈了许多,刀刃所到之处竟将我身上的火焰也一并熄灭了。”杨溯源躺在地上揩了把额头上的汗,喘了喘气对沉香客道。

    “哼,刀势猛烈,那我应当一刀将你整只右手也齐齐劈断了才对,又如何只是熄灭这区区的火焰呢。”沉香客低头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黑刀,哼了一声说道。

    “那?”杨溯源自从劲石宗被灭门右便未曾再涉足过武学之道,对刀法也是一知半解。此时实在搞不清楚沉香客方才的刀法中究竟蕴含着什么精妙。

    “你可还记得流毒教大护法王青蝠的功夫?”沉香客翻过手掌用大拇指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手掌,转头看向杨溯源,又说道:“方才我在那洞穴深处遇到了一群黑翼冰蝠,它们也正是这处洞穴之所以如此寒冷,又无猛兽栖息的原因。这寒冷也正是我把你放置在火堆边的缘由。我起初也大意了,等我意识过来后险些连刀都没拔出来就丢了性命。中了这寒毒我一时只觉得仿佛身处腊月,每一处关节都被冻得生疼而迟钝。在我无力时,这群冰蝠纷纷落在我身上开始吸食我的鲜血,也注入了更多寒毒进入我的身体。我那时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此处了,却突然感觉一阵暖意从丹田喷薄而出,不时便流动到了我的脖颈c颜面上,只觉得自己方才被冰冻住僵硬无力的双手都恢复了气力,这群冰蝠也纷纷从我身上落下,死在了地上,环绕我周身的寒气也消失了。这现在股寒气反而为我所用,我挥出的刀竟也能携带着这股寒气侵蚀他人的身体。

    说来也真是可笑若不是那时情况实在危机,我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我甚至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时间回到十八年前,那时圣火教方才从西域传入中原。中原从前从未有过对于神的具象信仰,人们只是信仰着自然神,对天地自然带着原生的敬畏。

    随着圣火教传入中原,人们用于安慰自己寄托感情的信仰终于有了具象。人们疯狂追随圣火教成为圣火教的信徒,奉圣火教教主为自己信仰的真神,一时圣火教教主与当朝圣上的权势竟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所谓伴君如伴虎,哪怕是跟随自己打下天下的名将权臣,皇帝都不能容他们安睡于自己榻侧,更何况是一个不从属自己管辖的圣火教教主。这圣火教在中原越是兴盛,这皇帝便觉得眼里越是揉进了沙子,一刻也见他兴盛不得。

    正是所谓树大招风,圣火教方才传入中原五年,皇帝便下了御旨剿清圣火教中原分坛,命令民众不允许信仰圣火教。又命文臣在各地创造原生信仰,令民众转而信仰自己建立的教派,宣称君权天授,想要以此巩固自己的统治。但圣火教在这几年里实在办了许多为民着想的好事,在民众中也颇有几分威望,许多民众仍然不愿意放弃圣火教徒的信仰。于是皇帝只得下令,凡有选择坚持信仰不愿动摇者,将与圣火教妖众一同被天子的军队剿清。那几年江湖动荡,也令中原民众习武的风气兴盛了起来,许多门派都是在圣火教与朝廷的斗争期间建立起来的。其中许多门派掌门也都与圣火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圣火教的内力纯阳真气,与许多门派的武学基底内力都有着相克相生的关系。所以许多门派的修武之人与体内有纯阳真气的圣火教主内力相拼时,免不了被圣火教主吸去了一身内力。彼时许多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武学发源于圣火教的掌门跟随官府作为官府的狗腿子讨伐圣火教时被吸去了内力,便说那圣火教主使的武功都是吸取他人内力的邪功,也让那时江湖上对圣火教的偏见多了几分,也正是所谓积毁销骨,谣言多了,民众们连曾经圣火教给予自己的帮助与援助也都忘了。

    圣火教传自西域,传到中原教主的继承制度自然也与西域总坛相同,每任教主在任后选定十岁以下童子作为继承人,称为圣子,由护法们传入纯阳真气与内力功夫,待三十年后继承教主之位。

    很巧,沉香客便是当年圣火教中原分坛被选定的圣子。那时沉香客方才九岁,便被护法们往体内传入了纯阳真气,只可惜不久之后便遭遇了朝廷剿灭圣火教分坛,除沉香客被送往中原一户习武人家收养长大外,其余护法与教众皆被官府清剿一空,作为教主身份证明记载着圣火教绝学的逐星令也被朝廷掠去。只可惜这官府虽得了逐星令,可这逐星令上的武功唯有体内有纯阳真气的圣火教主才能学习,在普通人手里,无异于一块废铁令牌。此间官府也曾尝试寻找当年的圣火教圣子,但圣火教圣子向来不会为外人所知,知晓圣子身份的护法与教主都已在当年战死在圣火教中原分坛之上,自然也便无人知晓沉香客的下落了。沉香客长大后加入暗刀堂也正是为了最后成为禁卫军天子朝堂带刀武士,找机会行刺狗皇帝替圣火教复仇。只可惜后来为了救下杨溯源被剔出暗刀堂,计划也落了空,找寻不到路数去靠近皇帝行刺的沉香客这才自甘堕落每日浑浑噩噩地过活。可如今又听说这武林归一会上有了逐星令的消息,沉香客才又重拾希望,想要学会逐星令上独步武林的功夫,杀入禁宫取皇帝的人头。

    而方才救下被寒毒侵蚀的沉香客的,正是体内作为沉香客武学基础在丹田内流转的纯阳真气。这股真气至纯至阳,黑翼冰蝠的寒毒虽寒,却并非这世上最寒之物,自是不能与这世上最炽热的真气相比,反而被沉香客深厚的内力收归自己所用。此番沉香客身上便有两股内力流转,让他不似从前那般时时刻刻受到体内的暖流烘烤,说来也好受了许多。

    杨溯源听罢,叹了一口气,自然知道那沉香客是想起了昔日。自己也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的经历,一时也沉默了无话可说,只觉得胸口有团东西堵着气路,吼又吼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最后又化为一声长叹和眼里的一层光晕。

    “沉沉兄此番我们来此大会,各自都是为了复仇,我们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现在当然也不是自怨自艾唉声叹气的时候,你这一遭又得了冰蝠寒气,实力又强了几分,实在是可喜。我们往后也该日日当心,活到最后夺得那逐星令出去完成这些年的夙愿才好!”杨溯源沉默了许久,再张口时含着悲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那便这样定了,直到最后大仇得报之前,你我二人一个也不许死,即便是谁死了,另一人也该替他活到最后,完成你我二人的心愿!”

    二人相互看着,并不旺盛的火焰摇动着火光映在他们二人的脸上竟也看得格外真切。

    “真正的角逐,从明日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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