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黑刀侠客行 > 正文 怒面佛七年故友重逢 蹊跷事十载江湖又现
    沉香客是个捕快,是个从不捉贼的捕快。

    这世上贼人大约有三种。第一种靠偷,叫贼;第二种靠抢,叫匪;还有第三种,靠骗,有时叫作女人。就像第一种贼有时候也会叫作男人。

    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不是永远固定的,但只有一件事永恒不变———沉香客是个永不捉贼的捕快。

    这世上贼人既有三种,那捕快便也有三种。有的捕快擅长捉人;有的捕快善于审问;而剩下的这种捕快,天生就不是为捉人和审问而生,可官府却仍需要他们,甚至他们才是官府最需要的人。

    很不凑巧,沉香客便是这第三种捕快。他这一生没捉过哪怕一个人,也从没审问过哪怕一句话。但他杀人!杀过的人也不多,但从没失败过。

    有些贼,骨子里便是带着对一切的不满的。有人挡了自己的路要去杀,有人顶撞了自己要去杀,甚至于看不顺眼的人都要去杀。沉香客这类捕快,便是专杀这种人的捕快。既然不能伏法,那便只有伏诛。

    若没有沉香客这个名字,沉香客可以说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长得不高不矮不白不黑,走路不快不慢不急不躁,腰间的黑刀不长不短。

    他走路不快,但腰间那把不长不短的刀却很快!他这样的捕快,总是会被当作眼中钉的。若是走得不快出刀也不快,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沉捕头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吗?”沉香客没有转头看小二,点了点头便坐在了客栈东南边的空桌。不同于其他座位,这是张只有两个位置的桌子,只有一个人,还有一把黑色的刀!

    已经到了未时,客栈里没多少在正经吃饭的饭客,却有几个刚吃完饭正在喝酒的闲人和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白衣人坐在东边,拿着酒杯却久未动口。

    酒菜上得很快,沉香客端起花生看了一番,方才用手轻轻拨动花生,忽然间手指一振,一枚花生直直地向着白衣人后背打去。不过是一弹指的功夫,白衣人竟一反手用手指拈住飞向自己的花生,放入嘴里嚼了起来。

    沉香客皱了皱眉,却又放松了下来,问道:“杯已在手,酒也是好酒,为何却不动口呢?”白衣人像是有意为之,手抬起头一仰,饮尽了在杯中停留了许久的酒,道:“有人说酒越喝越暖,却也不适合一个人喝,少了朋友,酒又如何会比水暖?”

    沉香客嘴角竟浮起了笑意,道:“这么说,你倒认为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咯?”白衣人道:“若是能做,那自然是好的。但若做不成朋友,再当一次酒友也未尝不可。”

    沉香客笑意更浓了,却又不是种太善意的笑,沉默片刻后道:“可从没有人敢做我的朋友。”

    白衣人道:“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要担心有一天你收到的命令是杀了自己。被朋友杀,要痛苦得多。更何况能和你做朋友的人,想必武功不会太差。武功不太差的人,也许哪天便会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许便要被你杀。和你做朋友,或许确实会是件令人痛苦的事。”

    听完这句话,陈香客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斗笠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了,然而他没有动。

    他恍惚间想起来,他曾认识过一个人,一个会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

    至于说曾认识而不是认识,是因为他已七年没有见他。一个人消失得久了,总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想念一个人久了,甚至会以为自己曾遇见他是个梦。尤其是当他是你唯一的朋友时,你会更加怀疑自己的记忆。

    九年前,沉香客还是个捕快,也只是个捕快。没人叫他怒面佛,也没人叫他沉捕头。唯一和现在一样的,是他腰间那把从来看不见出鞘的刀。

    从来看不见出鞘不是因为那刀不好,却正是因为这把刀太好,不仅是好,而且很快!所以不说从不出鞘,而是从来看不见出鞘,因为能看到这把刀出鞘的,大多成了死人。

    一个捕快通常有许多朋友,黑道也有,白道也有。只认识白道的朋友,消息必然不够灵通;只认识黑道的朋友,有时免不了犯错误。而沉香客不同,他几乎没有朋友,从十年前开始做捕快便如此。因为他不是普通的捕快,他是暗刀堂黑衣使,他这种捕快只需要杀人而已!所以他不需要黑道的朋友也不需要白道的朋友,认识的人反而越少越好。朋友多了,若有一天要去杀一个朋友,那难免让人难受。

    沉香客曾是有半个朋友的,但也算是半个敌人。他本该是个死人,却活了下来。可他却也算是个死人,因为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他没死,其中一个当然是他自己,另一个嘛,便是沉香客。只可惜做了两年朋友,这个朋友便做了该死的事。

    沉香客那时还不是个捕头,而是在官府的暗刀堂执刑的黑衣使,十数次任务从未失手过的他偏偏这一次带回的是一具焚烧过,面目全非难以辨认的尸体。

    他一口咬定这尸体就是那窃走帝都二品大员家千金完璧之身的采花贼——万里独行客杨溯源。暗刀堂销迹司的人当然不认同带回一具无名无姓的焦尸就算完成了任务。但迫于原因特殊,也不便走漏了风声再下通缉令坏了二品大员家千金的名声,只得放出消息那万里独行客杨溯源偷窃大员家传家之宝时被家丁逼入柴房给一把火活活烧死了。

    此后沉香客被调任帝都衙门坊间捉刀郎,做着明面里捉拿江洋大盗就地处决的差事。平日里一双星眉剑目总是皱着,却总会在街边乞儿的碗里放上几个包子,不接禁卫军缉杀令的闲暇之时,时常为坊间百姓解决生计问题,此后便有了怒面佛的称号。

    且说回那白衣人一抬头,斗笠下那双眼,竟与七年前自己告别时曾凝视的那双眼一模一样。

    沉香客眼前一亮,只一刹却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低声说了声“跟我走。”,回头又朝客栈柜台处高声道:“我与这位客人的酒菜钱都算在我账上,月底一并结了。”便拉着白衣人的衣袖,晾着两桌酒菜头也不回地走了。

    帝都京州分为十六坊,每坊分设一处衙门,每处衙门驻捉刀郎一名,捕役快手若干,根据治安情况而定。捉刀郎虽驻坊间衙门,却不归于坊间衙门管理,只从坊间衙门处接受缉杀令,对自己坊区的流犯进行捉拿捕杀。

    每个捉刀郎手上沾着无数亡命之徒的鲜血,便也常常受到恶人报复。为了保证捉刀郎的安全,捉刀郎在坊间衙门的办公处往往都隐蔽于暗处,经由坊间的暗道方能到达。

    此刻沉香客便拉着那白衣人在坊间交相错杂的小路里七拐八拐,挪开一处铁箱,打开箱下的井道铁栅,将白衣人推下井道后,也一跃而入,盖上了铁栅。

    从地面上看这铁栅下是一片阴暗的井道,让人联想起满是恶臭的淤泥井道,下来后方才发现这竟是特地作为暗道挖出的联通暗道,通往一处居于坊间闹市区的暗室。这暗室十六平米见方,四面有镶有铁栅的窗,从外面看来,这里好似是官府医馆上的一处阁楼,实际上从医馆里却没有任何方法进入这间房间。

    “七年不见,沉兄可还好啊。我记得往日你做的是那暗刀堂黑衣使,替官府铲除明面里不能除的人的差事是官府的里子,今日怎么成了那捉刀郎成了官府的面子了?”白衣人一进那暗室坐下喘了口气便忍不住问道。

    “七年未见,你第一件事竟不是挂念你那家中的老父老母,竟关心起我来了。你出走关外一去三千里,自然不知道我为了你被剔出暗刀堂,凌统领替我向上面求情才给我寻了个捉刀郎的差事。不过如今做了捉刀郎,杀的人都是车匪路霸流寇山贼倒是心安了些。”沉香客看了眼窗外,闹市穿过铁栅栏看不得完整的样貌,却也见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话说回来,溯源你既在关外生活了七年,此番为何又回到中原,还到这帝都京州天子脚下?”

    杨溯源听得这话,讪讪笑了一声,说道:“老父老母我自然是知道沉兄会帮我照顾好的,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对沉兄,我是觉得实在对不住。此番回来找你,也正是听闻江湖上有件蹊跷事,我实在摸不着头脑,要来与你商量。”

    沉香客听闻此言,轻蔑地笑了笑,道:“呵,我就知你找我必定是有忙要帮,你要说的该不会是那西域富商在东境绝地岛发起的武林归一会吧?”

    “正是为此,那富商征集令发得四处都是,我在边境也听得无数风言风语,可惜东境绝地岛四面环海,要去唯有坐那官府的客船,我却是个说起来已经死了的人坐不得客船,这才想起沉兄是暗刀堂黑衣使,有纵横通行令。只是刚才听沉兄说自己已被剔出暗刀堂,只怕”杨溯源说到一半,望着沉香客铁青的脸住了口。

    “我虽被剔出了暗刀堂,如今却也是禁卫军编织帝都坊间捉刀郎,我要办公务自然也无人敢拦。只是,你总得给我个带你同去的理由吧,我不在的日子这坊间衙门若来了流犯缉杀令,错过了可要丢一大笔赏银。”沉香客看着说错了话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杨溯源,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一声。

    杨溯源发觉还有戏唱,便又贴了上去:“听说这富商说此次武林归一会最后胜出的豪杰,可以拿到黄金万两和那十年前西域传来的圣火教被朝廷围剿衰落后流落江湖的逐星令。这黄金万两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逐星令,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武林中人早已觊觎已久,和你更有渊源,此番有了逐星令的下落,沉兄,你该不会丝毫没有动心吧?”

    沉香客看着杨溯源,思绪却还沉浸在刚才他所说的话里。

    “逐星令竟会出现在这里”沉香客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像已经忘了身边杨溯源的存在,想起来十年前的另一桩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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