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愣在当场，老人的双手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实在是有些骇人，因为从表面上看来，老人除了双腿残废之外，和常人无异。但老人既无体温，也没有脉搏，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一旁的飞羽并没有接触老人，她看到石玄表情有异，快步走到师伯身边。她一接触到老人心里也是一惊，道：“师伯，你”
老人看着两个石玄和飞羽关切的表情，忽然笑道：“傻孩子，这没什么，死不了的。”
“可是，师伯”石玄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就是自己视为亲人的师父和师兄弟也都正值壮年，现如今有了一位师伯，却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怎么能不让他伤心呢？
“师伯，您的身体怎么会？”飞羽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让飞羽和石玄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道：“此事要从五十年前说起，当时江湖上有一位奇人叫金不换。这个人是个百世难得的天才。他年轻时周游天下，是个浪子。这金不换的名字大约也是取的浪子回头的意思。后来他家道中落，自此干脆跻身江湖。没成想几年之后他武学进境之快，俨然成了一代宗师。这期间他收了两位徒弟。就是我和你爹。”
“原来师祖叫金不换啊”飞羽说道：“怎么从来没听老头子提起过呢？”
“你这个笨丫头，你爹当然不会和你说，因为金不换的本名叫做金承志，是你的祖父。”老人说道。
“原来是祖父啊”飞羽恍然大悟。
老人接着说道：“你祖父创立无欲山庄，不过十数载，就成为江湖中顶尖的势力。你祖父醉心武学，实在到了一种疯癫的程度。也因此埋下了祸根。其实当时他的武学修为已经是难逢敌手了，但他最后居然”说到这里，老人显得有些激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祖父他怎么了？”飞羽焦急的问道。
“你祖父年轻时游历江湖，不知在什么地方寻到了一本奇书，叫《诸子百家录》，这其中记载了先秦时期诸子百家的很多秘术。你祖父的一身武艺就是在这本奇书上得来的。但后来他不知如何得知这本所谓的《诸子百家录》就是江湖上传言的绿意仙人图，仔细研究之下居然被他找到了这图录中隐藏的一个惊天秘密。”老人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这图录中记载着许多高深的武学功法，其中有一套《阴阳无极功》，相传是老子所作，练至大成时竟可肉身成圣。你祖父痴迷这套功法，最终最火入魔。”
老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他看起来并不想提起这段往事，但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说下去，但这段讲出来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师父走火入魔之后，自知不久人世。就把我和继先叫到身旁。师父取出《诸子百家录》，然后让我们师兄弟二人自己决定如何处理这本奇书。然后大喊道‘是我天资不够，我不甘心啊，不甘心’，然后就去世了。我和继先自然伤心万分，为师父料理了后事。有一天继先忽然找到我，他对我说要我掌管无欲山庄，他要下山历练，将来也要和师父一般创一番大事业，我自然不肯。于是我偷偷离开了无欲山庄，直到十八年前，我听说继先要为女儿办满月，我才回到无欲山庄。可是我没想到，这一次我们师兄弟二人却不欢而散。”
石玄和飞羽都没有插嘴，他们知道老人说的话里有很多无欲山庄的秘辛，而这些话恐怕不会再有人对他们说了。老人看着这两人认真的听自己说起那些往事，也不禁回忆起自己和师弟一起聆听师父讲江湖趣闻的样子。石玄和飞羽等了半天，见老人还不接着往下说，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老人于是接着说道：“那一天是江湖上少有的盛况，你爹给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发了帖子。连武当和少林都收到了邀请。知道我回来，你爹很高兴。等到宴请完宾客之后，你爹拉着我来到密室。他对我说他要把江湖上所有的势力都联合起来，让每一个江湖人都能过安稳的太平日子。他想让我留下来帮他，我拒绝了。”
“为什么啊，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飞羽问道。
“这听起来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飞羽啊，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吗？”老人反问道。
“因为江湖人自由呗”飞羽答道。
“你错了”老人摇摇头，道：“江湖人多，一是因为世道不平，还有就是有人就是偏好争勇斗狠。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一体。但我不同意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飞羽摇摇头。老人又看向石玄，石玄思索片刻，但不知怎么，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聂王孙在凉亭里对他说过的话。石玄脱口而出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老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一层，实属不易。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允许天下的江湖人联合起来，因为这些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一旦脱离朝廷控制，那将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势力。把整个江湖联合起来，实际上是一种自取灭亡之道。可你师父并没有听，我们意见不同，只好分道扬镳。临行前你师父让我带走属于我的那部分《诸子百家录》，我抄录了两部秘术。他送我走的时候我对他说只要有事就可以差人到江北城的伏牛山找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那您的身体”飞羽接着问道。
“我在《诸子百家录》中抄的两部书，一部相传是鲁班所著的《公输子》，里面记载着各种机器的制作原理和方法。你们来时路上看到的巨型采水车就是用了书中的技术。至于另一本就是让你们师祖走火入魔的《阴阳无极功》。师父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自他去世之后，我在梦里总会听到师父喊着自己不甘心。我虽然天资不够，但总想如果侥幸被我练成此功，也算是了了师父的心愿。但可惜我终究是失败了，然后落得这般收场。”老人说道。
想不到师伯的身体，居然是练《阴阳无极功》的缘故。飞羽和石玄都觉得师伯实在是太可怜了。但飞羽心中还有更多的想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没有练过这套《阴阳无极功》，但她哪里能想到，几千里外的无欲山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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