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小股骑兵领头的王素,自然拥有作为领头者的实力。
修为方面不用说——一重天中阶,只比骑卫长陈杰差一个阶层。
而且王素更加自傲的就是弓箭方面的天赋实力,因为如果单只论弓箭实力,哪怕是陈杰都无法跟他相匹敌。
面前这个少年穿得脏兮兮的,背上背的那个孩子模样的人更是如同野人。
王素知道,以貌取人或许不对,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在对陌生人第一眼的印象中,穿着打扮c饰物挂件c出行派头等等能够很直观的让人明白地位c财富c实力的高低。
不是他狗眼看人低,而是符夏这幅扮相实在是不像什么贵公子。
所以骑兵卫的态度之冷淡c生硬,其实很好理解。
不过王素也多了一个心眼,即便心里判定这少年成是普通人前来求助的,可总归还有一两成是不小心遭了灾的贵人。
即便是几率很小,可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取得的效果好上不止十倍。
所以在少年原地不动之后,王素并没有继续呵斥驱离,而是搭着弓静静的等待少年接下来的话。
符夏真是一点都不敢动,毕竟面对十几支反射着刺目阳光的箭簇,少年心中根本就没底气。
要不是背上的谋略如今成了这样子,逼得他不得不求救,少年在被箭簇瞄准的那一刻,早就为了规避不必要的误会而远远地离开了。
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符夏一手反搂着谋略,一手扯下了破烂的青铜大刀,在随手将刀丢在地上之后,他高举起自己的单手。
可惜,他这个善意示弱的举动没能让骑兵卫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
其实就算察觉到了那又怎样?
在骑兵卫们看来,这个小子就算拿着那柄破刀也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在他接近之前,骑兵卫们很有信心将他射成筛子。
虽然隔得老远,少年依然看清楚了那些骑兵头盔之下的不以为然的表情,那种一点都没有善意,反而有些讥讽的看不起他的眼神,一度让少年很懊恼。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作为一个自小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少年,如今眼神可是好的很,再加上骑兵卫们一点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所以随便一分析,符夏就知道了原因。
自己穿的不像个有钱人,或者自己让这些人看起来不像个有实力的人!
想到这里,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袋子,随手一抛,袋子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出老远。
王素看着飞过来的袋子,耳朵里已经听到了袋子里传来的清脆玉击声。
玉钱?
对于这个声音,王素自然很熟悉。
他放下弓箭,长手一探一捞,就把黑袋子抓在了手中,入手的瞬间,王素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用手掂了掂,王素对袋子里的玉钱数量已经有了个大概。
不到两百枚。
符夏看着那个领头模样的人抓着自己扔出的钱袋子,单手挥了挥大声道:“我同伴受伤了,请问你们车队里有医者么?”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能不能行行好,通融一下?如果愿意高抬贵手,帮帮我的同伴,小子感激不尽!”
骑兵卫们闻言,脸上的嘲弄之色就再也掩盖不住了。
他们又不是瞎子,在王素掂钱袋子的时候,就已经凭借敏锐的听觉大概的察觉到了袋子里的东西,以及那东西的数量。
玉钱,不到两百枚。
而这里随便一名骑兵卫的月俸就超过六百枚玉钱。
要想请医者救治,一次出手没有五千枚以上的玉钱,根本想都不要想!
这傻小子恐怕脑子有问题!
王素眼光左右一扫,已经从兄弟们的脸色上了解到了他们的意思。
他笑了笑,随手用力一抛,又将袋子掷了回去。
“少年人,你这钱不够!”王素看着符夏抓过钱袋子,手上弓箭再搭,朗声道:“如果你不是普通人,那么出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路引”,如果你只是个平民,那么速速远离木家车队。”
“别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路引?
这又是一个对少年来说无比熟悉的陌生词。
炎黄历史上有个朝代,国号为“明”。
开国皇帝是个放牛娃出身的泥腿子,他做过长工c和尚,然后扯旗造反,席卷天下。
而在他成为皇帝之后,为了方便管理国内百姓,这个泥腿子皇帝就定下了一个法律: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政府部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c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叫“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而熟知炎黄历史的少年,自然知道路引这个东西。
所以他熟悉。
但是很明显的,盘界中人所持有的“路引”,用脑子想都跟少年理解的路引是两个东西,盘界中人的路引,符夏根本一点都没接触过。
这一点,也是茅山六巨头疏忽了。
毕竟对于巫来说,能够独自行走盘界的时候,都有了自保之力。
而巫力的特征,周天皆知。
拥有巫力的,必然是巫,不可能是妖c道c释c儒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
所以茅山六巨头根本没有想过还有“路引”这一茬。
自然,符夏是根本拿不出路引这玩意儿的。
少年人的表情已经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土包子。
他连路引都不知道?
亏自己还以为他会是个落难的贵人!
王素心中失望之极,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道:“既然连路引都没有,那么你赶紧走!”
“车队周遭两百丈都是警戒区,擅入者一次警告,二次驱逐,三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即便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但真的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少年死死抓着钱袋子,心中很是不甘。
无钱,会被人看不起。
没实力,也会被人看不起。
咬了咬牙,少年忍不住了,就要说出自己的来历。
“我是——”
嗖——
一支箭簇眨眼间闪过,擦着他的脸飞出老远,箭簇带着锐利的风,在穿过的那一刻就已经割破了符夏的脸颊。
脸颊上的疼痛告诉他,他受伤了。
“你是谁,不重要。”王素松开了自己的弓,刚才那警告的一箭自然是他射的。他随手将弓反手挂在背上,从得胜钩上提起了自己的长矛,平举向前,做出了要冲锋的架势。
“没有路引的证明,你就是说自己是王子都没人信。”
“我最后说一次!速速离去!”
王素的话很现实,也很有道理。
没有证明,空口无凭!
苦笑了一下,被这一箭伤到脸清醒过来的符夏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血不多,看来已经自愈了。
虽然心中还是愤怒,但是少年心知这一切归根结底就在于自己太弱。
怪不得别人。
或许骑兵卫有羞辱的举动,但是自小没了娘的孩子对此还承受的起。
沉默的将钱袋子塞进怀里,少年托着谋略,小心翼翼的弯腰单手拎起大刀,转身就走。
他不愿意纠缠。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狗血。
符夏沉默的样子被骑兵卫当做了懦弱。
或许是优越感作祟,或许是纯粹的想在无聊的时候找点乐子,总之骑兵卫们对着少年的背影指指点点。
“这小子,闹了半天是个怂蛋?”
“亏得我以为会是个扎手的点子!”
“哈哈哈哈,你也太看得起人了?!我们可是谭叶城木家的骑兵卫,你以为是个人都敢在我们面前冲阵?”
他们没有放低语气,就那么大刺刺的放肆言论。
被讥讽的少年只是沉默的继续前行。
这一幕让骑兵们更加的大胆了。
怂货!
仗着自己人多c马壮,骑兵卫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符夏皱着眉头,单手托着谋略,慢吞吞的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谋略既然知道晚上休息必须要挖洞,那么对于露宿野外的后果,肯定是知道的。
那么为什么他/她没有坚持意见,而是妥协了?
为了讨好自己,方便见姒昊么?
还记着这个孩子说,会保护自己,最终,也是没有食言。
而自己如果转身就这么走了,要多久才能遇到人?要多久才能遇到医者?
罢了!
叹了口气,符夏突然止步。
背后嬉笑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炎黄人其实有时候很简单。
也很复杂。
简单的炎黄人,为了活下去,能够忍受很多常人看来无法忍受的残酷环境。
一如炎黄的封建社会时,为了活命,他们可以忍受沉重的剥削c徭役c赋税。
爱种地的炎黄人,九成吃不起自己种出来的粮食。
但是他们都能忍。
炎黄人有时候也很复杂。
一如为了新炎黄国成立,那些家境优越的人,抛弃了自己人上人的生活,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去吃树叶子做的窝头。
大宅门不住,去住窑洞,去睡露天荒野。
命也不要,舍了命去走两万五千里!
这一切,自然因为比活命更重要的东西——
而符夏,在这个瞬间,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骑兵卫的嬉笑声突然一止。
他们疑惑的看着那个少年先丢了兵器,弯腰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背上的人,然后抓着兵器站起身。
他转过了身。
脏兮兮的脸上,竟然带着某种让人紧张的平静。
而自那平静的脸色之下,王素似乎看到了他的战意。
这一点让王素心中好笑。
这小子——想作什么幺蛾子?
难道他想冲击骑兵卫?
这个念头刚升起,王素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笑!
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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